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夫妻磕了个头,到这边又给他爷奶爹娘磕了个头,就算是全了礼了。
孩子们看热闹的不少,谷中各家也都备了礼,或是粮或是布,总归是挑家里好的东西往外拿。
桑萝和沈烈的礼是早就送过了的,不过成亲这样大喜的日子嘛,桑萝另给陈家送了一份礼。
她昨夜里回山谷看沈银和沈铁时特意带出来的,这会儿回家拿了,直接送到陈家山洞里的。
她到得晚,孩子们瞧过热闹走了,山洞里只周葛一人。她是新妇,紧张得很,也不敢在外边乱走动,与桑萝还算熟悉,看到来人是桑萝,面上显见得松了一口气。
桑萝看得好笑,把手上的小酒坛子递过去,道:“给你们的贺礼,在山里也没那许多讲究和仪礼,但我想着,你们晚上合卺酒至少喝一杯。”
“酒?”
桑萝点头:“对,红酒,味道不错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周葛是没喝过酒的,只知这东西贵,但想到桑萝说的合卺酒,早几年看到过周村正家娶儿媳,也知道合卺酒是什么意思的,红了脸道谢。
桑萝看她满面娇羞,想想这姑娘和她现在这身子也就一般大,到十七还差着一个月呢。想提点几句吧又不那么好开口,古人和现代人的认知差异太大了,在这里十五嫁人是常事,十七嫁不出去都要被说成是老姑娘了,要是拖到十八岁,还得被人怀疑是有什么问题才嫁不出去的……
总之,认知完全不同,她要说的那话在周葛听起来其实会有些奇怪。
可若不提点,虽说有山谷可藏,只要不是把孩子放在入口处任哭,养孩子是安全的,谷里上了年岁的老妇人应该也会接生,但真的太小了,快的话可能十七岁半就生孩子,慢的话可能十八。
哪怕等到十八怀孕十九生呢。
而且刚出生的孩子最是难养的,这深山里,缺医少药的,桑萝不太敢想。
想想陈家人待她向来是不错的,陈大山和沈烈的关系更不用说,到底还是准备多事一回,奇怪就奇怪吧。
她看看山洞口,也没别人,便低声问周葛:“你成婚,你娘交待你什么没有?”
周葛愣了愣,然后脸颊就烫了起来。
她娘自然是有教东西的,昨天她娘就趁家里没人时跟她悄悄说了几句了,只是……这是可以拿来说的吗?
她支吾着,哪里说得出来。
桑萝看她这样,领会过来了,古代嫁女必赠法宝,避火图啊。不过那是大户人家,周家这样的自然是拿不出什么避火图的,想来是口授,含含糊糊三两句,教的应该是洞房是怎么回事了。
桑萝也有点麻爪了,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道:“不是那个,我是说,你娘有没有交待你婚后注意着别那么快有孕?”
周葛愣了愣,这事她娘还真说过,主要是怕乱会波及到内围来,怀了孕不安全,但比较过一番,觉得哪怕是有孕,陈大山应该也能护得住她的,和把她留在家里相比,嫁进陈家才更安全,便只交待她婚后劝着陈大山稍加节制些。
她一张脸通红,话说不出口,但桑萝不管是从前在十里村还是现在在山里,声名都是极好的,哪会无缘无故问她这样私密的话,便硬着头皮道:“有,让……让……别那么勤。”
后边几个字声如蚊呐。
桑萝看她羞成那样,也有些好笑,其实她也不太自在,最后是眼一闭心一横,告诉自己只当上生物课了,凑到周葛耳边低语几句,说完才小声道:“这样应是能避开,不作准,但有用的,你可别说是我教的啊,太难堪了。”
天可怜见,她自己还是个除了接吻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呢,先教周葛避孕了。
周葛本来脸快冒烟了,听桑萝后边那句话,扑哧笑了出来:“好,多谢你教我,我只说是我娘教的。”
桑萝听得笑了起来,而后正色道:“我说真的,不只是怕内围会乱,女子年纪太小就生育不安全的,生得太多也会伤了身子,而且这深山里缺医少药的,小孩子难养,等两年你再大些,或是外边世道好些再要孩子不迟的。”
她正经为周葛好,周葛也听进去了,女子年纪太小生育不安全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她这其实不算早的,好多人不足十六就当娘了,她便是现在有孕,要生下来也快十八了。
不过她是知道桑萝本事的,对她的话自然是重视,加之后边那句生得太多也会伤了身子,让周葛想起她娘来。
从前觉得她娘是生小妹的时候落下的病,但现在想想,不止是生小妹吧,是一个又一个的生,身子好像是慢慢变弱的。
周葛这回正色点了头:“我都记下了,多谢你了。”
顺口差点又是一句嫂子,想起陈大山是比沈烈大的,半道改了唤了阿萝。
桑萝笑起来,“行了,那我也不多留了,先回去。”
周葛亲自送了桑萝到山洞门外,看她走远,这才回自家山洞把门带上,去木屋里陪秦芳娘和陈婆子她们说话。
……
夜里陈大山洞房花烛,尝到了那几杯听都没听过的红酒不说,要进正题时周葛羞得几乎整个人埋进他胸口跟他说要怎样注意才能避着有孕,啧,期间甜蜜销魂自不消说了。
倒是沈烈,压根不知道桑萝还能教人那样的避孕法子,床前还摆着一张榻呢,只是今夜好兄弟新婚,他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总归是心思浮动,桑萝下午给周葛送了一小坛红酒去的,作合卺酒。
合卺酒这三个字,他只想一想也觉气血翻涌,到底是歪缠着桑萝给他也尝一尝,酒太甜太香,这一尝也尝变了味,床边矮榻差点儿就闲置了。
好悬还记着自己应的诺,微红着眼退开,竟是往榻上一坐,扯了自己的被子半盖住,伸手从床头一处小柜里把桑萝给他抄的一卷《论语》握在手中读了起来,逗得桑萝笑得两肩直颤。
沈烈侧头看她笑,把书一放,一勾一带把人拉进怀里:“笑话我?”
桑萝忍笑摇头:“没有,沈烈,要不然咱们定个规矩,你把这卷《论语》能通读下来,那张榻可以收起来一日。”
沈烈喉间的弧线滑动:“你说真的?”
桑萝又笑了起来:“你想哪去了,我只说榻可以收起来一日。”
沈烈却笑:“没想哪儿去,不许食言。”
他忍着没再离她太近,把人放了回去,当真一本正经看起书来,不识得的字就问桑萝,心思渐渐还真收了回去,都落到了竹简上,倒是不用那样难受了。
桑萝躺在床上陪着,想是这身子并未饮过酒,渐渐就睡了过去。
沈烈侧头发现时,看了好一会儿,唇角不自觉上扬,小心帮她把被子拢好,自己捧着书继续看,再有不识得的,默默记下,等明天,不计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