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世界里的绝大多数宗门都是男女弟子皆有的,只是女弟子数量上总是会相较弱一些,那么纯粹由女子组建的宗门当然也可以有,只是实在罕见。
云宗竟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不得不让袁来吃惊。
吃惊之余很多疑惑也随之解开,比如一直以来为何在大灾难来临之际将宗主之位传给陈青子就是他所疑惑的,虽然袁来从不请轻视女子,但是在那等危急存亡之际,怎么想让一个男弟子来做宗主都要更稳妥一些,现在他终于解开了这个疑惑。
云宗全宗皆是女弟子,竟然是这样。
李青绾见袁来的吃惊表情也惊讶道:“你不知道么?”
袁来苦笑摇摇头,说:“我真的很意外,对了,既然云宗都是女弟子那这黄庭经该不会是女弟子专门的修行典籍吧!我……”
他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修行出了岔子。
李青绾看了看他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无妨,其实云宗创建山门的祖师并非女人,这黄庭经两册是男女兼修的功法,你倒是不用担心。”
袁来大大松了口气,心下稍安。
“不过……”李青绾抿嘴道:“你既然修行了黄庭经那就是云宗门人了,虽然山门已经不在,但云宗的这份传承却依然还在!你若是入了北宗或者不来找我那也就算了,但是既然你来了……那……”
她的神色肃然了起来,道:“那这份传承你可愿接受?”
这个问题很是突然,袁来一怔,随后默默沉思起来。
“您的意思是要我拜入宗门?可我不是女子。”
李青绾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宗门?哪里还有宗门?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接受完整的云宗传承罢了,其实,二十年都过去了,我哪里还会那么迂腐坚守什么门第规矩?男女弟子又有什么差别,更何况你是师姐的孩子,月中鹤还在你的手里,若是按照门规你在拿起月中鹤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云宗的第二十八代宗主!”
二十八代宗主?
这个头衔着实将袁来吓了一跳,他哭笑不得道:“我才不到十六岁,堪堪跨入第一境,哪里有我这样的宗主。”
“但是,按照门规,你就是宗主!”女人认真地看着他,而后道:“云宗山门已经不在,但传承还完整,比之那些传承断绝了几十几百年的宗门已经好上太多,我……我天资愚钝,这些年来于京城苦修却依旧成就有限,我不是想让你一定要当这个宗主,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或许有……但我不是。我不会左右你的修行路,你若是想要拜入哪个宗门也随你,只是现在你已经有了打算么?”
袁来摇了摇头。
“那,你可愿接受云宗的完整传承?我……只是想要将这份传承留下,这个宗主你可以不当,月中鹤也留在你手里便是,以后想要拜谁为师我也不会阻拦,我只想将这份传承留下!你……愿意么?”
袁来看着这个本来冷冽,但如今温婉如春的女人,心中忽然一软,她完全没有必要请求自己,之所以这般恐怕还是心中情绪作怪,只是因为他是那个叫做陈青子的女人的骨肉罢了。
李青绾已经将话说道了这里,袁来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笑着将女人手里捧着的月中鹤拿了过来,笑道:“我愿意。那您的意思是要教我修行么?”
女人眼中光芒闪烁,欣慰地看着他道:“虽然我成就有限,但是若教你还不成问题!”
“那……我可以叫你师父了么?”
“不行。”女人温暖的手亲切地理了理袁来的衣衫,她认真道:“即便你可能不认,但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下一任宗主,这师父的名分我万万不能担,要叫……就叫绾姨吧。”
这一刻,女人的声音格外柔和。
她悄悄的来,又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袁来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阵呆,才算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知为何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原本在他心中只是一个符号的云宗二字忽然生动了起来,直到今天它才真正的在他心里有了一点点分量,虽然很轻,但毕竟有了。
“哥……也算是有了宗门的人啦。”袁来微笑自言自语,他想起了北宗复试旷野之上的那些拼斗的少年,宁静无波的心中血液微微颤动,或许在其他考生眼中他从天上飞到终点的想法很妙,或许在谢采薇眼中翱翔于空中是很美的,但是在他看来,这真的只是弱小时候的无奈。
“没有力量的时候,就只能靠头脑,有了力量的时候……谁还愿意费那个脑筋呢。”
他喃喃自语,眼前仿佛看到了硝烟弥漫。
……
……
京城里的一切都和袁来无关,当第二天清晨他悠悠然来到了百花巷里那个小院子的时候,李青绾已经恢复了那寻常的容貌,这时候的她是袁来口中的大婶,而非她口中的绾姨。
袁来穿了一件素衣,显得很白净,这让巷子里的人偷偷看了几眼,而当他走进院子的时候,李青绾却丝毫没有看他,她正在灶台前忙碌,头也没抬便道:“来了?那就先去砍柴吧,我先煮面。”
袁来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墙角的木头和斧头。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和修行也有关系?
既然心里这样想了,他也就坦然问了出来。
李青绾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若是说没有关系,那你劈不劈?”
袁来微笑,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墙角,拿起斧头看了看,然后劈下了第一斧。
小院里也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李青绾熟练地煮面,弄小菜,不得不说她的手艺很好,弄得东西虽然不及大酒楼里的花样品种多,但胜在口感极佳,因此也有了一批固定的街坊食客。
当第一筐木头劈好之后,袁来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得来的一双手就磨出了水泡来。
李青绾肯定看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袁来皱眉看着劈砍出来的木头良久,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等他再次开始挥动斧头的时候便开始小心地控制着一丝元气涌入斧头上去,这一下,斧头轻松如切豆腐一般便劈开了一颗木柴,但是斧头上附着的元气却余威不减,将地面生生斩出一道深深的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