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笨蛇

第16章

小果肉靠在枕头上，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襟，手慵懒地搭在膝上，抬起下颌向上看祂。

脖颈很白，还留着一点粉痕。

小果肉对祂摊开手心：“给我下来。”

祂犹疑着，注视着那白软发光的手掌心，然后......

决定先退远点。

小蛇是一条贵族蛇，分化后，祂一直保持着傲人的精神控制力，却在遇到小果肉后，屡屡失败。

为了挽回颜面，祂决定先静一静。

祂可是高贵的神。

绝对不是什么小涩蛇。

小蛇的脑袋向上勾起，又顺着麋鹿腿往回爬。

它身体用力，头顺着麋鹿身子，缓慢而笨拙地溜回鹿背上，最后只露出个黑球球脑袋，对着洛柒“偷看”。

“你这是？”

洛柒本还有点恼，想着教育一下这个小东西。但见它这胆小的模样，又没了脾气。

他半躺了一会儿，待身上的热度消散，便去浴室的镜子前检查皮肤。

身上的红痕很浅，似是过度摩擦造成的，但摸起来并不疼，也没有异样感。

他洗漱了一下，回到卧室的时候，小黑依然盘在那个吊灯上，脑袋伏在身子上，小舌头吐出粉红小点。

“回自己的屋去。”

洛柒没管它，下楼去弄了早餐。

他磨了杯咖啡，从冰箱里找出个鸡蛋，一转身，见自动煎蛋器上摊了黑乎乎的一圈。

“你想把自己炸了？”

他捞起小蛇的肚子，小蛇就顺着他手腕向上，头探到肘拐处，尾巴尖塞进他掌心。

“想表达什么？”

小蛇的腹部蠕动了一下，尾巴缱绻地缠住他中指的根部，又慢慢退回去，在他的掌心挠动。

像是在调情，两只眼睛还“深情”地注视他。

洛柒右手还握着鸡蛋，左手僵在半空。

“下去了，你这样我没法做事。”

他在餐桌上叠了块厚大的餐布，把小黑放上去，要求它躺好。

“就在这里等我。”

洛柒将蛋壳打碎，调整好温度，煎好后，又热了面包牛奶，端到餐桌上。

小蛇还老实地盘在布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直盯着他。

被那双蛇瞳盯着吃饭，有种古怪的和谐感。洛柒嘴里嚼着面包，随手刷着消息，时不时瞥它一眼。

小蛇在分析他的食谱。

太单调了，小果肉的饮食果然堪忧。

那个煎蛋也是，里面竟然有碎蛋壳？

这简直难以容忍。

祂愈发看不下去，身子往前探，想仔细瞅瞅那个煎蛋。但洛柒会错了意，将手边的牛奶推了过来。

“你喝奶吗？”

小蛇的头被玻璃杯挡住，停顿片刻，又贴着杯壁往上爬。

它的确有点渴了。

它身体沿着杯壁还了半圈，弓起背部，小鼻尖半戳进奶里，小舌尖搅在白滑的液体中拨动。

力气挺大，水波一滚一滚的。

洛柒观赏它微微张合的软嘴，腮帮子如挤动的小橡胶。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他端起手机，悄悄拍了几张照。

“可爱的小东西”在喝完奶后，头搭在杯沿上，又盯着他盘子里的煎蛋。

它的小半个脑袋都白了，挂着奶渍，像个喝水漏嘴的小孩。

果然是条儿童蛇。

洛柒攥着纸巾帮它擦脸，小蛇怔愣着往后缩了缩脑袋，还是任由他沾掉脸上的水。

祂小小的脑瓜里生出大大的疑惑。

供奉过祂的生物很多，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帮祂......擦嘴？

“小黑，你多大了？”小果肉柔声低语，“怎么喝个奶，弄得满脑袋都是。”

祂吐着舌头以示不满。

来到这个星系后，祂遭遇了分化，又能量受限，只能从幼苗状态重新开始发育。

这不代表祂真的是条幼蛇！

祂气鼓鼓地张开小嘴，但奶呛到了鼻子，祂“哧”地打了个微弱的喷嚏。

小果肉笑了，祂扬起脖子准备表达自己的不忿，却见他眼眉和嘴角都弯起温柔的弧度。

算了，就当哄美人开心了。

小蛇的脖子又软下去，任命地盘搭在桌布上，头顶还有点未擦干的奶渍。

它小舌头时不时从嘴尖的洞里钻出，在自己的头上舔两下清理。

洛柒将它的小动作都录了下来，正好收到方西发来的消息。

[方西：长官，您醒了吗，为什么不回消息？]

[洛柒：（图片）]

[方西：？]

[方西：怎么把它放出来了？]

 过了几秒，他又补上一句。

[方西：它上了餐桌？]

洛柒没来得及回复，又迸出一条。

[方西：它还进了你的杯子？？]

[洛柒：是我给它喝的。它很可爱，你看。]

[洛柒：（视频）]

几分钟后。

[方西：长官，我马上过来。]

洛柒问他过来干什么，但对方没再回应。

不过方西总是紧张兮兮的，他已经习惯了。

[洛柒：那你带点菜过来。顺便买点蛇能吃的生肉。]

他打算丰富一下小黑的饮食，光吃小鼠太单一了。

“走吧，”他手心摊在桌上，“我们上去。”

小蛇微凉的身子爬上他的手，头缠在手腕上，腹部挪动着蜷成一个圈。

他单手捧着小蛇来到活动室，拆开了昨日买的儿童积木。

这种积木没那么智能，没有复杂的连接口，也不能自由塑形，手感也没有仿真效果。

推翻积木块后，要拼回去很简单，就是锻炼

小孩动手能力的。

洛柒觉得，这很适合小黑。

“小黑，”他把示意图铺在地上，招呼小蛇过来，“快来看。”

小蛇慢悠悠地滑了过来。

“你能看懂吗？”

小蛇支起脑袋，俯瞰地上的图。

好简单。

这是给人类幼儿玩的吗？

“你是条聪明蛇，”小果肉戳着祂的脑袋，“能自己动手吗？”

小蛇没有手，但祂用尾巴搭在小果肉盘起的膝盖上，画圈回应。

“乖，让我看看你厉不厉害。”

小蛇悠悠地挪动到打散的积木旁，搬起积木蛇的尾巴爬向泡沫地板。

祂动作太慢，小果肉大概会错了意，他倾身趴在泡沫板上，手肘撑着下巴，嘴里轻声唤祂。

“加油，小黑，你可以的。”

小黑：......

小蛇加快了速度，将积木尾巴摆正，长条状的身体呈S状滑行回去，用力一卷，嗖地裹挟起一大堆积木，又滑了回来。

果然，小果肉被祂给惊到了，红润的嘴唇撅出一个O型。

祂暗自得意，等着小果肉夸祂帅。

“小黑，你好快！”

小黑：......

祂对这个夸赞不太满意。

无奈，祂也没办法说话，好在小果肉又笑了。

为了逗笑美人，祂尽职尽责，继续扮演一条幼儿蛇。

祂发现，若是动作笨拙一点，小果肉就会笑得多一点。

祂便用尾巴尖抬着蛇嘴巴的积木，在积木底座上划来划去，假装找不到衔接处。

“小笨蛇，这个是最后装的，”小果肉拿起示意图，“你看，现在你应该上的，是2号积木块，你这个是15号。”

小蛇假装听懂了，游动在积木堆里，挑挑拣拣，翻来翻去。

“不是这个，”小果肉在一旁引导，“往左边一点，对。”

祂折腾了半天，终于发现一块小积木，2的号码隐藏在边缘。

“是这个，”洛柒拍拍手，“看见了吗？”

小蛇卷住2号积木，用身体把它推到底座上。

“小黑真棒，一下就学会了。”小果揉着祂的脖子往下撸，给祂按摩，“累不累？”

小蛇舒服地将脑袋搭在他脚踝，享受人类的柔暖指腹。

“来继续。”

洛柒侧躺在泡沫垫子上，找了个大抱枕靠着，欣赏小蛇表演。

小蛇每搬完一块积木，就蠕动到他身侧，蛇身搭到他大腿上求抚摸。

洛柒顺着祂的鳞甲往下摸，经过好几次的揉抚，小蛇的身子热乎起来，基本等同他的肌肤温度。

手感真好。

一人一蛇，沉迷于这幼稚的游戏。

方西赶到时，两人还在玩。他把菜塞进冰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活动室门口。

他听到将军在说话，便停在门口，推开一个小缝观察。

将军正卧坐在地上，穿着松垮垮的白绸睡衣，露出半边圆润的肩膀。

他旁边堆着个幼稚的蟒蛇积木，头还没搭完，只有身子。

而那条蛇，正缠在将军的大腿上，黑亮的脑袋贴着单薄的睡裤，从小腹处向上爬，形成一条柔韧的线段。

眼看就要钻进将军的上衣摆里。

它竟然想占将军的便宜！？

“洛柒——”

方西正想推门而入，却见洛柒捏住了蛇的颈部，没有将它拖开，而是宠溺地捏揉，绵声细语地赞道：

“小黑，你好厉害呀。”

方西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