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半尸半人

姚崇重并未全信人形妖物话，他指挥火龙包围它，假装要烧它，试探试探它。

人形妖物并未逃走，姚崇重颇为意外。它不逃走，胆量不小；他决心再试探一下，说道：“妖物，要我饶了你们的命可以，你去叫所有的同伴出来！”

人形妖物迟疑一会，说道：“神仙真肯饶我等性命？”

听人形妖物口音不相信自己，姚崇重有些生气，提高声调：“神仙说话一言九鼎！你快去快回。”他说完撤离火龙，以示诚意。

人形妖物说了一句：“好，我相信神仙说的话，我现在就去。”说完钻进地下。

片刻过后，数十个人形妖物从地下冒出来。

妖物说话算话，神仙更加要以身作则。姚崇重收了火龙，径直飞到离众人形妖物一丈地的上空，说道：“众妖物听着！你们以往的罪孽我不再追究；我有一个条件和一个要求；条件是你们必须脱离魔空大王，要求是你们必须说出魔空大王的下落！如果你们答应，我就放你们走，饶你们性命。”

众人形妖物沉默不语。

沉默等同否认，众人形妖物不肯弃恶从善，执意要成为魔空大王的傀儡，姚崇重很失望，他本想放过它们，看样子只能失言，除去它们。

众人形妖物善于钻地，火龙太过明显不能用，姚崇重悄悄唤出地听，让它绕到妖物身后。

除掉众人形妖物前，尽力套出魔空大王的藏身地，顺便引开它们的注意力，地听好行事。

姚崇重心想：“人形妖物越看越像是凡人妖化，说些人情话说不定能有作用。”他说道：“众妖物，你们对魔空大王忠心耿耿，不愿意背叛他，我也不强求。但你们的生世我总可以打听吧？看你们长相，妖化前不是东边的凡人，就是西边的。你们的家人呢？是在东边西边？是人还是妖物？还好吧？”

姚崇重提出的一连串问题引起众人形妖物一阵骚动，他内心泛起小小波澜，看情形是找对门路。

再接再厉，姚崇重接着问道：“可怜的人们，你们不敢说出魔空大王下落，一定是怕他报复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众人形妖物有了更大的动静，叫喊声中夹杂很怪异的哭声，姚崇重听在耳里很寒碜。

真哭还是假哭，一试就知。

姚崇重说道：“我知道，是魔幻大王派你们在风尘大漠拦截我们；他对你们交代过，要是你们拦不住我们，就会要你们的命，你们由此不敢逃走。现在你们失败了，就是不出卖他，结局还不是一样。但你们如果告诉我他的下落，我有能力消灭他，为你们报仇。你们放心，他对我很忌惮，不然不会躲起来。”

人形妖物全都扑倒在地，双手挥舞，高声哭喊道：“神仙，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亲人！”

真是凡人被魔幻大王妖化，姚崇重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强烈不忍，说道：“你们起来说话，只要你们要说出实情，我就能救你们。”

众人形妖物并未起身，仍旧趴在地上。

前面搭话的妖物说道：“神仙，不敢瞒你。我们生前不是东边来的凡人，而是本地的凡人。我们原本在此生活的很好。我们本来的名字，我不方便说出来，还请神仙原宥。百年前，妖物侵略东边大陆，捉我们到此，它们害了我们的性命，夺取我们的魂魄，又妖化我们，将我们变成半人半尸，害的我们生不如死。我们的亲人状况更加惨烈。”它话语停顿，大哭。

它不说，姚崇重便不问，他没有插话，耐心等待。

哭了一阵，该妖物接着说道：“神仙明鉴，我们真的不知道魔空大王所在何处，他妖化我们后，不知去向。我们被他丢在这里，终日受尽苦难。”

姚崇重问道：“我相信你们。你们住在风尘大漠，对那些能吐风的妖物很了解吧。它们是什么妖物？你们的同伴又有多少？都在哪里？”

人形妖物答道：“回神仙的话，那些大怪物本是生活在地里的吃土的小虫子，名为噬土鳖，个子仅有三寸长。后来被魔空大王妖化后长大；风尘大漠最初是一座高山，生长众多花草树木及能跑能跳的活物，全都被噬土鳖吃光。回神仙的话，像我们这样的有两百余，连带亲人，我们的人口共有两千余，都住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大丘陵上。”

难怪沿途并未见定点生灵尸骨，噬土鳖连皮带骨吃了它们，甚至还想吃他们，可恨至极。

姚崇重起了好奇心，问道：“它们怎么不吃你们？”

另一个人形妖物道：“神仙，你不知道，我们倒想被那噬土鳖吃了，不用受无边痛苦！可恨魔空大王不让我们如愿。”

它的声音充满哀怨仇恨，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姚崇重听在耳里，心中有所触动，它们宁愿被那丑陋的噬土鳖吃掉，也不愿行尸走肉的活着，为何不自尽？

又想活着，又不愿意死去，它们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互相矛盾，姚崇重试探道：“你们不愿做活着的行尸，我有办法解决，只需每人给你们一斧子。”

众人形妖物陷入沉默。

姚崇重心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它们都是虚幻假的，是魔空大王变幻的幻境！它们死了，魔空大王的阴谋无法再进行下去。他回想一会，妖物抓他和阳八六的脚，是真真切切的事实，魔空大王还没有本事做到以假当真，他否定前面的念头。

说到底它们不愿死，违心说的话不过都是冠冕堂皇做摆设，在拖延时间。姚崇重讥诮道：“我的手很快。比起死在噬土鳖口中要快了多了！”

那人形妖物说道：“神仙，你误会我们了。我们并不怕贪身怕死，死是一种解脱，真死了就好了！但魔空大王不准许我们死。一旦我们死去，我们的亲人要遭受更加悲惨的遭遇。”

千言万语不如一次实在的行动。

人形妖物一再提到它们的亲人，姚崇重决心亲眼见见，说道：“耳闻不如亲见，我们闲话少说。你们领我去瞧瞧实际情况。”

那妖物说道：“神仙要去看望我们的亲人，再好不过。我们这就带路。”

众妖物齐声说了声：“神仙请！”都转过身，往东边行走。姚崇重跟过去。

约莫走了一顿茶的功夫，阵阵铁器摩擦发出的嘈杂声从前方数十丈处传来，姚崇重眼前隐约出现许多人影，高矮不一，他不仅暗想：“莫非真走进人形妖物的包围圈”？不由自主停住脚步，不声不响做好戒备。

带路的人形妖物继续往前走去，并无异常表现，姚崇重转念一想，觉得奇怪，它们如果真要在这里埋下人马，不该弄出声音，应该是藏在地下。

来都来了，倒要往前看过究竟，可不能让人形妖物看轻，姚崇重抖擞精神，大步往前迈。

离得越来越近，人影变得清晰，姚崇重粗粗计算，数量足有五六十之多；分成两半，一半是拿住兵器的人形妖物，它们又分成五批，每批间隔行走，守在另一半旁边；另一半人影分成四批，每批数量不相近，大的少，小的多，每个人影背后背着一根黑绳索，后面拖了一块大黑板子，看材质是用铁做成；板子上装满噬土虫的排泄物，不知道有何用处。

黑铁板子与噬土虫排泄物发出的嘈杂声很响亮，姚崇重很快醒悟，人影很可能就是人形妖物口中说的亲人。

姚崇重心道：“为了区分眼中的这些怪东西，就叫这些人形妖物为半尸半人吧，它们的亲人为人影。”

走了几步，姚崇重又觉得奇怪，如果说人影真是半尸半人的亲人，它们为什么像守候犯人一样跟在人影两边？人影如果不是半尸半人的亲人，它们又是谁？拉那些噬土虫的排泄物有什么用处？

姚崇重径直朝人影走去，他想看看它们长得什么样子；他还没走上几步，守候人影的半尸半人迅速靠拢在一起，嘴里呱呱叫嚷。

拖拉铁板的人影停住，一齐朝姚崇重看过来。

要有变故发生，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姚崇重停住脚步，暗下戒备。

和姚崇重一起的领队的半尸半人拦住那些半尸半人守卫，对它们喊了几句作为交流。

就在两队半尸半人交流的时候，另外的变故又起，所有人影放下铁板，到处逃窜。

众半尸半人四处散开，捉拿人影，他们下手很重，兵器打在人影身上响起很响的沉闷声。顿时间，吆喝声、抽打声、叫骂声响成一片，风尘大漠变得热闹起来。

热闹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结束，人影都被众半尸半人捉拿回来，继续拖拉着黑铁板子往前进，刺耳的嘈杂声又开始响起。

姚崇重心生疑惑，半尸半人和人影是亲人吗？

一个领路的半尸半人回到姚崇重身边，对他说道：“神仙，拖着黑铁板子的正是我们的亲人，拿着兵器的就是我们同伴，让你见笑了。”

姚崇重沉着脸没吭声，心中很气闷，他见不得亲人相残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