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肉呀。
一家子七个齐齐咽口水,愣是没好意思挟,很齐整的,一人挟了一筷子素毛肚。
赵家老三瞧着筷子里沾满料汁,掂一掂都能润乎乎颤的素毛肚,道:“这是魔芋做的吧?这桑娘子好巧的手,做得比咱家出来的精巧好多。”
瞧着大不一样。
尝一块,也真是不一样。
兄弟几个对着那素毛肚研究,好似是颜色更透些,切的刀工也老讲究,心里盘算着回家跟娘和媳妇都说一说今儿吃到的桑娘子亲手做的魔芋豆腐了,叫学一学,看能不能也能做得更好吃些。
沈金看他们只管吃那素毛肚,就招呼着:“叔,你们吃肉呀,我大嫂这菜做的就是招待你们的,别光吃那素毛肚。”
哦,原来这就是素毛肚。
听闻是桑娘子自家的营生,当初也一并教了出来的,想是他们家里哪一步做得不够细致,出来的东西才不似这样好看又好吃。
赵家老大应道:“欸欸,会吃,会吃,桑娘子实在客气。”
肉啊,有盐味儿的、特别香的腊肉。
赵家老大这一刻甚至觉得,这忙帮得更像他们一家子赶来吃大户了。
他挟了一片,都没舍得全往嘴里塞,咬了一小口,腊肉特有的香味叫他嘴里口水疯狂分泌,原还只是有点儿饿,这一小口肉入嘴,勾了馋虫,饿意一下子汹涌扑上来,恨不能狼吞虎咽。
生生吃出了幸福感来了。
赵家老大这一动筷子,家里另六人也敢挟菜了,然后……就只有哐哐扒饭、埋头苦吃的份儿了。
吃,吃了这一顿,下午给把活儿干到最好!锄头锄得再深一些,草翻埋得再好一些!明年开春那都是地里的肥力。
桑萝豆饭备得够,加上长久都只吃半饱的人胃口会渐渐变小,把她带来的那些饭都吃完,沈金兄弟三个还好,赵家父子叔侄几个齐齐吃撑了。
看沈金兄弟几个提着篮要走,赵家老大忙拦住,喊了两个儿子:“你们去,到那山泉边把碗筷洗洗干净再给送回去。”
沈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大哥家旁边有井,我去井台那边洗。”
赵家兄弟这才没再跟着。
沈金送碗筷回去,赵家人在田梗上坐了得有一刻多钟才缓过来。
赵二郎每日中午喝惯了水的,这会儿歇过劲来了,习惯性拿了喝水的那个碗,倒了一点儿水,水还有些余温,并不冰,一小口沾唇,舌尖尝到一点儿淡淡的甜意,他愣了愣:“爹,这好像加了蜜水。”
赵家老二接过那碗抿了一口,也愣住了,转头跟他大哥道:“真是甜的。”
赵家老大道:“桑娘子人是极好的,咱把活儿好好干,才不白瞎人家这招待。”
“大哥,你这说的,没这些招待咱也没对付着干呀。”赵家老四这样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又感慨:“桑娘子是真厚道,哥,你说桑娘子说要雇工,咱爹娘应了吗?”
要是有个这样的主家,别说干一个月,干一辈子他也乐意。
兄弟四个里,赵四郎是最感激桑萝和沈烈的,他成婚最晚,比不得上头几个哥哥,逃进山那年孩子还小,五六岁的孩子,扛不住饿也受不得险。
赵家老大听了他这话,道:“应该会应的吧?那是桑娘子要雇人,别说咱们家有多余的劳力,就是没有,爹娘也要叫咱来的。”
兄弟几个心里都热乎了起来,赵老三道:“不知道是谁过来。”
赵家老大笑:“要是沈师父和桑娘子选,那就不知道,他们要谁就是谁,要是叫爹娘选,那没说的,农活干得最好最能吃苦的。”
兄弟四个都是地里的好手,但要论起个拔尖儿来,还真有。
最吃得苦的是谁?赵家老大。
农活干得最好的是谁?赵家老四。
赵家老二和老三满脸羡慕,眼巴巴瞧着。
……
沈家那头,沈金提了洗干净的碗筷进灶屋,桑萝她们还没吃好,他一边把碗筷往案上放,一边笑嘻嘻问:“大嫂,我听陈阿奶说你是要请赵家人做帮工?”
桑萝看他:“怎么?”
沈金道:“我早上悄悄看过了呀,最吃苦的得属赵家大叔,但做活儿最细的是赵四叔。”
桑萝哟一声:“行啊,一上午功夫你把人家都打量仔细,排行也弄清楚啦?”
沈金嘿嘿笑:“那不是听到陈阿奶跟大哥说的话了嘛,大嫂你要雇工,那我可不得上心点。”
桑萝扑哧笑出来,赞道:“真好样儿的。”
别说,这孩子读书就嫌眼晕,但这份眼力劲儿用在做买卖上绝对好使啊。
第218章激动得手都抖
中午一顿好饭食,换来的是赵家父子叔侄下午卖命的干活,原是说哺时收工的,中午听沈烈来送饭时说过只请中午一顿,赵家人便安了心,不用急急避回去。左右中午吃饱了,下午还喝到了蜜水,通身的气力,那活儿干得是哐哐的,愣是天快擦黑才收工。
桑萝是没往地里来,沈金一边干活一边瞧着,倒觉得这赵家上下不计哪一个都是请得的,实在。
当然,等到他们晚间回到家里,听起家里人说起桑萝给开的工钱,越发性的要帮着把活给干好,自然,这是后话。
只说哺时至,桑萝午时才吃过一顿,也还不饿,满心里惦着的就是她的纸。心里寻思着就算是织布,煮这四个时辰也是够够的了,烧了几捆柴禾,终于跟沈宁说不加柴了,烧完灶里那些便罢。
第一口先熄了火的灶,沈宁把那陶釜上盖的木盖子揭开,捞起那已经从土黄变得黑乎乎,煮得软塌塌的树皮。
桑萝仔细着烫,小心上手捏了捏,又去看另几锅。
加了草木灰和没加草木灰的,这时候最明显的是颜色的不同,加草木灰那个是真黑。
桑萝没先把四锅树皮都捞起,而是选了同样都是在浸泡前晒干过的两组编号捞了出来,一份是加了草木灰的,一份是没加草木灰的,唤沈宁打来两盆水。
沈宁是见过她第一次做记录的,知道是要琢磨出不同方法的区别所在,因而也不动另两锅,而是麻利去打了两陶盆水过来。
姑嫂两个一人一盆,把煮软的树皮进行清洗,沈宁那个倒好洗,桑萝手上那个加了草木灰的,那是拿着丝瓜藤一点一点的擦,换了七八次水后,颜色这才好看一些。
剥树皮时总有些老皮是没剥干净的,等洗得差不多了,便是清除杂质,屋外有张和桌子差不多高的长条案,姑嫂两个索性一人搬一张凳子来,坐在木案边慢慢清理。沈宁到这会儿发现了,她大嫂那边用草木灰煮过的老皮明显比她这边没加草木灰的清除起来容易。
“大嫂,加草木灰煮的好清理,而且多洗几遍后好似比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