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章,万源之源

恍惚间，众人脚下的地面停顿，黑暗乍然消失，眼前出现朦胧的光明，继而他们耳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众人的第一想法，那是柱子墙倒塌后发出来的声音，姚崇重把斧子举在头顶，以挡住柱子摔烂的碎片。

足足等了一刻多钟，斧子上并没有传来柱子碎片的击打声，周围也没有见到柱子的碎片。

黑泥鳅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去张望；它张望了一会，说道：“姚大哥，四周的墙还在，并没有到，就是和先前的长得不一样了。”

墙没有到，巨大的声音却还在，这是真真实实的声音，并不是幻觉，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姚崇重收起了斧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立刻是被惊呆了。

黑泥鳅惊得叫了起来：“哇！好高的一座流水帘！”

众人听到的巨大的轰鸣声，正是这座大瀑布发出来的，他们处于瀑布的低端，瀑布高有上百丈，四面都是光滑笔直的高壁。

姚崇重细看了这些高壁，并不是那些柱子堆砌的，而是由一些细腻光滑的物什堆砌而成，上面没有一个凸起物，也没有一个凹处。

头抬得久了，脖子就有点酸，黑泥鳅晃了晃头，环顾四周高壁,说道：“姚大哥，小鱼儿，那些高的柱子墙去了哪里？这些高壁不像是柱子堆砌成的。”

姜小鱼说道：“黑泥鳅，我们现在看起来已经不是在地下界,而是处于另外一个地方。当然也就看不到那些柱子墙。”

黑泥鳅咂嘴说道：“小鱼儿，听你这么说，我们到了地界？可是这里不像是地界，而是一个流水帘的底部，四处都没有看到门，也没有看到洞口，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就怪了，我记得，柱子墙不是通向上面的么？”

姜小鱼说道：“这里不是地下界下界，很可能是地界和地下界下界交界之处。黑泥鳅，你忘了？地下界下界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柱子墙看起来是往上面堆砌的，实际上我们是往下走的。”

黑泥鳅惊讶道：“小鱼儿，你这么一说，我们是在地下界下界的下界还有这个地方？地下界不是三界最底下的么？”

从道理上来说，地下界下界是三界最低层了，这么一来，大家该是地界和地下界下界交界处，这里看起来实在并不像，姜小鱼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也是无法答黑泥鳅的话。

姚崇重说道：“混沌之初，无界无边，并没有三界，也就没有上下。自盘古古神开辟天地之后，轻者为天，浊者为地，这才有了上下之分；天地为三界的根本，天者，就是清，就是空，能容纳星辰日月，就此称为天界；地者，就是浊，就是实，能容纳山石草木，就此称为地界；剩余一个地方，分不清清浊，空中有实，中有空，实与空相互交织，混气在期间流窜，列为地下界。然因撑天柱断裂，三界由此也崩裂为二，一是清明三界，一是幽冥三界。”

黑泥鳅说道：“姚大哥，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就是盘古古神开天辟地之前，天地本是一片混沌，为何又分为清浊？同为盘古古神的身躯，为何又分为日月星辰，山石草木？”

这个要怎么跟黑泥鳅解释？姚崇重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清浊本就是自然分好了的，早就蕴含在混沌之中。

黑泥鳅问的问题，就算是要盘古古神来答，也未必答得出来，姚崇重神情有点纠结。

姜小鱼想到了一种好东西，和混沌之初比起来，很相像，他说道：“黑泥鳅，我的想法是，未劈开的混沌，就像是一个鸡蛋，或是鸭蛋；里面有蛋清，也有蛋黄，它被生出来就是那样子了，你要是说它为什么长成那样子，只能是问母鸡或是母鸭，它们也未必知道。”

姜小鱼的比方不是很恰当，但足以解了姚崇重的窘迫，黑泥鳅没有咬住问题不放，再问下去，那个混沌从哪里来的？盘古古神又是从哪里来的？

乱成一团麻的事情，先丢在一边，还是处理好当前的事情最为紧要。

姚崇重说道：“天地间的事情繁复笼统，就是玄天娘娘在这里，也未必能讲的清，道的明，我们先放一放。说到三界，事到如今，其实还只是分了个大概；就拿地下界来说，还是一分为二，地界和天界也是一样，并不是一个整块；还是拿鸡蛋来说，现在的三界，就像是碎了的鸡蛋壳儿，分成很多块。说了这么多，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可能还是在地下界下界。”

黑泥鳅说道：“姚大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在柱子林的时候，我们应该是往西边走，而不是进到九柱子林里面。”

姚崇重思考了一会，黑泥鳅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九柱子林或许不是一条正路，他拿出如意宝珠，开启了天界之门，他要上天界去问问情况。

半个时辰过去，姚崇重从天界回来，他问到的消息是，他们并没有走错路，柱子林的西边并无去路，再往西去，就回到了地下界界沟。

还有一个消息令姜小鱼和黑泥鳅万分的惊讶，他们前面的那个高耸的流水帘，叫着“万源之源”，天地之间所有水源的起源之处。

江河湖海里面的水都是都来自这里？姜小鱼和黑泥鳅忍不住要去看一看，这里的水是否和地界的水一样。

粗看起来并无两样，姜小鱼把手伸进潭中，捧起了一碰水，感觉柔滑细嫩，放到鼻子边闻一闻，和海水井水略有些不同，没有腥咸气，也没有泥土气。

不知道味道如何，姜小鱼把水放到嘴边，他想尝一尝，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旁边传来了咳嗽声。

姜小鱼扭头一看，黑泥鳅舌头伸出老长，又是咳嗽，又是打着喷嚏。

“这是怎么了？”姜小鱼泼了手中的水，走到黑泥鳅面前问道。

黑泥鳅喘了几口气，说道：“不碍事，就是被水呛到了，有点难受。”

“我又不跟你抢水喝，”姜小鱼取笑道：“你慢点儿喝，这么大一潭水，够你喝的。”

黑泥鳅说道：“小鱼儿，不是你那样想的，我只是舔了舔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呛到。”

“喝急了就喝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怪你，”姜小鱼盯着黑泥鳅的脸说道，这家伙，就是喜欢贫嘴，正想再说下去，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黑泥鳅嘴上没有一点水渍，连毛和胡须都是干的，这不对啊，就算它只是舔了舔水，也该留下一些水珠。

姚崇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是干的，一点水渍都没有，这里没有风，又不是大热天，水渍不会干的这么快。

姚崇重从新捧起一把水，再泼掉，双手上一点水渍都没有，潭中水根本就不沾手。

姚崇重走了上来，说道：“小鱼儿，黑泥鳅，你们不用再试了，这里的水和你们那里的水不一样。我们还是进到里面去，过了万源之源，我们也就到了地界的边界。”

黑泥鳅惊讶道：“姚大哥，你要我们从这里面进去？我没有听错吧？”

姚崇重说道：“黑泥鳅，你没有听错，里面正是去地界边界的通道。”

黑泥鳅退了几步，退出潭边，说道：“这个深潭这么深，我们掉进去了，还不知道到了那里。说不定是江底，说不定是海底，还有可能是别人家的井底。人家说，‘井底之蛙’，我们去了，变成了‘井底之人’，‘井底之狗’了。”

他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还是没了命的，我不去，我不去。”

姚崇重也没发火，反而笑着说道：“黑泥鳅，依你看，我们应该从哪里去才好？”

黑泥鳅抬头望了望高壁，说道：“姚大哥，我们应该上到高壁上去，那上面肯定右路。”

姚崇重说道：“那高壁高百丈，上面没有路，连个攀爬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怎么上去？”

黑泥鳅说道：“姚大哥，你在逗我，你就拿出如意雷霆斧，把它变大，我们坐上去；就可以去了，或者是叫幽冥者架一座梯子，我们也可以上去。”

姚崇重说道：“那好吧，我依你，让你坐着斧子上去看看情况。如果有路，我们就从上面走，不走这里。”

他说完，把如意雷霆斧立在一面高壁旁边，把黑泥鳅抱了上去，然后念动咒语。

如意雷霆斧很快长长，向着上面升了上去，待它升到百来丈的时候，斧头连着黑泥鳅一起消失了。

姜小鱼吓了一跳，说道：“姚大哥，黑泥鳅哪里去了？怎么会不见了。”

姚崇重指着对面的高壁尽头说道：“小鱼儿，你不用急，那不是黑泥鳅么？他在那边，并没有消失。”

对面高壁的最顶端，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很快变得大了起来，隔得近了，姜小鱼看得清楚，那正是黑泥鳅，它这会儿抱着斧头，在嗷嗷里叫。

姜小鱼赶紧走了过去，斧头一落到地上，他就把黑泥鳅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