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季羡一与李晴渃不断走访调查有关失踪女子的信息,根据宋知县提供的卷宗,从花娘算起到宋小姐,共有十一名女子失踪,其中还有一对双生姐妹。
只是随着不断走访,短短几日他们二人就感受到了人生百态,无力感渐渐袭来,空气都似乎变得焦灼。
“我的雀儿,她那日穿着灰色的麻衣,衣服袖子上还补了蓝色的布条,那日雀儿拿着绣品去集市上卖,想给我换点钱治眼睛......”说话的妇人大概四十岁左右却已经满头银发,她的眼睛看人已经很费力了,不知是因为日夜缝制绣品,还是因为夜晚时想起雀儿思念流泪导致,如今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那日眼睛疼的厉害,雀儿看不了我受罪,便自己一人去集市上买绣品,我应该拦下她的.....我应该拦着她......”
“我的雀儿......”
即便季羡一与李晴渃已经走出很远,对方绝望的哀嚎声依旧在他们耳边久久不能平复,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那位已经瞎了眼的白发妇人。
李晴渃握紧了拳头,她的眼眶发红强忍着不肯落泪:“师兄,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对吧。”
季羡一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点头道:“一定会的。”
“天也快黑了,按照卷宗上所写,还有一位失踪女子的未婚夫住在这附近,我们先过去。”
李晴渃听师兄这样说,立刻打起了精神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先是拜访了附近的邻居,很快二人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但是邻居口中的形容却让他们两人的神情凝重。
失踪的女子名叫夏莲,父母在她十三岁时双双去世,而她所谓的未婚夫是夏莲父母在一个冬天捡到,当时对方在雪天冻得几乎没有了气息,夏莲父母花了不少钱才救活,同时开药的大夫也诊断出这男孩在母胎里就烙下病根,或许一辈子都体弱多病,需要细养,大概也是这样的原因,对方的父母才会将他遗弃。
因为是在冬天捡到对方而那天刚好是夏莲的生辰,所以夏莲的父母给男孩取名为夏冬辰,两人就这样一起长大,只是夏莲从小额头上就有个红色斑点,随着夏莲年纪增长额头上的斑点也越大,夏莲父母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怕夏莲因为额头上的红斑受人欺负,于是征得两个孩子同意后,便给两个孩子订了亲,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安度过一生,而在他们离世后,夏冬辰一心考取功名,夏莲怕对方分心,所以二人一直没有成婚。
而夏莲就是在她生辰那天失踪,据说是夏冬辰去取托人给夏莲打的手镯,回来时却发现夏莲不见踪迹。
这些事邻居知道的不少,但若单独说起夏冬辰,每个人都开始变得支支吾吾,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夏冬辰平日很少与他们往来,对方本身就不爱说话,在夏家出事后,几乎与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于是他们只能三两句概括出一个木讷,身形瘦弱,读书不错,还带点清高傲气不愿与他们说话的
形象。
李晴渃敲门没多久,很快就有人将门打开。
“你们是?”门内的女子问道,眼中带着几分谨慎。
李晴渃:“我们二人是太白剑宗门下弟子,受宋县令所托调查失踪案事件,请问夏冬辰是否在家?”
女子一瞬间有些慌乱,她点了点头:“他在,两位大人先进来吧。”
李晴渃与季羡一刚进到院子,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从屋里走出,在看到他们后皱了皱眉。
女子看到男人出来立刻迎了过去说道:“明川,他们是太白剑宗门下弟子,受宋县令所托调查失踪案事件,是来找你的。”
夏明川脸色微变,但察觉到兰玉的不安后,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手,“你先回屋,这里有我。”
兰玉有些犹豫,她担忧的看着夏明川,在感受到对方安抚的动作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兰玉进屋后,夏明川眼中仅有的那点柔情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礼貌疏离地向二人拱了拱手。
“在下就是夏冬辰,二位贵客请,寒舍实在不方便招待贵客,还望见谅。”夏明川语气谦虚礼貌,内容却不怎么友好。
季羡一与李晴渃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遂了对方的意在庭院的石桌前坐下。
若说他礼貌,他亲自给季羡一两人斟茶,若说不礼貌,连屋子都没让他们进。
“多谢。”
李晴渃接过茶杯,盯着对方问道:“刚刚那位姑娘为何换你...明川?”虽说她更好奇那位玉兰姑娘的身份,但此刻她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夏冬辰身上。
夏明川面色平静,声音也同样如此:“冬辰二字与莲儿密不可分,若想一切朝前,不再受过往所困,只能将其舍弃,学堂夫子不忍我受困于过往,因此赠字‘明川’,还望二位唤我夏明川。”
夏明川语气平淡,一点也看不出困于过往的迹象,他的这些话就像是要与自己的前半生彻底割裂。
季羡一不置可否,他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劳烦再讲一遍夏莲失踪那日发生的事情。”
夏明川虽对面前两人有些不喜,但为了事情能尽快解决,还是配合着讲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是莲儿的生日,我想着给她个惊喜,于是说自己有本书落在学堂需要去取,实际上是去城西取托人给莲儿打的手镯,只是天公不作美,路上没多久就下了大雪,等雪小后我回了家,发现家中空无一人,炉子中的水已经烧干,右侧的窗户敞开,就连屋内也积了一些雪,意识到不对后我赶去报官,但直至今日都有关莲儿的消息。”
夏明川声音不辨情绪,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三言两语便被说了出来,与案宗上写的相差不大。
只是还没等季羡一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婴儿哭声从屋内传来,夏明川脸色一变,瞬间站起身来。
“二位贵客,家中实在不方便招待,若无其他事情,恕不远送。”夏明川说罢,一阵更加尖锐的婴儿哭声传来,同时还有茶杯打碎的声音,此刻他再也没有刚刚的冷静,顾不得其他立刻转身回房。
季羡一两人见状,同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