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篡逆的嫌疑

薄刺心在连帘子内轻叹一声说：“王爷好糊涂，如此明显的字眼竟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你还是赶紧到御书房去辞谢这儿子，切记，这儿子断不可用。”

风无忧倒摸不着头脑了，这薄刺心什么意思，为何要纠缠在这连个字上，“既是皇兄所赐之字定当有其道理吧。”风无忧不以为然地在外面说到。

“王爷细想，这儿子可是有出处的……”薄刺心在里面提醒，可是风无忧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这二字的出处。

薄刺心看是不提醒他确乎不行了，“王爷试试吟诵一下贾谊《汉书宗首》……”

风无忧几乎没有任何思虑余地地默默吟诵：“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啊……”心中恍然大悟，此二字当真出自此处，如若自己不明所以地就受了，莫不是有了篡逆的嫌疑？

“多谢娘娘提醒，本王唐突了，竟不知此中深意，这便到御书房面辞圣上，同时请辞了这二字。”风无忧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帘子后面的薄刺心怔忪了许久。

凤魅为何要赐风无忧这两个字呢，要是风无忧没有先来向自己辞行，而是欣然领受了这二字的话，结果会是怎样呢？

薄刺心胡思乱想着，想必就算风无忧不到自己这里来必定还是要到太后那里辞行的，太后怎会不知这二字的来历典故，只是照例向天帝辞行在先，向太后辞行在后，如果不是中间多了自己这一道，后果还真尚未可知呢。

鎏庆宫门前，太监小林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他冲撞了凤凉，少不了在大内慎刑司受了些苦头，看到贺姬翎之后吓得更不敢上前了，贺姬翎却也看到了他，跪在地上问到：“怎么就放你回来了？”

“慎刑司的人说小的命大，后来凤凉公主为小的开脱，因而他们也没有太难为奴才……”接下来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心中恐惧，已经泣不成声了。

羽心在贺姬翎耳边说：“娘娘，两个时辰到了。”然后转向小林子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扶娘娘进去。”

小林子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扶起贺姬翎谨小慎微地朝鎏庆宫内走去，贺姬翎但觉得膝头痛如刀绞，以致于无法打弯，只能任由羽心和小林子拖着她进了正厅。

“娘娘，要不要到太医院传太医？”羽心低声问，贺姬翎摆了摆手，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且找些常备的药膏给我收拾一下便好，切记明日一早到慈宁宫通报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给太后请安了。”贺姬翎一一交代，然后冷哼了一声说：“希望我那哥哥在军前为我也争得些脸面，否则这次的气算是白受了。”

小林子听到贺姬翎提到了贺凌天好似想起了什么，赶紧跪倒在贺姬翎的脚边说：“娘娘恕罪，小的一时疏忽，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呢，小的从御书房经过时正遇到无忧王向天帝辞行，说是夤夜便要赶往军前呢。”

“啊……”贺姬翎一个惊慌失措差点从迎榻上跌下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凤魅竟然会有此后手，惩治自己在先，掣肘哥哥在后，好精细的计划，或者说他在惩治自己之前就已经想好对付哥哥的决策了。

“娘娘，看来这次天帝是动了真怒了，却不知张清清那个贱人究竟在天帝面前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天帝如此震怒，我们总得弄清事情原委啊。”羽心焦急地说。

贺姬翎目光涣散地说：“还能说了些什么，无非是把本宫推向了这六宫之首的位置上，让天帝误以为我有了恃宠而骄之心，他定然是不会轻饶了我的。”

羽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自己自跟着贺姬翎进宫之日起就料定了这宫中定然是步步杀机，可却不曾想原来杀机四伏中还有这许多人为之事，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

太后用了早膳之后本来就要到佛堂进香祝祷，可是被梦竹劝住了，这一早一晚可是请安的时候，别人也就罢了，凤魅还没有来梦竹怎敢让太后进了佛堂呢。

“我早已对这些虚套的礼数厌恶透顶了，想必天帝是能体谅我的。”太后说着就要抬脚朝佛堂走，梦竹突然跪下了，太后讶异，梦竹多年都不在自己面前行此大礼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梦竹面露难色说：“太后，请三思，虽不为太后自己，也要为无忧王爷考虑一下吧。”

太后思虑再三之后叹息一声说：“也罢，倒是你考虑的周全，快起来吧，自从天帝失踪我扶持了无忧，天帝回宫之后心中似乎颇有症结，一直消弭不去，这些我都想到了，可是命本天定，我本想听天由命的。”

梦竹小心翼翼地说到：“奴婢听说天帝赐予无忧王‘鼎德’二字作为出师旌旗旗语，幸而无忧王爷昨夜里辞谢了，这也是奴婢要太后等着天帝来请安的理由。”

太后猛然吃了一惊，如此说来难道凤魅竟然会对无忧动了杀机？无忧自幼不爱诗书偏爱武功韬略，对着些文人墨客挂在嘴边的摘句典故并不熟悉，凤魅莫不是正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梦竹轻声咳嗽，太后猛然惊醒，却发现凤魅已经进了慈宁宫正殿，向前屈膝，手搭脚尖道：“给母后请安。”

“罢了，梦竹，看茶……”太后摆了摆手，梦竹去准备茶了，“天帝以后不必这么每日过来，你且去早朝，下了朝路过慈宁宫过来瞧瞧倒也无妨，哀家这身子骨虽然不济，但是活个几年尚且不成问题。”

凤魅笑了，“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儿子还盼望母后春秋鼎盛，活个千年万载的呢。”

“呵呵，哀家要是真的能活个千年万载，不就成了妖怪了吗？”太后笑说，凤魅也在一旁陪笑，梦竹端了茶上来，欠身说：“天帝稍坐，奴婢要到佛堂准备敬香之物呢。”

凤魅由她去了，太后每天烧香礼佛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说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梦竹此番离去确实有准备的，太后必然要向凤魅提起风无忧的事情，如果自己在跟前的话有些他们母子之间才能说的话可能就不便出口了。

“无忧皇儿昨夜来向哀家辞行，边关之事却有这么急吗？”太后抿了一口茶后问到，凤魅欠身到：“让母后担心了，边关之事并不紧急，只是进来后宫之中颇不宁静，要无忧前去也只是为了掣肘而已，母后千万不可多想。”

太后沉吟半日，却无法启齿将话题引到那两个赐字上面去，凤魅眯着眼睛看着太后微笑了一下说：“母后是否要问儿子给无忧赐的出师旌旗上的二字？”

这话最终却是从凤魅口中说出来了，太后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面前，目光从茶盏边沿透过来，落在凤魅意味深长的已经上，“哀家老了，人老多情，可是身在皇家，多情又有何用，哀家一生只有你和无忧两个皇子……”

太后苦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说下去也只会伤心，凤魅却笑了，而且笑的轻松异常，“看来母后是真的多心了，此事怪儿子鲁莽，不曾知会母后知道，只是儿子以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魅的明显的话中有话，太后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凤魅前面提及的后宫多事的由头，他莫不是有意如此，可这背后的用意却又是为何呢？

“母后可知无忧昨日向朕辞行时已经提出要辞谢这二字了……”凤魅依旧笑着问，太后心中宽慰，无忧来向自己辞行时并没提及什么赐字之事，是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莫不是梦竹自己至今仍要蒙在鼓里呢。

太后放下茶盏说到：“无忧辞谢倒是对的，这儿子用在无忧的出师旌旗上决计不可，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是无忧从你那里求来的呢，恐怕在臣下们的嘴里又要横生枝节了。”

凤魅点头称是，然后悠悠说到：“可是朕并没有准奏，此刻无忧皇弟正打着这二字旌旗奔赴边关呢。”

“啊……”太后失声叫了出来，无忧辞谢凤魅不准，然后无忧竟然当真受用了这二字，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哀家实在是弄不清着其中的关窍了，天帝也不必兜圈子，有话不妨直说，哀家行将就木之人，你无论抛来什么哀家都还勉强接得住。”太后肃然道。

凤魅看着天后紧张的样子，看来还是不要调老人家的胃口了，原本以为交代过风无忧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太后就不会知道，不料宫中消息根本就无秘密可言。

“母后，椒房殿空的日子久了总有人觊觎其位，儿子已经感到了暗流涌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无忧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儿子而已。”凤魅笑着说。

天后恍然大悟，自己在慈宁宫闭门不出，却不知后宫中争宠之风并没有因夜无双的暴毙而又丝毫收敛，可是凤魅直接在自己面前言明风无忧的事情似乎是在说明，这次的始作俑者竟会是贺姬翎。

“如此说哀家倒有些明白了，难为你了，前朝后宫没有省心处，也只有无忧能替你劳心了，既然你有所安排我也就放心了，只是翎贵妃那里不宜太过遏抑，以免适得其反，其中尺度还望你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