第二百二十章 退后一步是人生

小狗看到罗佳美有些畏惧，它把身体缩到了林默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女主人。

林默拍拍手，起身说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你还要了酒？大中午的你喝什么酒啊？”兰慧宁记得林默说过自己最讨厌中午喝酒的，一喝酒整个下午就是晕晕沉沉的，难受极了，可他今天是怎么了？

林默有些讪讪的说道：“慧宁姐，没事的，这不是有你开车吗？”

罗佳美在边上虎视眈眈的，她不担心林默没钱付账，边上的那辆小车虽然她不认识，可那大气的造型告诉她…我是好车，只是兰慧宁的话让她有些不悦，不喝酒，不喝酒你们俩能吃多少东西？能值单间费不？

兰慧宁本想把林默喝酒的主意打消掉，可想到了林默刚才那沧桑而哀伤的眼神，她的心中一跳，于是就不再说话，跟着罗佳美去了单间。

其实小敏饭店的卫生还是不错，单间虽然普通，可里面看着干干净净的，兰慧宁不禁为自己的眼光叫好，于是点菜的时候也豪爽了许多，专门点那些野味。

现在的动物保护没有力度，在这边什么野猪肉都是当街叫卖的，就像是卖普通猪肉一样，甚至娃娃鱼都是摆在案板上叫卖，所以兰慧宁叫的竹鼠、斑鸠、红烧野猪肉都很普通。

“酒呢？要什么酒？”罗佳美两眼低垂，不想让林默他们发现自己的暗喜，这顿饭她家最少能赚一半，这种豪客可不多见。

林默不顾兰慧宁噘起的小嘴，说道“赖茅有吧？没有的话什么酒最好就拿什么。”

“有有有。”罗佳美觉得今天是财星高照，饭店里卖的酒利润很高，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上次自己家进了几瓶赖茅酒一直都没卖掉，亏刘发贤还说什么酒是越窖越香，等放几年还有谁喝啊？她喜滋滋的拿着菜单走了出去，随即林默再次听到了她的喊声：“刘发贤，快点，把菜单上的菜都好好的做出来，不要省油，多放点。”

面对着兰慧宁的犹豫，林默替罗佳美解释道：“这种小饭店都是低价位的，所以油水不多，不然一年做下来连钱都赚不到。”

林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不想让兰慧宁把罗佳美看扁了，这种想法神奇而又无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这么钻出来的。

“炒斑鸠来了。”随着喊声，罗佳美端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里面就是一碗糟辣椒炒斑鸠，一股香味直冲而来，让腹中饥饿的兰慧宁有些食指大动。

“米饭，赖茅。”很快菜就差不多了，除了那道红烧野猪肉时间要的不少，要把猪肉焖得软糯才是好菜。

屋里没有空调，所以林默连门都不想关，他把窗户打开后，穿堂风带来了一阵清凉，让嘴里含着一块竹鼠肉的兰慧宁眯着眼睛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酒是好酒，可林默真是不想喝，不喝怎么办？兰慧宁会不会说自己有问题，于是林默拿过酒杯。

酒杯是玻璃杯，一杯起码能装四两酒，林默只敢倒了半杯，细细的品着赖茅的香醇。

刘发贤就是刘娜的父亲，罗佳美招呼客人，刘发贤炒菜，这就是夫妻店的样子，林默夹了一块斑鸠肉，嗯！细嫩，还有些有别于鸽子的香味，不愧是“天上的斑鸠，地上的竹鼠（LIU）。

窗外就是一株大树，大树上被挂起了铁丝，这是晒东西用的，八月的天气把树叶晒得恹恹的，只有风吹过时它才会有点精神。

“姐，咱们去单间里面玩吧？”

“不行，一会儿被妈妈发现了要被打的。”

“才不会呢！妈妈从不打我，走吧，到时候我就说是自己进去的，绝不赖你。”

“好吧，说话算话啊！不然晚上你休想和我一起睡。”

兰慧宁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真值，特别是那道竹鼠，真是好吃，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她发现林默的筷子停在了碗边，抬头一看，林默正看着门外发呆，可是门外没人啊！

“姐，咱们一会儿玩皮筋吧？”

“玩，你一天就知道玩，亏得你运气好才考上了一中，晚上就复习功课。”

“我可不是什么运气好，蒙到题也是老师的本事啊！咦，里面有人。”

刘娜看着里面的林默，她觉得有些诧异，现在都一点钟了，还在吃饭的多半是酒鬼，果然，她看着林默边上的酒瓶子鄙夷的皱了皱鼻子，随即就想出去，可是她的姐姐却拉都拉不走。

刘敏有些惊喜的看着林默，她说道：“你就是林默吧？我记得你，上次我家小黑就是你喂的饼干，我还拿了水给它喝，你还记得吗？”

林默的目光在刘娜的脸上一转即逝，那胖胖的小脸现在还看不出以后的娇艳，只是嘴角的那个酒窝却是那么的熟悉，他说道：“是我，我记得你是刘敏，呵呵，上次你家小黑可是差点被噎到了。”

“你还记得我啊？”刘敏有些雀跃，上次这个干净的少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以后都没有来过，今天又遇到了他，还是在自家的饭店里，刘敏有些莫名的欢喜。

兰慧宁放下了筷子，她好奇的看着刘家两姐妹，她们是怎么和林默认识的呢？这个问题她准备晚些再问林默。

刘娜这时有些不耐烦了，她拖着刘敏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姐，人家在吃饭呢，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妈妈可是会打人的。”说着她还对林默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刘敏被刘娜拖着，她也不好意思在这里久呆，于是临走时说道：“林默，你在哪读书啊？”

这句话让林默猛的呆住了，他这时才想起了刚才两姐妹在外面说的话，刘娜前世不是一直在二中读书吗？怎么现在就考上了一中？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了，林默觉得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的还不算离谱，至少大多数都还在轨道之中。

“我在一中。”林默对着刘敏笑道，只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中啊！”刘敏有些失望，以后的岁月里再想见到林默就难了，她有些神思不属的被刘娜拉了出去。

“林默，厂里要裁人了…”

“林默，我们分手吧，我已经和他…”

“咣当！”林默失神之下把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子上，酒液四溅，把对面的兰慧宁吓了一跳。

“林默，你怎么了？”兰慧宁觉得林默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

林默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说道：“我没事。”

一直到吃完饭林默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是在结账的时候有些波动，因为他看到刘敏两姐妹在外面跳皮筋。

兰慧宁看着林默有些浑浑噩噩的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眼睛就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一丝焦距。

带着满头雾水，兰慧宁驱车慢慢的往回走，当经过一排木屋时，林默突然叫停车，他推开车门，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那道小坡。

前世七、八年后这里就是刘娜家的新营业场所，林默对此再熟悉不过，他仿佛看到刘娜圆圆的小脸上带着微笑，她的微笑很真诚，连眼里都带着笑意，小巧的红唇总是微嘟着，活力四射。

林默摸了一下身上，可惜没有毛衣，那是前世刘娜跟马秀来学习后，第一件毛衣就是打给他的，虽然不精致，可林默却很喜欢。她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扮林默，从头到脚。

林默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想起了刘娜在逛街时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可自己总是不大好意思，觉得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们，结果就是刘娜把两人的手荡得老高，像孩子似的，连过马路时都要小跑，让有些暮气的林默真是为难……

兰慧宁靠在车身上，她不去打扰林默的思考，只是看着他的表情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

回忆！兰慧宁觉得林默是在这里回忆，从小饭店遇到那只小狗开始，林默的情绪一直都不正常，当那两姐妹进来后，林默的不正常达到了最高峰，失态、发呆，可他才多大？哪有那么多回忆和伤感？

“慧宁姐，咱们走吧。”就在兰慧宁胡思乱想的时候，林默已经回来了，他的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

“见鬼了！”兰慧宁匆匆的发动车子，她觉得林默就像是鬼上身一样，嗯！晚上把他收拾了。

不管兰慧宁在边上转着小脑筋，林默的心情不错，甚至都开始哼着歌，正是前世他和刘娜情浓时最流行的歌曲…

“离开真的残酷吗，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无日无夜无条件…”

“前面真的危险吗，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风言风语风吹沙…”

林默笑着，他觉得胸腔有一团郁气，那前世的背叛和妥协，那夜里如狼般痛苦的低嚎，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那逐渐消瘦的脸庞…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回忆回来你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