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凉端了一碗燕窝递给了贺姬翎,小嘴恁甜地说到:“翎娘娘,你也尝尝。”贺姬翎也谢了凤凉,结果燕窝来挑动汤匙,慢慢品了起来。
“血燕自不必说,这蜂蜜也是极好的呢。”太后满嘴赞叹,凤凉拍着小巴掌说:“果然是我皇祖母最识货,这可是最好的南方荔枝蜜和北方的椴树蜜调和而成的,南方蜂蜜性寒,北方椴树蜜性温,只有调和一处才能阴阳调和,不至于伤了元气。”
太后纳闷地看着凤凉,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这么许多,难道这蜂蜜和血燕都是薄刺心准备的,让凤凉到这里来做说客,饶她一次?
凤凉察言观色的功夫可不含糊,依然明了了太后的所思所想,赶紧插嘴说:“皇祖母,这可是凉儿的一片孝心呢,与其他人无涉,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哦。”
她竟然教训起太后来了,可是太后在这个孙女面前就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含笑着品完燕窝,把茶盏向凤凉展示了一下说:“皇祖母已经用完了,你没有话说了吧,不过你哪里得来的这等上品,可要如实给皇祖母说。”
凤凉面露难色,太后嗔怪到:“难不成你偷了云杉宫的月例银子来孝敬的哀家?”
“才不是呢,皇祖母一定要知道凉儿也决计不敢隐瞒,我就照实说了吧。昨夜凉儿百无聊赖,就在云杉宫门外溜达,结果就遇见了宫中的领事太监小福子,他正慌慌张张地往宫里走,孙儿心中起疑就把他拦住了。”
太后听凤凉像是说书一样,好奇心已经被她勾起来了,并不知道这燕窝和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关系,于是凝神静听。
“孙儿拦下他,问他为什么慌慌张张的,结果那个贱皮子不愿严明,孙儿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太后噗嗤笑,像这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凤凉做的出来。
“孙儿打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个绢本从他怀中掉了出来,他竟然狡辩是翎娘娘要他转交给我娘亲的呢。”
凤凉说到此处贺姬翎有些坐不住了,这小丫头分明是揶揄自己来了,而且还要把自己给薄刺心两千两银子的事抖落出来呢,可是当着太后的面自己也不敢造次,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孙儿不信,我娘亲因为犯了大错正在禁足,为何翎娘娘还要送来东西,我就捡起来看了看,原来翎娘娘也是好心,送来的是《女戒》和《女训》。”
太后本来听到贺姬翎竟然偷偷送东西到云杉宫去,心中怒气已经起来了,可是知道是两本女德的书之后舒了口气,这还是能接受的。
“孙儿以为两本书有什么要紧的,还值得那么鬼鬼祟祟,于是就把拿书仔细检查了一下,结果在折页中发现了好些银票,咦嘻嘻。孙儿就……就给偷偷密下了,然后买了这些东西来孝敬皇祖母啦。”
这番讲述还真是一波三折。太后听说是两本关于女德的书已经心中宽慰,突然又冒出来两千两银票的事情,怒气又起,直直盯着贺姬翎。
贺姬翎心中一凛,赶紧跪倒在地说:“太后,臣妾以为云杉宫禁足,失了月例银子,日子一定不会好过,臣妾倒不是同情薄刺心,只是凤凉公主还在云杉宫中,臣妾只是,只是怕委屈了凤凉公主,所以才会送些银子过去,刚好也落到了公主手里,说来也是天意呢。”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行了,反正银子已经被吃下去了,而且太后还有份,如果一味和贺姬翎过不去倒显得太后小气了。
太后沉吟了一下说:“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更难得我凉儿有入戏孝心,这事罢了,以后不再提了,哀家有些乏了,翎贵妃,你跪安吧,我和凉儿说会子话就歇息了。”
贺姬翎诚惶诚恐地跪倒告退,换做以往太后早就拉住她了,可是今日装作视而不见,贺姬翎无奈,只好行了大礼,然后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凉儿,如实禀报皇祖母,你母亲当真不知道这银票的事情?”太后拉着凤凉的小手问,凤凉错愕异常,赶紧跪下说:“皇祖母,孙儿可是想着要孝敬你老人家的,可是囊中羞涩,只能截了这两千两银票,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母亲知道,否则凉儿一定会被打和半死的。”
一阵哭闹,太后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好了,祖母的小心肝,我不会告你你娘亲的,只要她不知道就好,梦竹,快去取五千两银票来,给我凉儿当做零用。”
凤凉立即破涕为笑说:“皇祖母,这如何使得,凉儿孝敬你才花费了两千两银子,你却要给凉儿五千两,难道凉儿是到祖母这里来做无本的买卖了了吗?”
“尽是些昏话,皇祖母看重的是你的孝心,可不是你的燕窝,小小的人儿,能有这样的心思皇祖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何况我一个老人家又用不了什么钱,你要是没钱了,只管到皇祖母这里来讨,寻常人家还将就个穷家富路呢,难道到了宫里,反而要亏待了我们的长公主吗?”
凤凉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叩谢了太后结果梦竹递过来的银票揣进了怀里。
薄刺心看到凤凉欢天喜地地回来,赶紧拉着她的手进了内室问:“太后反应如何?”
“还能如何,就凭凉儿这三寸不烂之舌太后当然是信以为真了,只是母亲没有亲见翎贵妃那副气恼的嘴脸,不然的话一定会笑破肚皮的,哈哈……”凤凉想起贺姬翎那种气恨交加的模样就想笑。
“传小福子。”薄刺心叫了一声,小福子疾步入内跪倒在薄刺心脚边,“去,花些银两,让门口的守卫到鎏庆宫传个话,就说你办砸了差事被我训斥了一顿,至于什么事情就不要言明了。”
小福子应了一声出去了,薄刺心摸着凤凉的头爱昵地说:“这宫中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处处风雨飘摇,真是难为你了。”
凤凉脖子一梗说:“凉儿才不怕呢,有太后给凉儿撑腰,就是搅翻了天也有大个顶着,凉儿身材还没有长成,总不是压到凉儿头上来吧。”
薄刺心会心一笑,凤凉毕竟是皇家血脉,可能骨子里天生就带了工于心计的慧根,只要不滥用,用于自保定是不成问题的。
“你之前说过宁昭仪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细说来听听。”薄刺心让凤凉坐到自己身边亲昵地问。
凤凉撅着嘴说:“子素叔叔都已经查清楚了,原来那晚指证母亲的小宫女却是夜无双身边的若冰,她一定是嫉恨母亲杀了夜无双,所以才会以死诬陷母亲呢。”
薄刺心恍然大悟,看来子素办事还是缜密可靠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到这种情况当然是难能可贵了,可是要紧的是要找到陆伊宁和若冰接触过的证据,否则若冰已死,所谓死无对证,这一点才是最棘手的。
“你还是要知会子素一声,凡事小心谨慎,切不可露出马脚。”薄刺心交代凤凉,凤凉点头称是,是夜传了晚膳,之后一夜无话。
贺姬翎回到鎏庆宫之后大发雷霆,羽心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传小林子,慢着,让他自己领了二十大板之后再来见本宫。”
羽心匆匆跑了出去,一时三刻小林子拖着鲜血淋漓的双腿爬了进来,“娘娘,小的,小的知错了……哎哟……”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唤起来。
“芝麻大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说。当晚的绢本你果真是交到云杉宫小福子的手上了?”
薄刺心负手立于云杉宫万桂园中,这是当初入宫时她一时感叹御花园中桂花飘香,凤魅竟让人一夜之间为她在寝宫中植下的万株桂树,长夜静思,不禁萌生物是人非,大有身后魂归之感。
但从剪影开来衣袂飘飘的薄刺心更像是盛名播于江湖的侠客,而不像是一个寂寥锁于深宫的贵妃娘娘形影孑立、仰面长叹,伸手抚弄桂枝上洁白的桂花,可是物为心声,竟觉得处处都是凤魅的影子!
“咳……”一声悠长的叹息从桂园深处响起,薄刺心心中一惊,表面不动声色,身影飘飞扑向了声音传来之处,五指疾探,抓向了下面的身影。
转身,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暧昧阴沉,手掌前送,迎接住薄刺心的手指之后突然缠住她的手腕向旁边一带,薄刺心轻飘飘地落地,两个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龙魄,你不在帝国,却为何在天国的深宫之中?”薄刺心眉头紧皱,看向似笑非笑的龙魄。
龙魄含情脉脉,双手轻抚薄刺心肩头说:“看到我心爱的女人蒙此不白之冤我哪里忍心就此离去?那日翊坤宫外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入了我的眼中,想那陆伊宁是不会想到的吧。”
薄刺心心中狂喜,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还自己清白的证人了,只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摇头叹息,如若换做任何一人或许还有可能,唯独这龙魄却不可以,凤魅见到他已然心中不悦了,怎么还会相信他的话。
“刺心,你可知本王心中只有你,徒留天国受这窝囊气,何不如跟着本王到帝国去做了正宫皇后,本王许你半壁江山,凡事言听计从可好。”龙魄看到薄刺心好似并没有厌恶自己的意思,又上前一步得寸进尺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