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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葬没敢贸然靠近。
这次他亲自前往森市,不仅是寻亲之旅,也是与殷臣结伴的蜜月版自驾旅行。
随便踏入危险之中,他可能会再次连累到小狗。
为了旅游,宋葬专门买了一辆经得起颠簸的高大SUV,随便跑个几百公里也不在话下。
小狗们舒舒服服坐在车后座,互相陪伴,倒也不算寂寞。
当然,自从考到驾照后,殷臣再也没让宋葬开过长途。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宋葬乐得轻松,躺在副驾驶睡大觉,每次睡醒都在服务区里,临时架起来的小桌板上摆满了饮料美食。
殷臣真的很贴心,知道宋葬想吃什么,但殷臣也会趁机给他的炸鸡汉堡加点小料。
对垃圾食品的渴望,来源于童年体验的缺失,宋葬心里清楚,可绝不想再委屈自己。
他总会若无其事地享用香酥炸鸡,拿起口感更为甜蜜的冰可乐,一口喝掉大半。
只要他乖乖地配合殷臣,殷臣就能保持长期的、良好的精神状态。
他们一路吃一路玩,看山看海看风景,慢慢悠悠地顺利抵达森市。
宋葬看得越多,就越能理解宋澜景的选择。
人间美好的风景太多,若就此被吞噬灭绝,实在太过可惜。
森市也有迟烟开的连锁酒店,宋葬亮了一下身份证,垂直入住顶楼套房。酒店是宠物友好型,连两只小狗都有专门的房间。
这可不是迟烟专门为他开的后门,而是未来研究院的豪华员工福利之一。员工出差不用花一分住宿钱,体验感还完美拉满。
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
宋葬把两只小狗的伙食安排好,尤其嘱咐了聪明的热狗。
“哥哥脑子不好,你要看着哥哥,如果有危险就躲起来,别捣乱。”
热狗乖巧地点头哈气,而“脑子不好”的小白一脸茫然,瞪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左顾右盼。
宋葬并不想改造它,不想让它也像热狗那样,发生自身难以控制的畸变,甚至与诡异的植物融合。
小狗只要快乐就好。
谨慎起见,宋葬拉着殷臣在森市逛了一大圈,去几个福利院里捐了些钱,又跑到各种寺庙上香,在新城区里吃喝玩乐。
曾经有些简陋的孤儿院,如今大变模样。新上任院长已经变成了陌生人,宋葬谁也不认识。
他装作无关紧要的普通路过游客,一步一步循着网络旅游攻略,缓慢靠近旧城区的中心位置。
而殷臣把自己当成半个保镖,戴着墨镜拎着包,毫无意见听从宋葬的计划。
他还买了俩体积巨大的网红冰淇淋,一路吸引万千目光。
宋葬在小心翼翼地刺探险情,他在慵懒闲适地享受旅行的乐趣,只要和宋葬黏在一起,去哪儿都挺开心。
——锦苑小区,6号楼606,采光良好的大平层。
在旧城
区繁荣时期,锦苑房价曾高达十万一平,后来经历泡沫般的暴跌,如今早已没落。
虽然锦苑的黄金时期已经结束,但物业仍然是顶级配置,收费也极为高昂。
宋葬用假面技能骗过肌肉壮硕的保安,没有做访客登记,淡定自若闯了进来。
足有两层的公用花园,被细致打理得非常漂亮,大小步道干净整洁,清澈的人造溪流里有锦鲤在惬意摆尾。
留在锦苑的大部分业主皆上了年纪,含饴弄孙,小孩子奔跑嬉耍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我爸到底是多有钱,当年才买得起这种豪华楼盘。”宋葬在感慨。
他现在也戴着墨镜,举着自己那份硕大冰淇淋,生怕被小孩撞飞。
而殷臣比他调查得更深,淡定回答:“不是你爸,是你爷爷奶奶有钱。
“他们以前负责制造全国的汽车和飞机玻璃,夫妻俩各自名下都有超级大厂,从未上市。看起来不是豪门,赚钱时能比肩世界首富。”
“……制造飞机的玻璃?”
“嗯,包括军用战斗机。现在已经转给别人了。”
宋葬若有所思,心中的疑云一点点浮起:“也就是说,我爷爷奶奶可能对航天材料也有所接触,至少是有人脉在里面的。”
这种玻璃制造业的地头蛇,可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当得起。
“我也怀疑,但查不到太多。”
明面上没有任何证据,局限于时代问题,很多来自过去的痕迹,都因科技不发达而消失在历史中。
想要人为抹除某些记录和资料,只需要把档案丢入大火中,烧成灰烬。
还好,宋葬父亲的身份是烧不掉的。
——季永嘉,独生子,曾就读于航天科技大学。
他毕业后立刻回了老家,接手一半家业,且有公司上市的野心。
只看成绩和业绩,季永嘉算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富二代。
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在宋葬诞生的那场寒冬里。
宋澜景的家庭反而更普通些,父母皆为教师,收入稳定,独生一女。
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因为家里安排的相亲而走到一起。
据说在谈婚论嫁时,宋澜景遭遇了婆婆的刁难,不肯让她轻易进门,生怕她为了钱才嫁来自家。季永嘉夹在中间,懦弱无能,也苦不堪言。
虽然早早就摆过婚礼酒席,但由于正式的婚前财产协议尚未商定,导致宋澜景怀了孕,也没有和季永嘉领过那张薄薄的证件。
结果生下宋葬,宋澜景就把孩子扔在孤儿院,随即从人间蒸发。
而找不到老婆的季永嘉,竟诡异地没有报警,继续忙于工作……最终猝死在办公室里。
人到中年,痛失独子,连怀孕的儿媳妇也不知所踪。可想而知,当年的他们有多么惨痛。
季家二老似乎就此没了奋斗的欲望,将名下的公司和工厂悉数转让出去,搬回锦苑小区,就此闭门不出,坐吃山空
。
一步一步,成为了邻居嘴里的古怪老头老太。
宋葬对季永嘉的怀疑渐渐消除,更为关注这对古怪的季家二老。
就算是没了儿子,悲伤过度出现心理问题,但是夫妻俩在家里封闭二十年不出门,也还是太过异常了。
离谱至极。
以宋葬在副本世界的经验来看,这对夫妻的行事作风,多半压根不像是为了儿子而常年悲伤。
他们更像是在拼命躲避危险……一出门就会必然遭遇的致命危险。
可森市里有出现过超自然现象吗?
殷臣亲自探查过,市井传说中有各种学校、地铁和医院怪谈,但从无一例真实的灵异惨案出现。
他本人也未曾察觉到,任何不该有的能量波动。
既然如此,季家夫妻的行为模式就显得更微妙了。
站在606号房前,宋葬按响门铃。
“咔嚓——”
“吱呀——”
略微陈旧的防盗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隙,防盗链条摇摆碰撞出清脆的细响。
一只浑浊的眼睛,挤在狭窄门缝间,直勾勾盯着宋葬打量。
防盗门自带的猫眼也传来微不可察的动静,遮挡光线的盖子被悄然掀开。
另一只眼睛,紧紧贴着狭小猫眼,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宋葬的长相。
有两个人,同时拥挤着站在房门之后,与宋葬沉默对视。
小区里毫无防备的孩子过来敲门,不被他们吓晕才怪。
宋葬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真的不太怕他们。
他镇定自若站在屋外,与两位老人家玩起了木头人般的瞪眼比赛。
宋葬此时最担心的是,冰淇淋很可能会融化在他的手上。
这可是殷臣给他买的,生巧与薄荷巧克力碎双拼!超级好吃!
于是宋葬偷偷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他们僵持许久,见宋葬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杵在门缝间的枯瘦老头终于坚持忍不住了。
“谁?”老头哑声开口,带着些沙沙的微妙回音。
“我是你孙子,宋葬,”宋葬咬了口冰淇淋,唇角一弯,露出灿烂而明媚的笑,“我还有个男朋友。所以现在你有两个孙子。”
季老头:……
他被宋葬大胆而直白的发言所震撼,好半天没说出回话。那只挤在门缝间的眼睛,像一颗年代久远的玻璃弹珠,灰扑扑的,染满划痕与尘土,再也透不出半分光泽。
“爷爷奶奶,你们不会害死了我妈,还想害死我吧?让我进去坐坐呗。”
宋葬歪了歪脑袋,一派无辜真诚的态度,用最温和的语气阴阳道。
提到宋澜景的下一瞬,屋里人的呆滞反应陡然激烈起来。
“恶魔!!!恶魔!!!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没有违规,我没有,没有……”
防盗链条猛然颤抖,随着铁门前后摇晃。
欸
,怎么突然开始发疯了?
做生意的都会信点玄学,季家二老必然也不意外。但居然会信上帝恶魔那一套,在森市非常少见。
“你说谁是恶魔?”宋葬愈发好奇,“不会是我妈妈吧?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真的?”
话落片刻,挤在猫眼处的老太太嘶哑开口,嗓音带着试探与犹豫。
宋葬点头:“真的真的,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得到肯定答复,疯癫的季老头被一根擀面杖狠狠击打后脑,晕了过去。
季老太并未松开那根染满鲜血的擀面杖,她佝偻着移动身形,没穿拖鞋的枯瘦双脚,像踩踏地毯般踏在老头背上,蓦地凑进门缝。
那双同样浑浊失神的眼珠子颤了颤:“……你是恶魔的孩子。”
“不,我是你亲孙子。”宋葬认真反驳。
“这样啊,这样啊,”她似乎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被反复提醒,恍然的态度才陡然和蔼起来,“乖孙,你男朋友呢?我看不见他。”
宋葬弯起唇:“奶奶,他被我打发去买保健品和牛奶了,马上回来。”
“那你进来,吃点零食,乖孙。”
季老太也笑了笑,犹如真正的温和奶奶。
宋葬把剩下的甜筒塞进嘴里,仿佛毫无防备地踏入606号房。
他终于看清了季老太的全貌。
头发花白,极其干瘦,颧骨高高拱起,眼尾嘴角向下撇着,甚至因此留下几条深深的沟壑。
一看就是稍显刻薄的性格,不太好相处。根据证件来看,季老太才刚刚七十多岁,按理说应该还处于比较康健的状态。
但她脊椎变形得非常严重。
皱巴巴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几乎能看见那根扭曲畸变的脊骨,像条发育不完全的蛇,扭转蜿蜒。
多看几眼,一股油然而生的悚然感便会从心底涌出。
更惊悚的是屋中景象。
淡淡的陈旧霉味弥漫在室内,满墙都是黄底红字的符箓,贴得密密麻麻、毫无缝隙。刺目红色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
哪怕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久了也会出现问题。
玄关到客厅被堆得水泄不通。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放满纸箱、杂志和报纸,时代年份可以一直追溯到三十年前,积灰很严重。
有关于玻璃工厂的各种报道,被放在最鲜明的位置,倒是会反复清洁擦拭,但报纸早已泛黄,墨迹洇开,糊成大团大团的黑云。
这是严重病态的囤积癖表现,只留出一条勉强通行的路,几乎难以转身活动。
宋葬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将后背留给季老太,随时戒备着被她突袭。
季老太攥着擀面杖,有些神神叨叨地反锁房门。追在宋葬身后嘘寒问暖,问他几岁了,做什么工作,他和男朋友的收入如何,需不需要帮忙买房结婚……
听起来和正常的奶奶毫无区别,甚至
更为开明。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出现。
“乖孙,你叫什么来着?是随你妈姓吧?也好,也……好。”
宋葬甜甜一笑:“奶奶你忘啦,我叫宋葬。”
“什么?!”
“是你,你是恶魔,你不要过来……我错了我不敢了你走!!老头,恶魔……”她激动得眼珠凸起,忌惮又惊惶,却提不起靠近宋葬的胆量,大口呼吸着几乎喘不过气来,擀面杖被一点点捏出裂痕。
得,季老太也疯了。
宋葬想了想,暂时没有管她,自顾自在屋中探索。
打开厨房门,有浓郁的臭气涌出。
一名外卖员被分尸肢解,放在冰箱上层冷藏库里。由于冰箱年久失修,温度不够低,已经开始腐烂生蛆。
“奶奶,你们为什么杀了人家?”宋葬眯起黑眸,弯起的唇角倏然扯平。
季老太被吓得一颤,抖着声音摇头:“不怪我,不怪我,他想让我出门,我不能出门……”
“出门会怎么样?”
“会被恶魔杀死!!!”
*
与此同时,殷臣也在大平层的另一边探查。
他其实真的买了保健品和牛奶,但并未和宋葬一起进门,而是从楼房外围跳了上来。
一刀破开被严密封闭的纱网,悄无声息踏入纱网,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从主卧阳台来到老人的卧室,殷臣同样看见了难以理解的景象。
黄符,佛像,小鬼供奉,十字架,甚至还有一张做工精美的小羊皮礼拜毯……这世上能信的玄学,几乎全都有。
面对床铺的那面墙,还贴着一张直达天花板的硕大白板,手写记录着今年所有离奇死亡、心梗和脑溢血而死的森市居民。
密密麻麻记不完,季家老人还买了新的移动白板,继续誊写。
除此之外,殷臣注意到一句非常奇怪的话,反复出现在白板人名的缝隙之间。
【撒旦最珍爱的送葬人,将会赐予你永恒的安息福音,引领你走向无尽的虚无死寂。】
殷臣盯着这句话沉默片刻,反手把宋葬喊来主卧。
“宋葬,这是在说你吧?”
“……好像真的是在说我。”
*
宋葬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有能力穿梭到五百年后的宋澜景,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在未来能有何等成就?
“可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从来不乱杀乱砍的,怎么可能被冠上这么中二的称呼?”
撒旦麾下的送葬人……宋葬简直不忍再看。
他甚至有点小尴尬。
殷臣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勾唇道:“宋葬,你别以为自己精神很正常。”
“你居然骂我?!”宋葬委屈。
“上一次欺负小白的人,被你磨成细细的粉冲进下水道里,连一根完整的骨头也找不到。正常人会这样?
“宋葬,我最多把人家砍成碎片,你连骨头也没放过。”
殷臣幽幽地摆事实讲道理,宋葬安静半晌,无法反驳。
“咱们地球人报仇,都讲究挫骨扬灰嘛……”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
殷臣给密密麻麻的白板拍了几张照片,查验了所有玄学物品的真实性,发现都是毫无用处的垃圾。
于是他拉着宋葬的手向外走。
“如果我从未出现,你将独自面对一个进化成熟的集合体,以及被它感染、污染的疯狂人类。他们随时可能残忍伤害你在意的朋友和同伴,你会怎么做?”
“杀掉。”
宋葬几乎不假思索。
“那你在未来被人类当成杀神,被神话被取外号,是不是也很正常?”
宋葬怔了下:“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奶奶也知道未来的事?”
“也许他们根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看了一眼把自己反锁在厨房的季老太,殷臣大胆猜测。
他在606号房里寸寸检查过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特殊的能量波动,也找不到类似于无限游戏道具的存在。
唯一让他感到隐隐不舒服的,唯有季家二老。
精神状态显然极为异常,像极了被污染过的心智混乱者,却没有殷臣所熟悉的集合体波动。
他们都很瘦,像营养不良般的皮包骨,枯萎干瘪的大脑,近乎无法形成正常的认知与思维回路,唯独手臂肌肉含量高出了普通老年人的界限。
行为模式也是异常的——本能地逃避“外界危险”,不敢出门,并对宋澜景和宋葬的名字感到恐惧。
不仅古怪,更是可疑。
问题在于如果殷臣推测为真,事情就麻烦了。与时间穿梭有关的桥段最是麻烦。
如果人类已经启用时间旅行,那么谁也无法真正摸清许多历史大事件的由来,究竟是源于蝴蝶翅膀的煽动,还是来自尚未改变的原始时间线。
甚至有可能出现一个衔尾蛇般的闭环,不可轻易破坏。
若是一不小心操作失误,集体灭亡的结局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宋澜景不愿和他见面,其中必然也有与此相关的谨慎因素。
宋葬盯着季老太,若有所思。
没有超自然能量,但是大脑却出现了明显污染痕迹,残忍杀害不该死的外卖员,被周边邻居不断议论,成为孩子们不敢靠近的“灵异”地点……
从其他时间线过来的季家二老,绝对不该存在。
就算他们的寿命理应继续蔓延,但想在这个时间点存活,他们就必须是从不知道未来事件的自然人。否则实在太不可控。
“这样吧,先把他们带出门看看。”
虽然不太道德。但当年季家人为了不让媳妇分走一点钱,逼得宋澜景从好端端的相亲、谈婚论嫁,变成了不被社会所容的未婚先孕……好像也不是很道德。
宋葬这样一想,顿时没了心理压力,他走向玄关
,率先选择让无法正常沟通的季老头,来承担这份风险。
季老太的擀面杖,击打力度实在太狠,老头子颅骨骨裂,后脑勺渗着血,再不抢救就要真出人命了。
殷臣平静拨打120,让救护车迅速前来营救。而宋葬从旅行背包里拿出便携医疗箱,简单做了止血包扎,没再继续干涉。
他们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打人的是季老太,濒死的是季老头,救人以及将人带离606号房的……是医护人员。
紧急情况,可万万谈不上“强行违背他人意愿”。
后续就更简单了,别说季老头要住院,季老太这种精神异常以至于危害他人安全的,也得住院。
二老积蓄极为丰厚,再加上有亲孙子陪在身边,入院流程顺利极了。
老头还在抢救,宋葬已经找了位律师过来,把季永嘉生前的部分财产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他亲爹没立遗嘱,那有一半的钱都该顺理成章归宋葬所有。
季老太的攻击性很强,主要表现在不愿意让宋葬,以及任何长相清秀些的男护士靠近。漂亮点的二十来岁女护士也不行。
如此难缠且攻击性强的老太太,就连精神科也甚少见到。
普通的束缚皮带都险些被她强行撕裂,非得找两个身强体壮、五大三粗的护士围在她身边,再注射镇定才能将人稳住。
“这也没死啊。”
宋葬站在老太太床头,不太孝顺地小声嘀咕。
殷臣稍稍偏头,忽地挑眉:“死了。”
“啊?”
话音刚落,来自急诊的医生敲门而入,表示季老头抢救失败,出现了非常意外的大出血情况,几名医生合力抢救也根本无法阻拦。
目前季老头处于脑死亡的状态,据医生表示,他的大脑几乎完全溃烂,脑血管难以修补,没有继续抢救的意义。
前来与宋葬商谈的医生脸色惨白,眼神游移失焦,像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恐怖事件。他紧张地问宋葬,是否还要继续上维生设备……
宋葬毫不犹豫选择否定。他没主动弄死疑似被污染的季老头,已经是看在血缘的份上。
遗体接收和下呼吸机都需要家属负责,正好,宋葬叫来的律师尚未离开。
向来稳重的律师眼神古怪,默默替宋葬又分到了新的一大笔遗产。季家夫妻常年未曾有社会化活动,曾经的法律顾问也早已不知所踪。如果宋葬更狠一些,季老太恐怕一毛钱也分不到。
发财了,真发财了。
这回拿到的钱,只要不胡乱投资,能养殷臣十辈子。
“宝宝,我好有钱。”宋葬感动极了。
殷臣狭长的凤眸亮起微光,像妖妃般勾缠着宋葬的手指蛊惑:“我要买森市城西的一块地皮,可以吗?”
“买!等钱到了我就转给你。”
律师嘴角又抽了抽,欲言又止。
签好一大堆文件以后,两人叫来了殡仪馆的车,下午就火
葬,葬礼一切从简。
最后再见季老头一面,他突出的眼珠显得依然无比突兀悚然。
枯瘦的脸颊严重塌陷,双手有繁重体力活留下的痕迹,并不久远。
“他们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老茧?”
宋葬挑眉。
异常的线索越来越多,但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记录,因为它本就不该存在。
……除了那句诡异又尴尬的送葬人。
手术过后,医院的午休时间到了,急诊科医生换班离开,宋葬不紧不慢坠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众人对话的声音响起,压得很低:“太奇怪了,我看得很清楚,吴主任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片子拍得很清楚,患者脑萎缩太厉害,严重畸形,血管形状也没有一条合理的。他能坚持活到现在,真不错了。”
“那也不应该像脑浆喷泉一样……”
“别说了,我们操作都符合规范,绝对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小林你上台次数太少,记住,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尽力做好,无愧于心就足够。”
“嘶,这回我真要做噩梦了。”
宋葬与殷臣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眸中看出些讶然。
“……脑浆喷泉,不太对劲吧?”
火葬暂停,先把季老头再解剖一次看看。
他们驱车抵达森市的私人露营地,租用整整一天,打开SUV延伸出来的后备箱,在平台上。
事实证明,宋葬坚持要买露营豪华套装,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用来做野炊的各种小道具,恰好能让殷臣用上。
平躺的尸体面容安详,干净整洁,除了手术刀口,看不出丝毫血腥异样。
医生在整理遗体时废了不少功夫,手法显然也技巧高超。急救手术险些变成恐怖片现场,真怪不到他们头上。
殷臣沿着缝合处切开颅骨,白花花的脑液就随之倾泻而出,滴滴答答洒在一次性防污布上,混杂着破裂畸变的血管残片。
“这岂止是脑浆爆炸,是整块脑肉都跟着一起炸了吧……”宋葬愈发惊讶。
“嗯,离我远点。”
殷臣表情稍微正经了些,切割力度更轻几分,但还是拦不住季老头的颅脑如西瓜般轰然喷发。
极不合理的颅内强压逼出了大量滞留的碎片肉块,像雨点飞起又落下,残留满目狼藉。
宋葬吓了一跳,偷偷观察殷臣的表情。
虽然殷臣提前有所准备,穿着薄薄的防护雨衣外套,还戴了护目镜和口罩……但不可避免,还是有几滴不明液体落在脸侧。
殷臣很不喜欢被别人弄脏,每次心情都会暴躁几分。
当然了,被宋葬弄脏除外。
小白也被吓得炸毛了,喉咙发出几声警惕的呜咽嘶吼。热狗咬着它的蓬松尾巴往后拽,拼命阻止它冲过去扑救主人。
它居然挣脱
了热狗的束缚,强行冲到宋葬身边转了一圈,又猛猛加速扑到殷臣脚下,扯着他裤腿向外拉动。
有些小狗哪怕经历生死,也还是改不掉曾经无视自身安危的性子。
殷臣表情更难看了,像被磁铁固定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雕塑:“把它带走,别让脑浆溅到它身上,我前两天刚给它洗过一次澡!”
宋葬忍着笑,一把抓紧了小白的项圈,把这憨憨带离“血案现场”。
他也很少见到殷臣如此局促的样子,真是新鲜极了。
小白倒是在一旁着急上火,“嘤嘤”着急得不行。它会这样喜欢殷臣,再正常不过。
毕竟每次舒舒服服的洗澡时间,都由殷臣负责。
白亮软乎的狗毛被护理得油光水滑,来自殷臣亲自购入的顶级小狗洗护用品。
他对于家中活物的清洁卫生状况,向来非常重视。
更重要的是,日常的遛狗和正餐投喂,也都是殷臣在严格负责。
小白吃得饱玩得欢,眨眼就把殷臣当作新一任的衣食父母。
殷臣倒也不是真的特别爱狗,但只要保证小白拥有健康的身体……宋葬就很难出现情绪不稳定的现象。
他俩总会互相审视彼此的精神状态。心照不宣。
当宋葬把激动的小白安抚好,殷臣也差不多解剖完毕。
他将残留在颅骨内的脑组织提取出来,叠加冰袋,放入保温箱里封存。
终于如释重负地脱掉了湿漉漉的防护外衣,殷臣默默拿出一大包崭新的消毒湿巾,黑着脸反复擦拭。
“我要洗澡。”
“宝宝,泡个露天浴?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带了充气浴桶和投影仪。”
宋葬蠢蠢欲动。
殷臣挑眉:“你奶奶多半也活不过今天,你确定你有心情在外面露营?”
“……好问题。”
两人商讨片刻,决定将脑组织送去未来研究院分区,让研究员先帮忙化验。
分区实验室设备齐全,距离医院仅有五公里,是迟烟这两年开疆扩土的杰作。
实验室派来的无人机,将保温箱安稳地送往高空。
而殷臣脱了外衣,踏入温度极高的热水里,缓缓坐下。
宋葬拉来一张椅子坐在浴桶旁边,堂而皇之把殷臣看了个精光。
殷臣坦然地倚在桶边让他看,顺势讨论起正事:“你爷爷的手术意外,很像规则的抹杀之力。”
“嗯,不允许离开屋子,不允许频繁与外人接触,还要购买大量宗教用品提防神秘力量入侵……一看就是被规则限制的行动模式。”
问题来了,在绝对没有灵异神怪出现的地球上,是谁在制定、执行这些残忍的规则?
“地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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