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一十六章：曾经的纯粹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毒傲南的前置准备充分就绪，生死驭魂阵的收尾工作正式开启。

只是，收尾进程才一开始，便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和打击。

在刻画之前，他对自己的能力无比自信，认为吸收了枯木的阵道感悟，剩下的工作基本手到擒来。

然而当他触发生死驭魂阵的阵图架构，看到夺道兽的灵魂回路后，才明白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肤浅！

那是夸张到极点的灵魂结构，和人类魔兽截然不同。如果说人类的灵魂回路是以单核心发散出来的面，那么夺道兽的的灵魂回路便是由无数的核心和面汇聚成的不规则实心立体图形。那根本就是次元上的差距，是仅凭当前的阅历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在夺道兽听来带有强烈的侮辱性质，可它却发不出怒火，因为它知道，毒傲南是因发自内心的震撼，有感而发的惊问。

可惜它注定无法回应，它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法则，不可能告诉毒傲南真相，否则代价就不是灰飞烟灭那么简单，所以只好‘以我比较特殊’为由搪塞过去。

毒傲南闻言也没纠缠，而是迅速的冷静下来，打量着那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的阵法进度，他第一次对哪个一心想要坑害他的枯木产生了由衷的钦佩。并且这种钦佩的情绪在接下来的收尾工作中急剧攀升，很快便达到了钦服的地步。

因为不接手不知道，一接手才明白，想要在夺道兽的灵魂回路上刻画阵法，究竟需要面对多么艰巨的苦难。

一年，最后的复合阵图完成度分毫未进。

十年，最后的复合阵图终于入门，第一个阵法基点成功建立。

一百年，终于摸清一条灵魂回路，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一。

一百零一年，一步走错，进度归零，刻画进度需重头再来。

两百年，手法趋近熟练，完成度达到百分之八。

两百零一年，刻画方向选择失误，进度归零，刻画进度重置。

三百年，进度百分之二十。

三百零一年，再次失误，再次重启。

四百年，临近一半。

就这样在不断的失败重置，重新刻画中坚持，毒傲南的手法和熟练度飞速提升。可是就在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厌倦这种枯燥的日程，厌倦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一件事的单调；他开始质问自己，他是谁，他在哪，他究竟在干什么。

终于，这种迷茫不成为不堪重负的压抑，在某一天，他消失了，没有任何告别和招呼，就那么突然的杳无音讯。

一日，十日，一年，十年……一百年。

整整一百年，夺道兽再也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它的心绪从最初的淡然，到之后的疑惑，继而转变为担忧和焦虑，甚至以为毒傲南就此离开了人世。

就当这个念头产生之际，尘封了一百年的石室大门突然打开，厚重的灰尘随着大门的移动不住的坠落，落下后又溅起了更多的灰尘，将整个石室都蒙在其中。

恰好此时，一道人影于朦胧中走近，夺道兽瞬间警惕起来，却又在下一声招呼中产生了极度亢奋的情绪波动。

“呦，老朋友，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是毒傲南的声音没错，只是在沐辰听来，这道声音里透露出的情绪，与一百年前的毒傲南有了极大的改变。

一百年前的毒傲南，语气总是那般平静，淡然，没有过多的语调起伏，仿若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现如今，却是略带嬉笑，略带打趣，以及强烈的个性特色。

身影走近，烟尘被他一挥而散，不辞而别一百年的毒傲南重新站在了这间石室之中，站在了夺道兽面前。

夺道兽怔怔的看着他，映入灵魂的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当年的纯粹，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的他衣冠华贵，表情慵懒，尤其是那双绽放着精芒的暗紫色瞳孔，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丰富情绪。

“你……真是毒傲南？”敏锐如夺道兽，也不经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怀疑。

毒傲南展开双臂，自己环顾了一下身前，笑道，“怎么，不像？”

夺道兽暗暗无语，但凭借灵魂感知，它知道那的确是他，于是传音道，“变化很大。”

毒傲南放下双臂，负手仰首道，“人总是会变的，当年不辞而别，想必你一定在责怪我。”

夺道兽哼了一声，心底的那抹不快却是减少了许多，“你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本兽倒是愿意听听原因。”

毒傲南轻笑一声，垂眸道，“你可以认为是我怯懦，四百年重复一件事，让我觉得无比空虚，也无法理解当初枯木耗费百万年时光究竟是怎么坚持的，而越是不能理解，就越是感到畏惧，最终就和当初一样，我选择了逃避。”

夺道兽沉默不语，其实它反倒能理解毒傲南的想法，人族的寿命很短，欲望却很足，所以花费四百年在一件不断失败的事上，确实会令人感到沮丧和迷茫，毒傲南虽继承了枯木的记忆，却本身没有枯木坚持的理由，无法做到枯木那般疯狂情有可原，但……他不该直接将它丢下，不告而别。

“既如此，那为什么又要回来？”

“因为明白了世界的真理。”

“真理？”它问。

“实力，才是一切；地位，才是一切。”他答。

“这一百年……”

“这一百年，我经历了很多。”不等夺道兽追问，毒傲南将其打断，自顾回忆道，“我历练于大陆，周旋于人心，接触过太多的人，遇到过太多的事；尝试过拓展势力范围，冲动中收纳过弟子学生；也曾冲冠一怒，也有大喜大悲；明白了话不多说财不外露；懂得了隐忍实力藏掖野心，知晓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你我一样，倾心相交，学会了……戴上面具。”

夺道兽专心的倾听，却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只论自身经历，它根本不及毒傲南，它更多的是来自渊兽的兽界阅历，完全接不上话。

“紫月。”

“嗯？”

“你爱过谁吗？”

“爱……？”

一句话，让夺道兽当场愣住，它知道这个字的含义，明白这个字代表了什么，毕竟在它的世界里，这种东西在人族兽界都相当普遍。只是身为夺道兽，它既没爱过，也没有被人爱过。

“我爱上了一个女子。一个令我着迷，恨不能将其捧在手里，含在口中，融入身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