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成业的家是新装修的,一开门就觉得眼前一亮。
米色的大块地砖铺在客厅和餐厅里,看着温暖而干净。浅灰色的背景墙两侧是书架,中间摆着一台电视机。胡桃木色的家具看着稳重又文雅。
夏木繁问:“你们家房子装修谁说了算?”
邹成业笑着说:“我们家小事儿听我的,大事听老婆的,装修是大事儿,雅秀说了算。?
夏木繁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大到窗帘,小到靠枕插花,无不色彩协调。卧室都装上了木地板,一间主卧,一间孩子用的儿童房,还有一间是书房,看得出来余雅秀为这个新家倾注了不少心思。
大大的阳台上种满了花草,冬日的阳光洒进来,新居显得温馨美丽。
在邹成业的带领下,重案七组来到厨房。
龚卫国问:“你有没有留意过那个呜呜啊啊的怪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邹成业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灶台,又将目光移向碗柜:“厨房不算大,声音好像就是从灶台那儿传来的。”
当下装修流行将窗户推出去一尺,改造成灶台,窗户上装了两个排气扇,便于油烟的排放。灶台的左侧是水池和切菜的地方,灶台的右侧则装着两个内嵌式的碗柜。
虞敬和孙羡兵走上前来,对灶台和碗柜进行检查。
一阵子乒乒乓乓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现。厨房装修的很精巧,所有的那收纳位置和灶台的台面都恰到好处,检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夏木繁说:“等到晚上有声音发出来,再来检查。”
邹成业心中一喜:“警察同志你们的意思是会守在我们家,保护我们是不是?”
夏木繁:“我们不会一直守在这里,晚上过来。”
“那也好,那也好。”邹成业将重案七组五位同志请到客厅端茶倒水,殷勤的很。
冯晓玉拿出笔和本子,开始详细询问邹成业家中情况:“邹教授今年45岁,怎么孩子才10岁,您结婚这么晚吗?”
邹成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个,在此之前我有过一段婚姻,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后来离婚了孩子归了他妈妈。”
听到邹成业这么一说,冯晓玉看了夏木繁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同一处。夫妻关系很特殊,原本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纸婚书将两人捆绑在一起,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旦关系破裂,又可能会成为相互憎恨的仇人,会不会是前妻那边报复他?
冯晓玉问:“你前妻姓甚名谁?现在还有联系吗?孩子多大了?”
“离婚都十几年了,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邹成业目光闪烁,侧过头去,显然上一段婚姻并不愉快,他不想谈及前妻以及前妻的孩子。
夏木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邹教授,既然你在寻求我们警方的帮助,那请你不要有所隐瞒。多一条线索,也就多一个破案的可能。”
邹成业抿了抿唇,不情不
愿的说道:“我前妻名叫蔡清莲,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两个一开始感情还不错,只是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整个人疑神疑鬼的,家庭氛围很不好,所以我就和他离婚了,至于孩子……”
夏木繁皱起了眉毛:“精神出了问题?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邹成业不愿意就这个问题详细展开:“也没什么,就是整天疑神疑鬼,把我看得很严,动不动就在家里发脾气,摔盆子打碗的,后来我带她去看了精神科的医生,说她中度抑郁伴有狂躁症,后来我就和她离了婚。”
听到这里,夏木繁的眉毛皱得更紧:“生了病不是应该治病吗?为什么提出离婚?”
邹成业不安的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找个老婆有精神病,谁愿意和她继续过日子啊。虽然说在她病中提出离婚的确有些不地道,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不是我下定决心远离她,也不会有现在幸福的婚姻生活,你说对不对?”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不违法,重案七组并没有义务对他进行道德审判。
冯晓玉虽然心中不满,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继续问问题:“既然你前妻有狂躁症,那离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要女儿的抚养权?”
邹成业没想到警察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像挤牙膏一样,再一次把往事重提。
“唉,当时我们离婚的时候,其实吵的也蛮凶的,他娘家两个哥哥打上门来。把女儿和前妻都带了回去。我心中有愧,也就没有和他们争,你去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一口气付清了女儿的抚养费之后便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冯晓玉问:“你们离婚的时候女儿多大?”
邹成业想了想:“那个时候女儿已经十二岁,也懂事了。”
冯晓玉问:“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和女儿有过联系?”
邹成业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背,淡淡道:“已经离婚了,何必再见?她有两个那么厉害的舅舅,又有一大笔抚养费,生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冯晓玉问:“你前妻的娘家是什么样的?她的两个哥哥做什么的?为什么你说那两个舅舅很厉害?这个厉害是指社会背景雄厚还是性格强势?”
邹成业说:“蔡清莲的父亲行伍出身,两个哥哥都在星市政府机关工作,应该说娘家实力还是比较强的。离婚之后那两个大舅哥对我一直很有意见,没办法,我只好调到了荟市来工作。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夏木繁:“那您以前在星市哪个单位工作?”
邹成业:“也是在一个财贸学院当老师。”
夏木繁:“你什么时候认识现在的妻子?”
邹成业说:“离婚后吧,离婚后我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她是一名护士,温柔体贴,性格和气。和雅秀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婚姻也可以这么温馨平静,不会总是暴风骤雨。”
夏木繁继续问:“你是在荟市认识
的现任妻子,还是在星市认识的?”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邹成业却思考良久:“我们是在星市认识的,结婚之后一起调到了荟市。”
夏木繁这个问题立马让冯晓玉意识到了什么。看来邹成业和余雅秀之间还有一些故事,有可能余雅秀是第三者插足。
冯晓玉问:“余雅秀和你认识的时候,是未婚状态吗?”
邹成业被问的有些毛躁,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你们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吗?问东问西的。”
夏木繁欠了欠身,端着水中的端起手中杯子喝了一口茶,态度很轻松。
“我们不是对你的私生活感兴趣,只是你与前妻的关系,有可能是这次威胁恐吓信的源头之一毕竟你与前妻的离婚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而她又有狂躁症,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事情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邹成业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转起圈子,时不时扒拉一下头发,看得出来情绪有些激动:“我前妻恐吓我,不可能的。”
夏木繁问:“为什么不可能?”
邹成业说:“如果她想恐吓我。早在离婚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了,怎么会在十年之后突然跑出这么一招呢?”
他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来。做了十几年的夫妻,邹成业自认为对前妻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虽然有狂躁症,但其实并不会伤害亲人,最多也就是摔盘子打碗,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出来,而且她受的是军人教育,都是清风霁月的个性,绝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出来。
想到这里,邹成业抬起头来,语气笃定的对夏木繁说:“你们不用怀疑她,肯定不是我前妻。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没道理现在突然跑出给我写恐吓信、打威胁电话。咱们不如换个话题,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嫌疑人吧。”
关于邹成业的婚姻生活,夏木繁判定邹成业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而且现在当面询问未见得能问出个结果,不如事后进行调查,从别人嘴里了解的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于是便从善如流,转移了话题。
“从恐吓信来看,信件内容是剪报粘贴而成,可能对方的笔迹你能辨认得出来,所以才特别小心。”
邹成业拿起恐吓信,看了一眼信封表面:“那为什么信封是手写的呢?”
夏木繁说:“信封是请别人写的,可能一口气准备了很多个,但是信件的内容,寄信人不愿意被他人知道,所以才采取剪报的形式,由此可见对方与你有仇,而且从他的笔记能够辨认出身份。”
听到这里,邹成业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咬了咬牙:“会不会,会不会是卢巧铃?”
夏木繁问:“卢巧铃是谁?”
邹成业说:“她是我带的一个优秀本科生。三年前吧,大四下学期推荐免试的研究,她来找过我,希望能读我的研究生。当时班级只有两个名额,她平时成绩非常优秀,学习也很努力,我看她态度诚恳,便同意了。可是没想到名额给她后,她却签约了一家大型证券公司,不愿意再读我的研究生。眼看着我的指标浪费了一个,我当时非常愤怒,给她毕业论文打了不及格。她没法如期毕业,好工作自然也就黄了。会不会是她心怀不满,所以才要来报复我呢?”
冯晓玉将卢巧铃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好,我们会跟进调查,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上班?”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可是邹成业提及此事依然气愤:“因为毕业论文没有通过,卢巧玲延毕了一年,这也导致她根本找不到好工作,研究生更是没有了可能,我听说她好多次和同学诉苦,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我,说我心如蛇蝎,故意整她。可是你要想想,我同意她读我的研究生,并且留出了一个指标,结果因为她临时变卦,导致我的指标浪费,下年度院里给我的研究生指标也会随之减少,这样的事情谁遇到了不生气?难道我还要大人大量放过她?我延毕她一年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不然第二年毕业论文答辩我一样可以让她不过,让她一直都毕不了业,看她怎么办!”
听到这里,重案七组几个面面相觑,这个邹成业也是一个狠心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