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父女

伴随着战争的脚步日益临近，地球联军的各个重要军事基地都进入了神经绷紧的状态。

尤其是那些可能要站在第一线面对扎夫特军猛烈攻击的倒霉蛋，早早就提前写好了遗书，并开始肆无忌惮的享受自己最后的生命。

因为根据之前几次大规模战役的统计，第一波遭受扎夫特军打击的目标，存活下来的几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二。

也就是说，除非受到命运的特殊眷顾, 否则结局必然是战死沙场。

既然知道会死，为什么不在临死前好好放纵一下呢？

至少也要把军队发给自己的工资全部花光。

正所谓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场，有市场的地方就有利润，有利润的地方就会吸引资本。

在穆尔塔·阿兹拉埃尔极其背后庞大利益集团的运作下，一些像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开始出现在军事基地周围。

上至军官、下至士兵，都纷纷挥舞着钞票购买自己想要的服务。

而那些军队高层的将军们, 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人家都要上前线去送死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去不识趣的要求遵守军纪，搞不好会引发暴动。

不得不说, 这种吃喝嫖赌群魔乱舞状况, 实属是恢复了当年美利坚军队的光荣传统。

越是深入了解地球联军的内部情况，艾伦就越觉得失望。

好好一个科技大爆发的时代，硬生生被折腾成这幅鬼样子，怎么看都要归功于统治阶级和精英集团的腐败无能。

当然，这也跟资本主义的天然缺陷有直接关系。

要知道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很多被称之为“列强”的欧洲国家就曾经出现过大规模雇佣童工的情况。

很多童工的年龄甚至不足八岁，就要在环境极度恶劣且充满污染的条件下劳动。

大概几年之后，这些小家伙就因为过度疲劳、缺乏营养等原因迅速痛苦的死去。

曾经有个地狱笑话就提到过。

大英帝国的工业产品之所以能一度吊打欧洲其他国家，秘诀就在于他们的资本家可以极限压榨童工，使其在有限的生命内创造出更多价值。

而其他国家压榨的没有这么狠，童工的寿命稍微长，在成本方面无法与其竞争。

所以一个被资本完全掌控的世界，对普通底层人民来说必然是一个充满绝望的世界。

艾伦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强大的存在乃至魔神, 都会产生毁灭人类世界的想法和念头。

因为越是拥有悠久寿命乃至获得永生的强大生命体，越会觉得人类这种生物不可救药。

他们不会耐下心来去观察人类无穷无尽欲望所带来的细微变化，只会看到这个文明在长达千年的历史中, 总是一刻不停的在互相残杀、互相奴役。

从未想过要团结起来达成一种共识。

幸好！

艾伦也是人类出身，甚至仍旧保持着人类的心态和部分思维方式，明白自己的种族就是靠着这种不断的恶性竞争，推动社会和科技的进步。

不过前提是，他们中的统治阶级和精英还保持着最起码的理智。

可高达SEED的世界，正在交战双方的高层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尤其是穆尔塔·阿兹拉埃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危险，正站在几台刚刚生产出来的MS面前，兴奋不已的介绍道：“GAT-01强袭短剑！以强袭高达为原型制作出来的量产型MS。根据操作方式的不同，它分为传统型和神经接入型。经过测试，绝大部分MA驾驶员都可以操控其进行战斗。”

“还不错！”艾伦略微点了点头给出自己的评价。

在原剧情里，地球联军就曾经利用强袭的资料制造了最初的强袭短剑。

不过眼下这两款，肯定要更加成熟、技术也更加先进。

尤其神经接入系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自然人驾驶员对空间感知能力比较差的缺陷。

“哈哈哈哈！这都是托了你的福。除此之外，我还以你那台机体为原型，正在研发另外三台特殊机体。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西洋联邦就能装备数量足够的MS，然后发动反击夺回属于我们的天空。”

穆尔塔·阿兹拉埃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最后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而这一切都被艾伦看在眼里。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家伙, 精神状态跟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就在他准备稍微读取一下对方思维的刹那, 一名军官突然大喊着从远处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穆尔塔·阿兹拉埃尔显然很讨厌有人打断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表情。

“是扎夫特军！扎夫特军开始在我们头顶的地球外太空轨道集结，看样子是准备配合地面部队进行空降。”军官赶忙把刚刚获得的情报说了出来。

他明显紧张极了，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可穆尔塔·阿兹拉埃尔的反应却刚好相反，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惊喜，立马追问道：“对方的兵力是多少？指挥官又是谁？”

“抱歉，我们的情报部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可以确定的是，敌人这次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充足的准备？呵呵呵呵！那就让他们来吧！”

短暂的交谈结束后，穆尔塔·阿兹拉埃尔立马转过身对艾伦说道：“我的朋友，看来参观新型量产MS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我必须尽快拿到某个武器的授权，以确保给把来犯的敌人统统干掉。”

“没关系，忙你的去吧。”

艾伦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件所谓的武器，就是隐藏在地下的独眼巨人系统。

那是一种大型阵列发生装置。

启动时，将一起释放威力惊人的微波，并迅速加热微波范围内物体至极高温状态。

微波可直接贯穿物体，引起物体内部共振产生极高温度，从而达到从内部产生毁灭性破坏的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大型没有任何防护的超级微波炉。

能够摧毁自身半径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

作为原剧情里第一个出现的大威力毁灭武器，独眼巨人系统真正的作用是防御而非攻击。

毕竟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大，并且需要惊人的电量才能启动，根本没办法般到飞船上去。

这也就意味着，敌人如果不来攻击，独眼巨人系统就是一个单纯的摆设。

但是很可惜，劳·鲁·克鲁泽渴望扩大战争的举动，终于让这件武器派上了用场。

目送穆尔塔·阿兹拉埃尔带着随从和保镖渐渐远去的背影，艾伦站在原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克鲁泽这家伙究竟是单纯的不知道呢，还是知道但却仍旧选择了这样做？如果是前者，那他就在情报和判断上犯了致命的错误。要是后者，估计是打算用惨痛的伤亡数字来刺激P.L.A.N.T高层，然后裹挟舆论迫使议员们彻底放弃和谈的想法。”

……

与此同时，远在P.L.A.N.T的殖民卫星上。

议长希格尔·克莱茵正坐在自己的府邸花园里，愁眉不展看着大屏幕上的新闻播报。

主持人那充满煽动性的语气，让他感到相当的不舒服，甚至是厌恶。

作为当初扎夫特军最关键的创始人，希格尔·克莱茵尽管认同调整者应该拥有最低限度的武力，以确保自身安全。

但发展到眼下这种程度，明显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尤其是阿斯兰的父亲最近越来越强硬的态度，竟然在P.L.A.N.T国内掀起了近乎狂热的战争氛围。

不少年轻人纷纷加入军队，发誓要给那些可恶的自然人一点颜色看看。

“该死！帕特里克·萨拉，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希格尔·克莱茵死死攥着拳头在内心之中发出了质问。

要知道两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拥有共同的政治理念，并渴望能为调整者同胞贡献自己的一切。

可是这种良好的合作关系，很快就因为血染情人节悲剧的发生结束了。

从那之后，帕特里克·萨拉就变了。

变得更加冷酷且具有攻击型。

每次谈到要跟地球联军和谈的事情，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反对。

就在议长大人陷入沉思的时候，穿着一身洁白长裙的拉克丝端着茶壶和茶碗，缓缓从屋内走处理，面带微笑的问：“父亲大人，您又在为了战争的事情烦恼吗？来，先喝杯茶放松一下吧。”

“拉克丝？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看到自己美丽可爱的女儿，希格尔·克莱茵立马浮现出慈祥和欣慰的笑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骄傲，那必然是眼前留着粉色长发的少女。

因为对于同龄人来说，拉克丝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仅拥有宛如天使般的歌喉，而且还继承了自己的政治天赋。

在外人看来十分复杂的事情，拉克丝往往撇上一眼就能搞清楚其本质。

“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拉克丝保持着甜美的笑容，端起茶壶给自己的父亲倒了一杯热茶。

希格尔·克莱茵欣然接受了女儿的好意，暂时丢掉那些令自己感到烦恼不已的事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红色的茶水，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你最近还在想跟那个人的谈话吗？”

拉克丝轻轻点了下头：“嗯！我越是思考，就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调整者的出现，是人类数千年历史中从未经历过的危机。因为在此之前，人类基因的遗传和筛选，都是以自然且随机的方式完成的。根据生物演化的规律，这样的演化会持续几万年、几十万年、乃至上百万年。能适应环境变化的基因会流传下来，而那些无法适应的则会遭到淘汰。唯有把时间跨度拉长，这种筛选跟淘汰才不会显得那么残酷。可我们调整者呢？仅仅用了不到一百年，就通过人为干涉的方式，制造出数以千万计的同胞。那些没有接受基因改造的自然人，必然会感受到威胁。这就是我们双方矛盾的根源，同样也是战争爆发的理由。”

“可我们并没有垄断基因调整的技术！更没有试图去灭绝那些自然人！现在的情况是反过来，那些自然人想要消灭我们调整者。”希格尔·克莱茵不动声色的反驳道。

“这就要涉及到我们上一次谈话中提及的资本。地球各国的政治体制跟P.L.A.N.T不同，他们的政府很容易被资本集团渗透、收买和控制。而资本集团最痛恨的，就是我们这些调整者一次又一次打破专利垄断，让他们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赚取大把利润。”

拉克丝明显也不是吃素的，立刻用犀利的语言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只有在家里、在亲生父亲的面前，她才会撕下外人眼中乖乖女的伪装，表现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

事实上，这种辩论正是父女二人独特的聊天和沟通方式。

希格尔·克莱茵听完这句话，立刻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女儿！你说的没错。我们跟地球各国之间的主要矛盾有两个，每一个都足以引发战争。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本可以凭借军事上的优势，把战争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然后慢慢拖垮地球各国的财政。如此一来，民众就会因为生存物资供应紧张而爆发内乱，甚至是出现军队倒戈、政府重组。到时候所谓的联军必然会解散，选择跟我们签订和平条约。”

此时此刻，这位最高评议会的议长丝毫没有掩饰，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内心之中的真正想法。

不得不说，相比起扩大战争可能带来的风险，他这套方案才是最适合P.L.A.N.T的。

只可惜，艾伦的出现，以及交战双方越来越深的仇恨，最终让局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扎夫特军高层里，还有劳·鲁·克鲁泽这根搅屎棍。

相比起评议会里只看到战争本身的家伙，希格尔·克莱茵无疑拥有更长远的目光，而且察觉到了地球各国脆弱的经济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