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男人间的对话

生生商贸公司是江浙沿海一带众多中小型商贸公司的一员，规模不算大，资金不算多，福利也不算很好。应该说它是极为普通的小型商贸公司。不过如今，谢然在这里上班，是这家商贸公司的会计。

谁也不会想到这家普普通通的小型商贸公司里藏着一位坐拥亿万身价的“富豪会计”。这位会计不仅有钱而且曾经是叱咤风云的“青”组织领，身后跟着一大帮兄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谓大隐隐于市，大抵如此吧。

这天一早，谢然和往常一样六点准时起床。他简单的晨练一圈之后，买了一份小笼汤包和三份皮蛋瘦肉粥，拎着回去做早点。这时，屋子里的俞薇已经叫醒了韩思凡。虽然此刻的小思凡仍旧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但一闻到早点的香气，整个人便精神起來。

众人洗漱完毕，便围在餐桌前犒劳自己的五脏庙。

“思凡，你慢点吃，先喝点粥。对了，小心烫啊！”俞薇一边吃饭，一边不忘叮嘱着韩思凡。

韩思凡对俞薇的唠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趁着俞薇不注意，他还冲着谢然做了一个无奈地吐舌头的动作。引得谢然笑出了声。

俞薇拧紧眉头，看着眉开眼笑的两人，不禁咂舌，“你们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嗯？”

韩思凡连忙摆手，“沒有，什么也沒有，妈妈！”

俞薇微微叹息，无奈拿起餐巾纸帮韩思凡擦去嘴角沾上的皮蛋瘦肉粥，“等会儿去幼儿园要乖乖的，知道吗？”

“嗯！”韩思凡朗声回答。

“好了俞薇，你每天都要说一遍，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一旁的谢然终于搭腔。

俞薇瞟了谢然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担心思凡还不成吗？”

谢然哑然失笑，不由得叹息，“你呀，真是的……呵呵----”

“笑什么笑？”俞薇瞪了谢然一眼，“吃饭啦！你等会还要上班。”

“对了俞薇，我最近可能要晚些回來。公司有点忙。”

“怎么了？年关不是已经过了吗？账目还要审核？”

“嗯。”谢然点了点头，“最近來了一位港商，似乎要在公司投资的样子。所以老板急着让我做一份漂亮的财务报表。”

俞薇思考了片刻，犹豫地问道：“谢然大哥，你真的要在那家商贸公司做下去？这样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不啊，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谢然温和地笑着。

“可是……”俞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些年谢然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俞薇母子，让她觉得很是亏欠。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多想了。”谢然拍了拍俞薇的手，“现在温馨宁静的生活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平和。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俞薇神色复杂地看着谢然，似乎带着感激，似乎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欣慰和庆幸。

谢然用手指弹了弹俞薇的额头，“不要呆了，看，小思凡已经吃完早饭了。”

“哦！”俞薇蓦地起身，收拾起碗筷來，“思凡，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出门。”

韩思凡即刻向着俞薇敬礼，“收到！”

望着韩思凡离开的身影，俞薇和谢然相视而笑。

上午八点半，谢然准时來到生生商贸公司。一进门，看门的保安就热情的和谢然打招呼。谢然也淡笑着点头致意。他稍稍正了正领带，走进了公司大门。

“谢会计，你终于來了！”公司老板的周秘书一看到谢然便大声地吆喝起來，而且一脸焦急的样子。

谢然微微蹙眉，寻思着自己并沒有迟到吧！

“怎么了？”

“老板等你老半天了，你赶快去他办公室吧。”周秘书忙说。

“哦，好的。”谢然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当谢然推开老板办公室的大门，有那么一瞬间，他愣了数秒中才回过神。

和他的老板坐在一起的正是许久未见的韩奕凡！

谢然的嘴角微微地抽动，双眸中流露出不已察觉的苦涩。韩奕凡终究是找上门了。不过……谢然转眼看着一脸谄媚的老板，寻思着自己是否应当“认识”韩奕凡。

就在这个时候，韩奕凡缓缓地起身，开口询问道：“这位是……”

谢然心下了然，连忙上前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这里的会计，我姓谢。”

“对啊，这位就是我和您提到的谢会计。”老板连忙跟在韩奕凡的身后介绍，“那些账本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谢会计，你好。”韩奕凡自然地伸出手，绅士之极，彷如第一次见到谢然一般和他礼貌地打招呼。

说到演戏，谢然自然也不会含糊，他糊弄人的本事也算一流。谢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握上韩奕凡的手：“您好。”

“谢会计啊，这位就是香港來的罗菲克集团总裁！”老板自豪地向谢然介绍着，滔滔不绝，“罗菲克集团你应该听说过吧。真的沒有想到，罗菲克集团会看上我这个小庙。不过，韩总，您放心。我这里麻雀虽小但是却五脏俱全。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韩奕凡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淡笑着说：“希望我们能有好的合作。”

老板不住地点头，忽而转头看向谢然，“谢会计，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韩总的茶杯里加点热水啊！”

谢然微愣，接着应答下來，“好的。”

当谢然帮韩奕凡倒水的时候，韩奕凡极为轻微的一句话飘到了谢然的耳中。中午十二点，公司附近的上岛咖啡见。

谢然抬头，深深地看了韩奕凡一眼，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接下來的时间完全成了谢然老板的个人吹捧秀。他一个劲地讨好韩奕凡，殊不知韩奕凡早已听得很不耐烦了。

谢然忍住笑意，看着一脸无奈的韩奕凡，细细地观察。五年的时间让韩奕凡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这样冗长的对话，如果放到以前，韩奕凡一定会耍脾气、走人。可如今，他却练就一套敷衍的本领。虽然，他的眼神异常的冷漠！

比起五年前，更加冷漠！

就在谢然打量韩奕凡的同时，韩奕凡也静静地看着他曾经的对手兼情敌。谢然平和的很多，比起韩奕凡想象的还要平和。现在的谢然宛如一望碧水，看不到深浅。韩奕凡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青”组织领，竟然愿意埋沒自己的才华，安心呆在这样一个小型商贸公司里做一个普通的会计。

更加令韩奕凡意外的是，刚刚那个谄媚的老板让谢然端茶倒水的时候，谢然竟真的去做了，而且眼眸中沒有流出过多的不满和不干，只是平和。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在商贸公司的老板夸夸其谈的赞美声中，在韩奕凡和谢然暗涛汹涌的对视之中。

送走了韩奕凡，商贸公司的老板仍旧处于亢奋的状态。他拉住谢然，啰啰嗦嗦地说了好半天将來的企业规划才意犹未尽地放他走人。

其实老板这样的状态谢然很能理解。毕竟对一般的商人來说十几万、上百万的资金已经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像罗菲克集团这样的公司动辄上亿的投资，对于平凡人來说真的是个天文数字。所以，这样憧憬和兴奋，对商贸公司的老板來说应该是正常状态。

像谢然这样镇定才不正常呐！

“不过，这比生意也不是我的，所以我不兴奋也算正常吧！”谢然在嘴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谢然微微摇头，该來的总是要來。他和同事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匆匆赶往和韩奕凡约好的咖啡店里。

韩奕凡无疑是那种走到哪里都闪现出耀眼光芒的人。谢然赶到上岛咖啡店后，不费丝毫的力气就找到了韩奕凡的座位处。因为只要顺着一群女服务员脸红心跳的爱慕目光即可。

“要喝些什么？”韩奕凡看到谢然落座便开口询问。

“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谢然自然地接话。

韩奕凡听后微微咂舌，“这样很苦啊。沒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个口味。”

“还行吧，我习惯了。”谢然看了韩奕凡一眼，“您韩大总裁远道而來，不会就是和我讨论咖啡的吧。”

“自然不是。”韩奕凡微微直起身体，注视着谢然，“刚刚为了不给你带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沒有和你相认，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呐！我应该谢谢你的细心。”谢然应答了一句，接着就沉默地等待韩奕凡开口。

此刻的韩奕凡低着头，不断地用汤匙搅动着他眼前的咖啡，晌久才喃喃地开口：“她……过得还好吗？”

“这个要看你指什么了。”谢然说着顿了顿，观察着韩奕凡的表情，“俞薇能吃，能睡，也沒有什么病，什么灾，谈不上过得不好。”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面对谢然明显答非所问的态度，韩奕凡不禁蹙眉。

谢然无奈地撇了撇嘴，“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应该知道俞薇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出生之前，俞薇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现在，随着小思凡的成长，她……她好多了。”

韩奕凡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地扣住，眼神中闪出苦涩，“是我……是我沒有尽到责任……”

谢然微微眯眼，“责任？你不会打算要回孩子吧？”

韩奕凡愣住，随即狠狠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俞薇见面。你能……帮我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