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给他搬了张小方凳来。
读书声又响了起来,关照着沈金三个新成员,沈安是从第一句重新领读的。
沈金握着那块水晶脯,坐在小木墩子上,看到沈安手里拿着一卷竹子做的东西,摇头晃脑,教得很是认真。
又看着旁边的虎子几个笑呵呵的扯着嗓子跟着读,嘴唇动了动,动了几回,直到沈安念到寒来暑往,旁边的虎子碰了碰他手肘,他才急忙慌的跟着念出了声。
声音不敢太大,但一句念出来后,再念几句,之后好像就变得容易了?
桑萝割了一大捆枯黄的蒲草回来时,在院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没有作声,也没进院子,抱着蒲草悄声到了院外的鸡舍边。
这天一天冷过一天了,鸡鸭的窝都得再垫一垫,四周和顶上也得加上编好的厚草帘子才行,几只大鹅的跑道里也得搭个鹅棚,不然只靠那点子绒毛可过不了冬,那绒毛防水不防风,寒风一吹就冷透了。
院里有小板凳,院外也添了好几块大石块,十有是二牛虎子几个大孩子合力弄来做凳子的,桑萝就坐在其中一块大石块上编草帘。
编草帘子并不多难,听着院里孩子们的读书声,那一大捆蒲草就在她手里成了三块厚草帘,桑萝先给鸭棚棚顶加了两块,另一块盖在了鸡棚顶子上,就又拿着镰刀割蒲草去了。
一群孩子们读书时间结束,出来发现外边鸡棚的变化,各回各家,翻出镰刀就组队割蒲草去了,桑萝在家里编第二趟草帘的时候,小豆丁们一大群,一人提着一大捆蒲草送了过来。
小先生是沈安,真正的先生是桑萝,这是孩子们都知道的,家里爹娘爷奶耳提面命,要有眼力见儿,得会找活,帮着多干些活。
割蒲草不是什么重活,桑萝受得也坦然,笑着道了谢,拒绝了一群孩子要帮着编草帘的提议,让都自己玩去,她自己继续忙。
忙碌一天,鸡棚和鸭棚全都成了冬季升级版,鹅跑道的一长段也被她拆了,把竹竿在山泉池里洗洗干净,就在院墙边搭出了个两平米见方的鹅棚,除了一扇小门,五面都有竹竿和双层的厚草帘,地面和鸡鸭棚一样,也铺了板子隔绝地下的寒湿,也算一间豪华暖房了。
三只大鹅看着主子拆家,小圆眼里不解又迷茫,不过很快又看着主子给搭出了一个新家。
新家!!!
桑萝还在往里铺干蒲草呢,鹅们就见缝插针探头探脑往里挤,试图进新居参观了,等桑萝把位置一让开,唰唰排着队就进了新房,呵,这一进去,比起原先那个上没顶下没底还八面漏风的,豪华太多啦。
各找个风水宝地趴下窝着,不出来了。
真好,不用羡慕隔壁那群小崽子有房子了,那房子它们眼馋可久,就是门有点小,挤不进去,现在它们有更豪华的了!骄傲的挺挺胸膛!
桑萝看到新鹅棚挺受欢迎,也是乐了,鹅棚其实也做了扇门,不过桑萝没给用上,虽说现在蛇已经冬眠了,但这三只大鹅对陌生人和动物还是警惕的,听力又灵敏,看家护院靠它们呢,关着门影响三位猛士出警,反正鹅棚够大,在特定的区域风也吹不着。
桑萝给家里的鸡鸭鹅们把暖房修得还是很及时的,一进十一月下旬,他们这一带就是穿着厚袄在外边也怪冷了,除了家里条件好些、袄子做得厚实的孩子还敢往外面疯跑,大部分人都恨不得缩在屋里猫冬了。
桑萝家里是做足了过冬准备,实际也没用她自己做什么准备,米粮盐油是足的,至于柴火,打从孩子们第一天跟沈安开始读书起,三家人三天两头都往她家里挑柴,有成捆的,有劈好的大柴,也有引火的松须,桑萝后院里现在搭了一个柴棚,堆得那是满满当当。
三家晒的菜干,像是事先商量过的,也一家送了一大篮来,桑萝都放在空出来的坛子里收着。
而她们自家屋后的菜地,耐寒的菜也到了能吃的时候,可以安安心心猫冬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是十一月二十二夜半来的。
桑萝半夜觉得有些冷,睁开眼时发现窗外有些亮,惊得她懵了片刻,马上拥被坐了起来,以为自己这是睡迟了。
结果再往窗外细打量,就看到了窗外那一小方空中翻飞的纷纷扬扬的雪。
她披了袄子下床,拔了房门的门闩开了一点儿往外瞧,院里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雪了。
桑萝有些惊讶,同是南方,她上辈子在南方可太少见雪了,难得下个雪,在地上都积不起一层白,就停了,只能朋友圈看雪。
这个时空的南方雪竟能下得这样厚的吗?
她有些欣喜,又有些雀跃,第一反应是想唤沈安和沈宁看雪,转头看看两小只睡得香甜,忍住了,自己把着一条细细的门缝看了一小会儿,怕冷风灌进来,这才把门关上,脱了袄子回到了被窝里。
四更天起来做豆腐,沈安和沈宁一直都是一起的,都形成生物钟了,到点醒来,感觉到窗外的天色较之往常要亮许多,听桑萝笑吟吟说外面下了雪,兴奋得套上衣裳鞋袜就往外冲。
初时有些冷,但推磨是个力气活,没轮到推磨的也在烧火,所以还真不冻人,兄妹俩一边磨豆子,一边已经兴奋的商量着天亮了跟小伙伴们一起玩雪了。
……
一场初雪,对于做足了过冬准备的人家是一景是欢喜,对于没做足准备的人家就是一个熬字了。
村里得有七八户人家就得靠熬,举家可能只一两件绵衣,甚至没有绵衣,袄子被子里填的是不甚暖和的蒲絮和芦花,其中还掺杂着平时四处捡来的鸡毛鸭毛。
是的,穷到袄子穿不起的,自家自然也吃不起鸡鸭,但村里养鸡鸭鹅的人不少,这东西它不是物件,摆在那就不动了,它是满村子跑的,没事还斗一斗打一打,少不得会落毛,这样的东西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就是宝贝,看到就会冲上前捡回家攒上,一年下来其实攒不下多少,但和蒲絮芦花合着用,能暖一点是一点。
只是这样的袄子和被子盖着并不那么舒服,因为这时候乡下大多数人家只用得起麻布,麻布织得再细密其实也称不得多细密,捡回来的鸡鸭毛里,绒只是很少数,大多数是毛,这东西它能穿透布料往外跑,扎人得慌。
但这时候谁计较扎人呢?能暖就很好。
再穷一些的,半夜就得担心自家的房顶了,雪要是大了,房顶容易被压塌。
等到天一亮,头一件事扫雪,扫地面的雪,扫房顶的雪,上午各扫自家门前雪,扶梯上房清理屋顶。
等到下午,周村正会去各家转一转,喊上那些有袄子能出门的男人,帮着村里那些没有男丁只剩老弱妇孺的人家清理屋顶上的雪,碰上那屋顶上的稻草已经腐坏了的,还得弄些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