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贺静生表情未变。
“航班显示是意大利。”陈家山说到这里,垂了垂眸,敛下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淡,“应该是去找明珠小姐了。”
叶耀坤一生未娶,生性风流浪荡,流连在花丛中,情人世界各地都有,叶明珠就是叶耀坤在北城的情人所生。叶耀坤之所收养众多养子,其实正是因为身患弱精症,生不了自己的子嗣,却不曾想人到六十,竟然得知情人怀孕,叶耀坤也是个多疑之人,情人在告知他怀孕之事后,想到自己的病第一反应就是断定情人背叛了自己,怀上野种以此获得他的财产,一怒之下就要做掉情人腹中胎儿,是情人苦苦哀求,并且以生命发誓自己对他绝对忠诚,他这才将信将疑,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就是怀孕两个月时做孕期无创亲子鉴定。
如果鉴定出来并非他亲生,那么孩子和情人的命就都别要了。
然而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确是他的亲生孩子。
叶耀坤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将情人接到了香港悉心照料,即便还是没有给她身份,但她也的确母凭子贵,成了公认的女主人。后来检查出来是个女孩,叶耀坤也无比欢喜,毕竟那时养子们情况稳定,如果是个儿子,他上了年纪也没有时间再花心思精力培养,是个女儿反倒省心。
叶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叶耀坤的掌上明珠。
今年20岁,正在意大利读书,进修绘画专业。
叶霖舟向来与叶明珠交好,曾经还追求过叶明珠,去意大利找叶明珠也情有可原。
“自从叶老去世,你什么时候见他找过叶明珠。”贺静生却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混淆视听罢了,为了跑回香港。”
笃定的口吻。
贺静生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陈家山立马问:“那需不需要继续派人去盯?”
的确,如果真去找了叶明珠,叶明珠估计第一时间就是告诉贺静生。
毕竟....她曾经明确表示过钟意贺静生。
“不用。”
贺静生鼻息微沉,说笑一样的口吻,平静又不屑:“估计在澳洲每天闲到只能喂袋鼠,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看似将澳洲的项目给了叶霖舟,实际上叶霖舟没有任何实权,就像古代被流放的闲散王爷,中看不中用。
已经废了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贺静生压根没放在心上,倒是好奇,他能搞出什么名堂,他如今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出了电梯,贺静生往外走,陈家山没跟出去,打算下楼。
正要摁关门键,只见贺静生又顿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猜出贺静生还有话要说,陈家山立即走出电梯,站在贺静生身后,“生哥,还有什么吩咐。”
思忖两秒钟,贺静生命令道:“找几个身手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守在剧院,看好她,任何动向都跟我汇报。”
顿了顿,贺静生稍回头,看向陈家山,
压低声音:“别被她发现了。”
想了想近来他和沈蔷意的事情并不算秘密(),哪怕隔了一个太平洋⑾()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要想知道也不难。不敢保证,叶霖舟这次突然来这一出,到底是冲谁,有何目的。
保险起见,还是她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是。”陈家山应道。
他自然贺静生口中的TA,是说的沈蔷意。
贺静生这才重新迈步,走去了他现在住的次卧。沈蔷意睡在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身上昂贵的衬衫与西装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手的伤口还是血肉模糊,他毫不在意,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兜头浇下。
随便搓了搓伤口凝固的血痂,清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快速地冲了个澡,穿上睡袍,头发擦到不滴水便作罢。
走出房间,下了楼。
家庭医生还在大厅中,却不见沈蔷意的身影。
家庭医生主动交代:“沈小姐的脚没有大碍,她已经上楼休息了。她说您的手有伤,让我给您处理。”
贺静生倒是出乎意料。
沈蔷意竟然还能记着他的伤。
实在太难得。
想到这儿,贺静生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心情难免愉悦,说话时本就低沉的嗓音蕴满了笑意,倒显得格外温柔。
“小伤,不用处理。你可以回去了,今晚辛苦了。”
家庭医生看到贺静生的笑登时红了耳廓,神色都不自然了。
然而贺静生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上楼去了。
贺静生走到沈蔷意房间前,象征性敲了两下门,而后打开房门。
正巧看到沈蔷意正撩着睡衣往身上套,看见贺静生突然出现,吓得条件反射将睡衣往身前一挡:“你怎么不敲门呀!”
“我敲了。”贺静生为自己辩驳。
“敲了应该在我问你是谁之后,得到允许,你再进来。”沈蔷意理直气壮,“万一是别人闯进来了怎么办。”
“除了我谁还敢随便进你房间。”贺静生淡声。
不过看沈蔷意那不满又埋怨的表情,他最终还是妥协:“抱歉,那再来一次。”
将门重新关上,手指曲起随意叩了两下。
“谁啊。”沈蔷意当真配合。
“我。”他言简意赅。停顿半秒,又补一句自我介绍:“你的男友。”
“.......”沈蔷意扬声,“进来吧。”
贺静生再次推门进来,沈蔷意已经穿上了睡衣,一套中规中矩的绸缎套装,长袖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大概是刚洗完澡,一头柔顺的长发散下来,发梢还有些湿润,头上戴着一个明黄色毛茸茸发箍,上面还有俩眼睛。
“中药喝了吗?”他走过来。
沈蔷意在床头的沙发坐下,拿起医生给的冰袋覆上脚踝,“喝过了。”
医生说她的脚没什么事,不过她说还是有点不舒服,医生就说可以用冰袋敷一敷。
()贺静生先是一言不发地走去了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而后折回沙发,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腿放上自己的腿,接过她手中的冰袋。
沈蔷意一怔,下意识想收回,去被他炙热的掌握住了小腿,桎梏。
“敷冰袋最好裹一层毛巾,不要直接接触皮肤,不然会很凉。()”贺静生用毛巾裹住冰袋,轻轻覆上她的脚踝,嗓音沉稳,循循教导:“尤其是脚,不能受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脚.....脚怎么了?”
冰袋包上毛巾后确实不太凉,可比冰袋更有存在感的是他的掌心,一直都附在她的小腿。
一冷一热的,让她浑身一抖,思绪都断层了一下。
“脚受凉容易引起气血不足。导致血管收缩,麻木、影响血液循环。”他像叮嘱小孩的长辈,“尤其你跳舞常用脚,一定要注意保暖。”
她当然知道脚要保暖了!每次演出前都会穿保暖鞋。
刚才脑子卡了一下才问那个问题而已。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跟她讲这么多。
沈蔷意内心腹诽,却没说出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小腿,一手拿着裹了毛巾的冰袋在她整个脚踝轻轻地游走,认真敷到了每一处。
沈蔷意的心跳没由来乱了几个节拍。
深吸了口气。
目光飘散,无意间落到了他的手心上。
“医生没有给你包扎伤口吗?”沈蔷意问。
明明是他自己不让医生处理,结果回答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啊?”沈蔷意自然而然理解成:“难道她走了吗?我跟她说过的呀。”
贺静生没作声。
“等一下。”
沈蔷意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腿,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踝裸露在外,白皙清瘦。一路小跑到床头柜,翻了翻自己的帆布包,然后又小跑着折回来。
“手给我。”
她虽说着,已然伸过去捉他的手腕。
贺静生没躲,任由她牵。
原来她拿了一张创可贴,拆开后,小心翼翼地贴上去,避开伤口部分,压实。
“贴上不容易感染。”沈蔷意脸上粉黛未施,清纯又干净,圆圆的杏眼弯了点弧度,颇有几分得意邀功的意思:“幸好我的包里常备着创可贴。”
如果说他受过的伤,唯独这个最不值一提,她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她是否会心疼。
至少在这一刻,贺静生却因为一张小小的便利贴而心疼了一下。是那种疼,兴奋的疼。
贺静生无声注视她几秒。瞳色在明亮的灯光下也能肉眼可见地渐渐变深。
神情却难辨。
他垂下眼,重新去抬她的腿,“我给你揉揉,促进血液循环。”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大掌已经再一次掌握她的脚。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握住她的脚踝,而是她整
()个脚。
她个子高,脚也不算小。
然而却能被他的掌心牢牢握住。
他的掌心炙热,轻轻地按揉她的前脚掌以及脚趾。
沈蔷意忍不住打量他。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睡袍,这会儿戴上了眼镜,链条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垂着眼,目光平静却专注。
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的脚,沈蔷意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不动声色地缩了缩。
似乎察觉到她这细微的动作。
“你的脚,”他的声调平平,语速缓慢。
沈蔷意冷不丁想起了高俞林看到她脚时,那嫌弃的眼神。
尤其是他突然这样说,她更敏感极了。
不由自主转了转脚踝,想躲开,“不用揉了......”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便猛地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因为贺静生托起了她的脚心,同时他也俯首低头,吻上了她的脚背。
“很美。”他一字一顿地说完。
沈蔷意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少骗人。”
“依依。”
他的声音的确太有辨识度,尤其是这样正色叫她名字时,好听到蛊惑人心极了。
“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的唇吻过脚背,来到她伤痕累累的脚趾,细细地吻。像是缠.绵的抚慰。
用行动来证明。
沈蔷意的瞳孔还是震惊地反复收缩放大,心跳彻底乱到一塌糊涂。
难以置信,他如此高高在上的人,会做出如此举措。
他的吻还是未停,手一点点将她的裤腿上推,吻她滑嫩纤细的小腿。
吻比掌心还要烫。
沈蔷意的身体像是瞬间脱了力,跌进了沙发里,平躺。
大脑又出现断层,刚刚还在吻她腿的贺静生,却在她眨眼间,高大宽阔的身躯已然覆盖她,最先触到她的是冰凉的镜链,滑过她的脸颊,又痒又凉,她躲了一下。
下一秒便见他单手摘下扔到地上。
与此同时,吻住她的唇。
一如既往的汹涌掠夺,她被吻得头都上仰,被他拨.弄舌尖,只剩弱弱呜咽。
她实在喘不上气,胡乱推搡他坚.硬的胸膛,他这次没多做纠缠,含她红透的耳垂,轻吻她脉搏明显跳动的脖颈,只够到这儿,再往下便被睡衣防守。
守也只是无用之功,他轻松便散了纽扣。
他像是调笑,却也严肃正经:“还是喜欢你穿吊带。”
更喜欢,不穿。
沈蔷意意识到失态逐渐失控,连连抵挡,“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好好谈谈的事情!”
“我说的是正常恋爱的事情!”她强调。
“没忘。”
他抓住她不配合的手,往头顶一摁,又含,她的心跳,“谈。”
“你起来
。”
她的呼吸急.促,意识就要快崩盘,手被禁锢,膝盖便曲起来去顶他的胸膛,“我们好好说。”
“我能听见。”
他握住她圆润的膝盖揉了两下,顺势往旁边一压,“你说。”
他的头终于离开,却并不是真正离开,而是转移阵地。
长裤也失守。
他却在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捡起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
沈蔷意以为他终于正经,内心松了口气,可好像又变得更空。
而下一瞬,他便俯身凑近。
沈蔷意抬头看他,更为惊恐,眼睛瞪得比她戴的发箍上的俩眼睛还大,“你干什么.....”
一瞬将她拉回那晚在浴室,她坐在冰冷的盥洗台,而这一次她背靠的是沙发。
而这次,他说:“想看清楚一点。”
所以戴上了眼镜。
“.........”
他戴着眼镜,这一次冰冷的链条却没有沾到腿办分,因为他只是欣赏,像欣赏什么艺术品。
沈蔷意无法挣扎,只能自暴自弃般捂住了脸。
他就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中的极渴之人终于找到水源,再多等一秒钟就是对生命的亵渎,他终于摘下眼镜,溺死在这里都愿意。
“一段正常的恋爱,”
要说他内心多强大,到了此时偏偏还能不误正事,强行将她思绪勾回。自己也隐忍克制,喉结滚动吞咽,“需要具备什么。”
的确说到做到,和她推心置腹地聊。
沈蔷意的手得以自由,却也更加手足无措,抓他的肩膀和头发,抓沙发靠枕。指尖都泛白。
她咬紧牙关,断断续续,“互相、尊、尊重....”
“我尊重你。”
牙齿似乎磨过,“还有呢。”
沈蔷意蹙眉,瞳孔更涣散,天鹅颈长长扬起,“互、相......信任。”
“好。”
继续,磨。
她大脑全然当机,像小时候没有频道的电视机,只剩下一片乱糟糟的麻,“还有.....你.....”
“嗯...”深吸口气,竭力一口气说完,“不能再干涉我的工作!而且你之前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好。”他仍旧答应,“还有吗。”
“有....我想想嗯”
踩他肩膀的脚,被他吻过的脚趾,每一根都蜷缩。
本来她组织了一大篇想说的话,现在可倒好,被他这么一搞,忘差不多了。
“慢慢想。”他的耐心像是用不完。
不知道想了多久,大概是一分钟,也大概是十分钟,她想到的事情太多,却一件都跟恋爱准则不搭边,中途像看到了云海,看到了烟花,看到了世外桃源。
整个人如轻飘飘的风筝,不牵线的话,下一秒就能飞走。
他似有察觉,及时收紧风筝线,将她牵回,
“还没想到?()”
她终于恢复些许神识,颤抖不止。
“想到了.....那就是要给彼此私人空间.....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当然你也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还没说完。
“....疼!”沈蔷意突然尖叫。抬腿踢,踢了个空。
手忙脚乱,只能去抓他的头发。往一旁推。
无济于事。
沈蔷意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
听到她的啜泣,他的头颅终于和她持平,额头相抵,低头吻去她的眼泪,最后吻她的唇。
咸浓到像结结实实吃了口海盐,他的气息都是这味,拂过她鼻息,声音嘶哑,沉得厉害:“你想要你的私人空间,我可以给你。”
他说:“但我不需要。”
多巴胺的分泌容易令人产生幻觉,也容易令人失去判断力,失去任何一切坚守的阵地。
沈蔷意迷迷糊糊,“为什么?”
“依依。”贺静生的手指抚过她汗湿的脸颊,“我的私人空间已经空旷了三十余年,足够多,如今,不想再更多。”
沈蔷意终于恍惚睁眼,隔着一层朦胧看他。
明明一切都混乱,他的神色却始终那么沉静稳重,看出虔诚也不是难事。
她竟然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想说的是————我想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无声地对视。
心跳是气氛变化的证明。
她最先败下阵来,侧过脸。
他的吻便顺势落下来,吻在下颌,唇角,最后辗转到耳廓,用气音:“还生不生我的气?”
沈蔷意没说话。
“刚刚说过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贺静生的声音又染上哄诱,“现在给你个机会,惩罚我。”
“要不要。”
沈蔷意好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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