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命抢也没命吃。
有一人发话,其他人转头就跑,受伤的那几个也被同伴半拖半架着快速逃离。
这一帮流民逃远,跟在沈烈他们身后的几家青壮手都有点发软,尤其魏清和,他那弓甚至都是陈有田的,拉着就是个样子货,根本就没力道也没准头。
周大郎几个也卸了心气儿,腿脚有些发虚:“咱这山里也不太平了。”
这趟出来时还好,他们一行人也不少,加上身上都是空挑筐,没谁往上撞,回程却不同,他们这一趟把余下所有粮食都挑上了,太扎眼。
幸好,幸好沈烈和陈大山是真的狠,卢二也镇得住场子,不然今天他们非但粮食保不住,人能不能安全回去都是未知。
沈烈四个从北边回来的倒是见惯这场面,四人一合计,施大郎和卢二在前,沈烈和陈大山垫后留心还有没有坠上来的人,一行人继续往大山深处行。
从十里村计,到新藏粮点,再到往云谷方向的路途中,因要绕路避人,还得仔细查探前后,前四日走得一直不快,四天多才走出从前三天的脚程,直到第五日,因为林深猛兽出没,山里才很少再遇到人了。
这之后遇上过一次野猪群,好在当时是夜里,他们为了便于隐藏,免于被人跟踪,临近傍晚多花费了些时间在一座山边掏了个庇护所,人和粮全都塞了进去。
深夜听到动静,一群人屏气凝息不敢动弹,还是沈烈和陈大山悄悄把入口做过伪装的粗木门推开一丝缝隙,就着泻入林中的一点月光才看清外头是些什么东西。
大大小小十五六头野猪,这是撞上野猪窝了吗?
招惹不起,窝在庇护所里都别吱声吧。
三月初十从云谷出发,直到三月二十二日傍晚才终于折返,抵达云谷附近。几人歇在一处山洞里,分头探查,确定没有被人跟着,等到天擦黑才赶回山谷。
因早有交待过会迟归,这一回山谷口无人候着,沈烈他们把粮全弄进山谷,藏了挑筐,封了入口,送粮到大山洞时住得离外围最近的许家人才隐约听到动静。
而沈烈他们进了山谷才点燃火把,这会儿火把一照,看着大山洞里的情形,一行人也愣了愣。
之前的货架和粮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码得齐齐整整的干柴。
众人面面相覤:“这怎么回事?粮食不堆这了?”
许老太太已经先迎出来了,许文博和王云峥陪着,至于许文茵,去通知另几家了。
沈烈一行人问过许老太太才知道,大山洞藏的粮太多,闹了山鼠,粮袋被咬破了不少,粮食也没少被糟蹋,这可是大家伙儿的命根子,各家为了方便照看,有山鼠能及时发现,把自家的粮食和一应暂存在这边的东西全搬回去了,这大山洞也就用来堆之前晒好了的干柴。
得,这回也不用把粮食往大山洞搬了,全搬许家去,因为后边这一批都是许家的粮食和食盐之类的东西。
桑萝收到许文茵告知说运粮的人都回来了的消息,带着沈安和沈宁一起出来接的时候,正碰上沈烈扛着一大袋粮食到了许家山洞外。
两相一照面,沈安和沈宁有许多话想问,因为都知道大哥这趟是会悄悄回村看小金的。
桑萝也想知道外边的情况。
但人多,又还在搬粮食,只能先按捺住。
原先大山洞里的木架如今被各家分了分,许家自然也分得了两个,算着她家粮食有多少,留在云谷的陈有田还帮着多做了两个层架备着,所以这会儿粮食搬进去也有地方搁,只是本就不大的山洞这会儿更显拥挤了。
等粮食都搬完了,才是各家说话的时候,这时陈家人、周村正、卢家、施家人也都来了,也没挪地儿,就在许家山洞口,主要还是问沈烈和陈大山外头的情况。
听说县里和各村暂时还安稳,只是逃进山的人更多了一些,以十里村来说,就又添了两户。
不过山里流民也多了,周大郎把他们这趟挑粮回来被二十多个流民劫粮的事也说了出来,听得大伙儿心里都是一沉。
周村正急道:“后来呢?怎么脱身的?”
“阿烈、大山还有卢二叔先动手射伤了那边几个人,才把人震住,退走了。”
长辈们面上都有愁色,沈烈便道:“倒也不用太愁,越往里走越容易碰上豺狼野猪之类的东西,所以后边两三天路上还算安生,不到外围过不下去,一时还是不会有太多人往这里面来的,不过以后出入是得小心些,后边几天再出去把外边布置布置,该遮掩的都得遮掩一下,弄不进来的那些个挑筐也得弄个稳妥的地儿收起来。”
不过沈烈心里其实也清楚,这安稳也只是一时,他们最初想找避居地时,因为不敢离村太久,赶时间回去,和陈大山商量的也是往内围寻七日脚程再折返,后来第六天就机缘巧合发现这处山谷,因这里着实隐蔽才选定这里避祸居住,只他们两个人把脚程放快的话,也就是五天半的路程。
要说深入,此时来说是很深入了,但往后当真战乱起来,为了避祸,还是会有胆大的人往里涌。
毕竟兵祸匪祸哪一样都比山里野兽更要命。
所以,外面真乱起来后这山谷外也会有流民出没,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沈烈只道:“要备什么山货或是找什么山谷里没有的东西,最近我们也得闲,可以外出找一找,以后外边乱起来的话肯定会有人往内围来,到时再出入就要麻烦些了。”
缺什么呢,各家缺的其实都是食物,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在这山里藏多久,食物囤得越多,后边就能藏得越久。
不过这会儿季春,离入夏还有近一旬,山里的吃食不比秋天,还是以野菜居多,野菜这东西在山里能种菜的情况下它不是必需的。
再就是肉食了,这东西倒是能存得住,但打猎是需要本事的,沈烈和陈大山带着他们避居山里,但打猎这事还是谁猎的归谁,所以有本事的可以出去,没那本事的,出不出去,这个就各家自己划算吧。
愿意出去的慢慢练着手,多少也有收获。
众人点点头,也知道他们在外边十几天,都疲惫了,让都早些休息,各归各家。
沈陈两家人迟一步走,把这次给许掌柜见面的情况大致跟许家人说了说。
许老太太听说两人帮着她儿子在祁阳县城墙外的山林里挖了隐蔽的藏身处,少不得好一番相谢,沈烈和陈大山哪里敢受,纷纷避了。
又见许文博许文茵兄妹眼巴巴看着他,沈烈意识到什么,笑道:“我们是藏在山里见的面,时间上比较赶,加上没有笔墨,你们父亲不便写回信,不过你们的家书他会捎去歙州给你们母亲,也叫你们母亲和兄长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