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入七月底。
天气热得不像话,从公安局宿舍走到刑侦大队办公楼,仅七、八分钟的路程也得走出一身汗。
夏木繁走进办公室,坐在吊扇底下喝凉茶。
风呼呼的吹着,凉茶下肚,暑热终于散了许多。
冯晓玉问:“组长,柯麓养的那条小柴柴,被武婧和魏则清领养了?”
夏木繁点了点头:“柯麓进去了,小柴柴的去向成了问题。武婧主动提出领养,我肯定没有意见。”
冯晓玉叹了一口气:“武婧也是惨。女儿被儿子害死,从此恐怕会一直活在愧疚与痛苦中吧?”
夏木繁道:“好在她还有事业。医生救死扶伤,她和魏医生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或许能慢慢忘却痛苦。”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柯麓与崔乐邦已经伏法,等待的将是法院最严厉的制裁。
人死不能复生,只希望武婧与魏则清能在小柴柴的陪伴中、在工作的忙碌中,慢慢走出黑暗时刻。
孙羡兵听到她们的交流,插了一句话:“小柴柴跟着武婧,肯定比跟着柯麓靠谱多了,至少不会像老柴一样被主人抛弃。”
想到审讯室里夏木繁的英姿,孙羡兵不由得赞了一句:“组长,你骂柯麓人不如狗,骂得可真痛快。要不是因为要做笔录,我恨不得给你鼓掌。”
夏木繁留意到现在重案组七组的所有人,包括师兄孙羡兵,都不再直呼她的名字,或小夏,全都称她为组长。
这代表他们对自己这个组长发自内心地认可与追随。
属于夏木繁的权威感逐渐建立起来。
夏木繁摆了摆手:“都结案了,你就别拍马屁了。”
孙羡兵指着墙上挂着的锦旗:“这可不是我一个人拍马屁。呶,咱们组现在也有锦旗了,是魏医生昨天下班之后送来的,你当时不在队里。”跟着夏木繁来重案组这个决策真英明,果然跟着她就能破大案。
夏木繁端着茶缸子走到锦旗之下,看着上面写着的“智勇破案、除恶为民”八个大字,越看越喜欢。
能够利用自己的能力,运用专业方法,与嫌疑人斗智斗勇,最终取得胜利,你别说,还挺有成就感。
正心里美滋滋,琢磨着下一个案子会是什么时,办公室电话忽然响起。
“叮铃铃——”
这声音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快接快接,说不定是新案子来了。”
“刚刚结案,正闲着呢。”
来到重案组,大家已经习惯忙碌的工作状态,这一闲下来就感觉差了点什么。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夏木繁接过电话。
“嗯,是我。”
“需要准备些什么?”
“好的,我尽快出发。”
放下电话,夏木繁若有所思:“我和顾法医要去一趟瑶市,有个案子需要我们协助。”
龚卫国还
不知道夏木繁入了专家库,奇怪地问:“需要你协助?为什么?”
夏木繁笑眯眯地亮出自己的专家证件:“我现在和顾法医一样,也是省厅刑侦专家库的成员了。”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尖叫与欢呼。
“不是吧,不是吧?组长你现在这么牛了?”
“专家库很难进的!我们局里先前只有顾法医一个,没想到组长你竟然进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咱们七组破了那么多案子,全靠你胆大心细能力强。”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冯晓玉一激动,连组长也不喊了,开始直呼其名:“夏木繁,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们!”
见队友们如此兴奋,夏木繁道:“这样啊,现在我得出差几天,等我回来请大家吃饭,可以吧?”
就连夏木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差了。
电话里那边并没有把案件交代清楚,只说是一起恶性杀人案,死者为一名四十岁女性,未锁定嫌疑人。
之所以需要夏木繁参与,是因为现场有一只吓傻了的波斯猫。
死者丈夫为公安局经侦科科长,公安系统的家属被害,瑶市公安局高度重视,可是一周之后依然没有进展,便向省厅刑侦技术中心求助,请求法医支援。
一听说有动物在现场,省厅领导立马想到新鲜出炉的专家夏木繁。于是,派出顾少歧的同时,顺便把夏木繁也叫了上来。
一个小时之后,夏木繁回家收拾好行李,在母亲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大队的北京吉普。
一上车,看到司机是岳渊,夏木繁唬了一跳:“岳队,怎么是你?”
岳渊眼睛直视前方,稳稳将车启动:“你第一次露脸,我不放心。”
夏木繁虽然能力突出,但毕竟年纪轻、级别低,即使有个专家头衔,恐怕很难服从。瑶市公安局那帮子人岳渊打过交道,最重资历,岳渊担心夏木繁出师不利,索性跟着一起。
夏木繁很感动。
岳渊的这份关心,实在且厚重。
从自己第一次接触大案开始,岳渊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支持着她。知道自己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之后,他也尽力保护着她。
内心虽暖,夏木繁却说不出漂亮的话语,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岳渊轻笑一声:“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当然要护着你点。”
福至心灵,夏木繁道:“要不,你喊你一声师父吧?”
岳渊一听正中下怀,顿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顾少歧原本一直沉默,听到这两人在车里拜起师来,忙道:“喂,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这样吧?”
岳渊却哈哈一笑:“少歧,我和你平辈论交,我如果当了夏木繁的师父,她也得叫你一声师叔,多美。”
师叔?顾少歧转头看向夏木繁。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她整个
人仿佛自带光芒,很亮眼。
顾少歧的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奢望,想要和她走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夏木繁眉眼一弯,眸光如星,声音清脆悦耳,如被拂过的风铃。
“师父!”
“顾师叔。”
听到这一声师父,岳渊感觉像六月炎天喝了碗冰绿豆汤,爽!
他笑声爽朗,畅快无比:“乖~等回去师父给你送一份见面礼。”
顾少歧觉得不对劲,但看夏木繁那么欢喜,又不忍心再阻止,只得苦笑道:“师叔什么的,只是个称呼,我们依然是同事。”
岳渊却不肯饶过顾少歧:“喂,别小气,我的小徒弟你也得送见面礼的。”
顾少歧道:“好。”
刑警注重实战,经验很重要,往往都是在一次次案件侦破过程中,前辈带后辈,代代传承。因此在刑侦大队里,师父、师叔、师兄弟什么的很常见。
岳渊来刑侦大队二十年,却从来不曾收过徒弟。
原因很简单,岳渊脾气不太好,性子急、嗓门大,没人敢主动拜师。
没想到,遇到个胆大聪明还听得懂动物说话的夏木繁,岳渊感觉自己捡了个宝。
越想越开心,岳渊感觉眼前一马平川,宽敞得不像话,琢磨着等办完事回来一定得好好请客,搞个拜师宴,向朋友们炫耀一下自己新收的徒弟。
顾少歧递给夏木繁一个文件袋:“这是瑶市公安局那边传真过来的资料,你先看一看,熟悉一下情况吧。”
夏木繁接过资料,认真查看起来。
1996年7月18日,湘省瑶市向阳春小区的6号楼内一名女子遇害,警方查证后发现,被害女子是瑶市公安局经侦科科长洪元思的妻子廖映秋,她被人杀死在家中。
据报案人洪元思称,他当天早上6:30离开家,跑步运动之后在小区附近的米粉店吃了碗米粉,然后坐车去公安局上班,妻子廖映秋还在熟睡,由于她是私营老板,不需要早起上班,他就没有吵醒妻子。到了中午,廖映秋公司的刘经理有急事找她,打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家中座机也没有人接,于是找到洪元思询问情况。
洪元思感觉不对劲,就打电话给三楼的一个邻居,让他去家里敲门。邻居随后告诉他,敲了好一阵都没有回应。洪元思心中不安,立即和两名同事一起开车往家赶。中午一点左右到达,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来到妻子卧室,洪元思呆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出声。
同来的好友过来一看,满床都是血,吓得失声大叫:“出事了!”
洪元思报了警,刑侦大队重案组飞速赶到,封锁现场,进行现场勘查。
现场很复杂。
死者双手双脚被尼龙绳捆绑,仰卧在床上,嘴被一条毛巾堵住。上身穿着紫色睡衣,臀部和大腿裸.露,致命伤是胸前的刀伤,目测至少有十处以上,胸口几乎被捅成了马蜂窝。
床上一团混乱,被子上有
大量血迹(),似乎是受害者与犯罪嫌疑人搏斗过。
现场有明显的翻动痕迹?()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抽屉里的五万现金、价值十万的有价证券没有被拿走。
室内有零散的血迹和几处血手套的痕迹,显然案犯是带着手套行凶的,现场并没有留下指纹。
在死者下.体发现了男性阴.毛,但没有发现精.斑。
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强.奸现场,但经法医检查后并没有发现性.行为的痕迹。
太多矛盾的线索交织到了一起,似是而非的强.奸抢劫现场,凶手作案后对现场的精心掩饰,瑶市警方遇到了从所未有过的挑战。
一开始,警方将视线聚焦报复杀人。毕竟洪元思经办过不少经济大案,得罪过的人不少,也许凶手是洪元思侦办逮捕过的某些罪犯,他们为了报复,潜伏到洪元思家中,将他老婆杀死,又伪造现场,让警方认为是强.奸杀人。
由于凶器、作案工具、目击证人都没有找到,现场留下的线索又不足以锁定真凶,案件的侦破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夏木繁看资料的速度很快,一边看一边问顾少歧:“死亡时间是?”
顾少歧是法医,对这类问题极为敏感:“法医介入时间为下午三点,死者骨骼肌能在机械刺激下发生收缩,说明死亡时间在8到12个小时。倒推的话,死亡时间为凌晨三点到七点。”
有王丽霞案在前,夏木繁的第一反应是杀妻:“那洪元思就有杀妻嫌疑啊。”
顾少歧道:“也可能是在洪元思离家后的半小时被害。这也是瑶市警方纠结的地方:他们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同事,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所以才会向省厅求助,希望能够早日帮助他们找到真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