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格的朋友从来都不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
所以,雾青和黑天鹅完成了一场平等的“交易”。
我不说你有靠着忆质实现分身的能力;你也别戳破我其实没有乖乖留在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大家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这是黑天鹅最喜欢的一集。
黑天鹅甚至要走了她的一枚发卡,并告诉她,如果届时她感觉到雾青靠近,就会对星施加一重让星看不见她的影响。
雾青略带愧疚地表示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
*
梦中被封锁的白日梦酒店,这就是银狼发给星穹列车的那个梦境坐标。
雾青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从入梦池中站起来的时候照例面对着套房中的另一座入梦池。
……那座入梦池前并不是空的。
有人坐在形状仿照贝壳的入梦池的边缘,翘起了个二郎腿,脑袋后面垂着一个在星口中“和涡轮似的”高马尾。
是刚才雾青从瓦尔·特那边获得转发的消息的发送者。
是在不到半天前还在帮她打工,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一天在魔芋爽工作室打工,一辈子都在魔芋爽工作室打工的银狼。
但却是Q版小人。
雾青认识这个不戴眼镜,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棉花娃娃的Q版银狼。
这是她的那把智能手枪【普罗米修斯】上搭载的四个不同性格的人格之一,算是银狼给自己整出来的……“团队”。
雾青走上去,伸手让这个就连大小都和棉花娃娃差不多的银狼小人站到她的手上来,随后,她托着银狼小人站到桌子上,而她自己在桌边的沙发坐下,尽量让双方保持在比较相近的水平线上。
《礼貌》
雾青:“我能问问,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朋友、魔王、打工仔和奴隶中的哪一个吗?”
银狼小人生动地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都来见你了,还能是谁,我是打工仔。”
雾青:“……”
雾青扯出一个并不那么自然的微笑:“啊,打工仔,你好——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为银狼?”
银狼小人·打工仔:“你等一下,我只是个被创造出来的小人格,帮银狼打工的打工仔,我出现在这里的作用就只是成为银狼主意识的跳板和定位器而已,所以你等一下,等大号过来了你直接喊银狼就行。哦,当然,你也算是她的老板,你要是乐意喊打工仔也行。”
……那样银狼也是会翻白眼的吧。
雾青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对打工仔说:“那就辛苦你啦。”
“辛苦什么辛苦,一边要帮你骇来技术、帮你完成联机梦泡的改造、帮你写以太编辑的程序,一边还要找到这座被家族封锁起来的梦境的薄弱点黑进来,打工仔才不辛苦,我最辛苦。”
雾青甚至话音未落,银狼的意识就已经降临到了这里。
有
两个老板的痛苦谁懂?
而且这两个老板的需求刚好在时间上完成了对撞。
甚至要求都还一个塞一个的高,是那种就算她是朋克洛德第一骇客都需要花心思、费工夫才能完成的。
银狼表示要不是自己艺高人胆大,她早就在现实中抢根棒球棍然后砸死她自己了。
雾青:“那……那也没办法嘛。”
银狼小人伸手在兜里掏了掏,竟然还真的掏出了一块泡泡糖,剥开包装之后往嘴里扔,一边嚼一边说:“不追究这个了,我先说说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果然,星穹列车将我发给他们的消息也发给了你。”
星核猎手对钟表匠的遗产同样感兴趣,这是雾青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的,而他们因为有着命运的奴隶艾利欧这位手中拿着真剧本的首领,所以在信息量方面属实是领先其他人一个版本……或许更多的水平。
这也是为什么雾青并不很奇怪银狼小人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也没有选择将她放在肩膀上,一边四处游荡一边聊,而是先在房间里坐下来、面对面地认真谈谈。
雾青:“你没给我发那条消息——这是我不应该知道的信息吗?”
银狼小人耸耸肩:“想多了,怎么会呢,这条信息被转发到了你的手机上,就意味着这件事是命运默许的。我来只是因为你成了令使,每个令使的立场都非常重要,而当前正在匹诺康尼的令使里面,家族的那个尚且藏头露尾不曾出现,另一个像是幽灵似的四处游荡的……她立场不明,只剩下你了,特别活跃不说,还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的立场挂在了星穹列车和公司上头。”
银狼小人发出控诉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是艾利欧剧本分支中最难走的那条线啊!你但凡迟一点成为令使都不至于这样,我——”
她像是突然被谁捂住了嘴巴似的安静了下来,随即肩膀往下垮去,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唉,或许从我在普罗米修斯里装载了打工仔开始,这就已经成为了我注定要走的剧本。”
雾青觉得银狼大概是被工作量逼疯了,明明不是仙舟人,但已然有种下一秒就要开始求玄学保佑的架势——和她当初刚刚进入丹鼎司工作,希望主任医师不要查房,就算查房了也不要点她这个实习医师来回答问题、汇报病房记录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同身受,拍拍银狼的肩膀:“等回仙舟之后,我送你两张摸鱼护身符,青雀,就是我最擅长摸鱼的那个朋友自己做的,讨个好彩头。”
银狼小人:“谢了,你人真好。”
银狼小人:“好了,不在工作时间说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了,我就直接开门见山,说说我的来意吧。”
银狼小人表示,她这一次来找雾青,是顶着星核猎手成员的身份,互通一下目前已有的情报消息,随后,看看时间来不来得及,再看看要不要讨论一些更深入的……事情。
雾青:“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手上没有信息——有的也都是从不同的人那边蹭来的,而且关于这
一点(),我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我的脑子比起其他人来……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除了星和三月七吧,比起你们来就是不够好使,就算我努力去寻找信息,也很有可能被干扰项影响,不如直接抄你们的答案——哦对,三月七至少还能预言呢。”
银狼:“哎呀,这不是把你当做中转站嘛,而且星穹列车好歹也还想要在匹诺康尼找找当年下车的无名客们或者他们的后代呢,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是啊,一开始纯粹就是为了给星一个惊喜,然后姐妹约起男模走起,谁能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进展……雾青想到先前那个一张白纸似的自己(现在好像也没有比一张白纸好到哪里去)就脚趾抠地。
雾青:“那你……你先问问看?我或许知道一些消息,但如果会影响到将消息同步给我的人,我是不会回答的。”
银狼打了个响指:“没问题,星穹列车那边艾利欧一直关注着呢,而且他们才刚刚入局,知道的也不多……嗯,说说公司那边吧,我知道公司的目标不是钟表匠的遗产,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和公司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我问问这个。”
雾青想了想,随后就摊手说:“公司和家族的对峙目前就很阳谋诶。”
也难怪砂金说得那么痛快呢,毕竟家族的手段从战斗力上来看好像不怎么样,但在隐秘诡异方面确实是非常强劲——但是在怎么强的掌控欲以及掌控手段,遇到了阳谋都没办法。
毕竟阳谋这玩意嘛,就是摆在阳光下面,但是对方不得不按照这个套路一步步走进沟里。
她没什么负担地将那个和死亡有关的计划说了出来。
“啊——所以就是为了这个孤身一个闯进家族大本营来的家伙,你整了那么大的一套。”
银狼撇了撇嘴。
“虽然我这段时间确实见了不少家族的手段,那群家伙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货,但你真是……”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
“艾利欧对你的评价是乱来的搅局分子,我原本觉得你性格那么好,怎么会乱来,又怎么可能是搅局分子——现在我明白了,我错得离谱,艾利欧果然是艾利欧,他永远都是对的。”
这种行为甚至算不上是拉偏架。
只能说是我方队友直接超神,偏偏在这个时候,游戏世界地图尚且没有完全展开,经济还没发展起来,除了手拿剧本的之外,所有人都不得不将原本已经做好的盘算重写一遍。
银狼想到这里,突然就乐了出来。
这种别人都写错了作业,现在不得不连夜赶工,而自己不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打工人终于解放了的一集!
不,应该说这是打工人终于不是她的一集!
银狼宣布,这就是她最喜欢的一集。
“唔,寻找死亡……这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冲突,或许还能互相帮一点儿小忙呢。”
银狼打了个响指。
“哦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嗯,提前告诉你应该没关系吧?
()只要你别告诉星就成,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你现在似乎也没有告诉她你成了令使。”
雾青:“那是因为酒店大堂人多眼杂,虽然家族中肯定已经有人知道,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和所有人都知道是不一样的概念嘛,我会找到合适机会的。”
银狼:“但是你不知道的话,会有一点点难办。”
银狼:“就这样,我告诉你,然后你忍耐一下,算我求你。”
雾青:“……”
银狼:“流萤其实是个你认识的人,她是萨姆的驾驶员,对,就是那个每次发消息都只发一个表情包的。不过萨姆自己也有独立的意识就是了,简单来说就类似于托管ai,当流萤驾驶机甲的时候,战斗力能提升一点罢了。”
银狼:“她和我说了,你好像很敌视她,她其实也能理解,但是……”
银狼摸了摸鼻子,轻轻咳嗽了两声:“毕竟我们也是把你当朋友的,就别内战了。好歹她以前躺在医疗舱里的时候还身残志坚地给你发了个比爱心表情包呢。”
她伸手在雾青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傻了吗?正常,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挺震惊的。”
雾青回了回神。
“确实很震惊。”
这消息对她的冲击就像是一公斤的金属钠被扔进了水里一样。
以及如果是萨姆的驾驶者的话,那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流萤对星的初始好感度那么高。
“总之之后如果可以的话,稍微少针对她一点吧。”
“我剧透不了更多,艾利欧给出的剧本一定会发生,虽然卡芙卡总说剧本中没有提到的都无关紧要,但是如果想要将剧本中提到的事情提前或者延后……反正命运这玩意多少有点毛病,不允许别人动手动脚。”
银狼小人吹了个很大的、甚至比她的脑袋还要大的泡泡,但是下一秒,那泡泡就“啪”地一声破裂了,黏黏的泡泡糖盖在了她的脸上。
银狼小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将泡泡糖从自己的脸上往下撕,一边撕一边发出唔唔的声音。
雾青:“。”
刚刚还一副大佬样,仿佛指着命运的鼻子在怒骂的银狼现在一秒扑街,当真很有被命运悄咪咪地伸出一条腿来绊了狠狠一跤的感觉。
银狼小人终于将脸上那些黏糊糊的泡泡糖全部扯下来了,狼狈地坐在桌面上喘了口气:“唉。”
她没能在口袋里找到手帕,于是干脆摆烂了:“再给你说两个……你可以当成是剧透的信息吧,毕竟你说了想要抄答案,那我肯定是要满足你一点的。”
银狼小人:“你说说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呗?我看看有没有剧本里没有禁止我说的,我就告诉你。”
雾青心说这种提问回答的环节难道不应该被放在那些已经有了大概认知框架,只剩下最后几个小问题需要填补的人身上吗?
她这种……应该让银狼从头开始说才比较合理?
雾青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星
和流萤遇上的那只何物朝向死亡,只是游荡在梦境中的怪物,还是背后被谁操控着的东西?”
银狼小人:“有人操控,更多的你别问了,和这个问题相关的其他全都在禁止提问禁止回答的表格上。”
雾青:“……你们星核猎手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会从艾利欧手上接过一本写着‘这些可以说’、‘这些不可以说’的台词大全啊?”
银狼小人:“一般来说,其他人其实都不会,因为卡芙卡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刃不爱说话,萨姆的话,不管是萨姆还是流萤,他们都很直来直去,剧本上只要写和谁塔塔开,要不要弄死就行了。”
雾青:“……”
雾青:“啊,你们星核猎手的画风还蛮有意思的。”
雾青:“也就是说,只有你才会领到这本台词大全是吗?”
因为话挺多,而且分享欲还挺旺盛,同时……心眼也没有卡芙卡那么多。
银狼:“过分了。”
银狼:“人参公鸡举报了。”
银狼:“所以,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大概还有一分钟时间,萨姆那边应该已经快要结束了吧?我得赶过去了。”
雾青一咬牙,心一横,决定要问就直接问个大的:“艾利欧有和你说在美梦中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吗?”
如果能说,那么直接知道了未来不就等于吧突破口完全掌握在手里了?
如果不能说的话,那也不吃亏。
她原本觉得,银狼大概会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摸着下巴对她说“朋友,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让我有点难办啊”,然而银狼却露出了一个……甚至让她觉得有点像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一个死去的人……嗯,艾利欧告诉过我,但是我想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会把问题改成,刚刚死去的那个人,是可以被利用的切入点吗?”
刚刚死去的……
已经死人了?
这个死了人的时间节点,和银狼找她的时间是如此的重合,这是一个普通的巧合吗?
银狼:“不是巧合哦,严格来说,我其实是为了防止你出现在死亡发生的地点,并且影响死亡的进程,所以才会来找你的——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银狼小人从桌子上跳下来,在雾青眼中从小小一只和棉花娃娃差不多的体型抽条,变成了真正银狼的大小。
“对不住啦,但是拖延时间也是剧本中很重要的一环,没办法啊,谁让你要是现在下场就真的没法玩了。如果我有能改动剧本的权力,我肯定会提前告诉你的,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个能力。”
雾青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更长的时间。
几乎整整过了十秒钟,她轻声问:“刚才发生的死亡……会有什么影响吗?”
银狼:“当然会有影响,但是,至少就艾利欧看到的未来而言,这个未来还挺阳光乐观开朗的。”
她伸了个懒腰,提醒雾青:
“我得走了,我还有自己的剧本要赶;你也赶快行动起来吧,对你来说,现在还剩下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再迟一点开始,就要来不及了。”
最后一个字从口中脱出,银狼的身影彻底淡去,套房中此时只剩下了雾青一个人。
要来不及了……是另外的令使准备下场?
雾青无法确定,但她知道银狼绝对没有在说谎,也确实,至少到现在为止,还和她站在同一边。
因为,就在刚才拍肩的时候,她将雾青原本打算亲自获取的,关于匹诺康尼的梦境以及现实的全套数据,用以太编辑代码的方式打包了传送到了她这边来。
在代码的注释部分,她还特地写了句话: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啦,星核猎手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得回去当打工仔了,其他的部分你就自己做吧,做不好还可以找黑天鹅,这位忆者好说话的很,而且这件事也很符合她的利益。
银狼确实已经帮了很多的忙,尤其是在星核猎手那边看起来也不轻松的情况下——将匹诺康尼这里全部梦境的地图、互动机制什么的全都复制下来并且打了个包的这个工作对于其他骇客来说可能就是个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银狼还是咬着牙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了。
雾青叹息一声——还好她先前也已经一心两用着将可以匹配数据的技能完成了编辑,否则只怕是现在还要手忙脚乱地编辑技能,那样时间就真的不够了。
接下来,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台大型服务器,去运转那些大概会让普通游戏的服务器直接崩溃到再也无法工作,哪怕踢上几脚都无法妙“脚”回春的海量数据了。
接入、复现、展开。
很容易的,雾青忍着大脑发热、太阳穴处的血管一突一突直跳的不适感,继续将银狼传送过来的那个数据包往那台用能力外加上星网百科捏出来的服务器里上传。
……哪怕是对于战斗力可以爆星的令使来说,这样多的记忆、思绪以及回忆也有些太过海量了。
人类的心智,毕竟是一种上下限都极为离谱的东西。
她的额头上逐渐蒸出了一层冷汗,原本就因为房间中偏冷调的打光而显得比平常白皙一点的皮肤此时愈发苍白。
黄金的时刻……朝露的时刻……太阳的时刻……
梦中的白日梦酒店、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
刚才已经快要像是一团被加热之后融化成液体的软糖似的雾青慢慢地从沙发上直起了腰。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干活就是有效率。
哪怕是大量数据处理起来也能尽量有条不紊,她已然感觉到一个全新的坐标点出现在了匹诺康尼,存在之树上的一片叶子正在缓慢地从卷曲的芽尖张开、摊平。
地图已经完成了装载,接下去,就只剩下人了。
*
黑天鹅的本体正带着星和路上遇到的黄泉传过被忆质扭曲的梦中白日梦酒店;她的复制体,则站在一具尸体之前。
是知更鸟,匹诺康尼话事人最亲爱的妹妹,艾普瑟隆的巨星,明艳动人的歌唱家。
然而此时,对方的胸腹部分贯穿着一道巨大的伤口,伤口边缘飘出一些蓝色的泡沫,她用流光忆庭的技术将这一幕保存下来,动作极快。
不快不行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具身体就融化了下去。
仿佛蜡像在加热下彻底变成经过调色的液体,知更鸟的形象消融成一团纯粹的忆质。
而黑天鹅的手上多了一张如同卡牌但与卡牌有所不同的东西:一张旋转着的光锥,上面印刻着被伤口贯穿身体的知更鸟的模样。
“这张光锥如果流落出去的话,想必会让很多人心碎。”
黑天鹅轻声道,随后她看向一旁的砂金。
“出于一些合作者的关心:你找到了‘哑巴’,也见到了梦中不可能存在之物,但是看起来,你并不能将你知道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是证据,还是画面,家族……呵呵,我想,他们在得知知更鸟的死讯之后,甚至会将你当做嫌疑犯,借由这个机会更严格地把你监视起来呢。”
从原本知更鸟尸体躺着的地方,最后飘起来的那两枚忆泡被她纤细的指尖触碰,也化作点点蓝紫色的光点。
“的确,你我都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如何对待我这个出现在了现场,还是专门为了知更鸟而来的‘嫌疑犯’,家族没有理由不对我这么做。”
砂金叹了口气。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我现在确实是在追逐死亡的影子了,不是吗?”
“的确,被发现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同时解释起来也会轻易不少,不过,那也是在你能够有命活下去的前——”
黑天鹅的声音微步可见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前提下。”
*
“美丽的令使小姐,”黑天鹅·分身二号站在雾青面前,她有一点点小小的疲惫,“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妙。”
一个忆者,本应该高贵、优雅、强大。
事实上曾经的黑天鹅也确实是这样的,她是那种非常标准的忆者,标准到可以直接被写进教科书里。
但是在来到了匹诺康尼之后,她怀疑这个本应该非常适合忆者待的、到处都是忆质的地方其实根本就是克她。
诚然,在忆质之中,她可以发挥出比在外界强大许多的力量,但是来到匹诺康尼之后的她却在没几天后径直水逆。
去试探那位巡海游侠,却发现对方的记忆是无声的深海,里面漂浮着的全都是溺亡者的尸骸,甚至于还有那轮漆黑的大日——不要以为称呼不同,她就不知道那是虚无星神IX啊!
她差点就要在那深邃到无边无际的虚无中湮灭掉她自己。
这也就罢了,顶多算是一时走眼。
忆者们想要收集来自各处的记忆,免不了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冒险——毕竟越是险境之中,才越是有可能遇到一些整个宇宙
都无法复刻第二份的记忆。
她也不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危险中。
然而,随后呢?
试图操纵记忆套话,翻车;
本应该不远不近地保持着普通的关系,却在随后被对方相当随意地抓了壮丁过去打工——偏偏对方在做的事情又会制造出一些她完全无法拒绝的记忆,于是拒绝的话刚刚到了口边就又被按了下去;
现在更是……
打一份星穹列车的工、打一份砂金给的工、眼看着雾青还要再给她上点工作量……
她确实能够靠着忆质分身,一心三用也确实不是一位忆者的上限,但是她突然就生出来了几分自己仿佛是在讨生活的艰辛。
明明只是在合作,是她在图谋这些人那精彩纷呈的记忆呢,她怎么……
黑天鹅叹了口气,很快调整好了心态:“需要怎样的帮助呢?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打工就打工吧,勇敢忆者不怕麻烦,只要完成了这些合作,她的记忆收藏就能够丰富好多。
况且,现在她正在合作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挺前途无量——这一次从他们那边进口了记忆后,日后若是还需要再交易,开口就容易得多。
简直是多了几个稳定的顶级进货货源。
雾青:“比较紧急,我需要给匹诺康尼的所有人制造能够和他们行动同步的模因身,你知道的,就是先前我曾经提起过的那个计划。”
计划的提出甚至还是昨天的事情。
黑天鹅表示自己当然不会不记得,随即又表示:“但是,如今身在匹诺康尼的人太多了,如果时间不多,我大概是做不到的。”
不行啊,就算忆者是一段信息,她的能量条也是有上限的,虽然这个上限挺高吧……那又不是不会被榨干。
雾青点了点头:“我明白,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你能教我吗?”
这已经不是黑天鹅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了。
她上一次就已经回答过了。
不过面对雇主的黑天鹅脾气从来好得很,她声音温柔:“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学会。”
雾青摇头:“不,不是我学。”
黑天鹅挑眉。
难道是那个星核猎手的小姑娘来学?对方的以太编辑技术确实和忆者的忆质调用技术有些相似,学倒是能够学得会,但是两者虽然本质有些相似,然而系统却不一样,从零开始,亦非一日之功。
“教学,总是需要时间的,又或者,你能找到一位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雾青:“不用教,你只要能把这项能力背后的原理、运行机制什么的写清楚就行了。”
她一只手半握着拳,就只有食指向前伸出,指腹上像是点着什么东西,就如同用鼠标拖拽着电脑屏幕上的图标一样,将其拽到了黑天鹅面前。
松手的瞬间,那原本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中出现了一个……
一个技能栏?
完全就是游戏中最常见的那种技能栏,有圆形的图标区,还有下方的技能名字与技能描述。
只不过,当前这个技能栏还是空白的,不管是图标还是技能描述全都空空如也,上头唯一存在的除了说明之外就是一个正在跳动的光标——这是等待输入中的意思。
雾青:“输入一下你的技能就行,额……说明得稍微详细一点,周全一点,尽量不要有bug,用词不够专业也没问题。”
在能力提升到令使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技能槽就从原本的三个扩张成了六个。
虽然看起来只是翻了个倍,但现在的技能槽是可以让别人帮着撰写,写完之后她自己用的进阶版!
甚至,她可以修改旁人帮忙撰写好的技能的数值,从而做到将对方的技能拷贝之后强化了再用出去。
……这是多么牛头人,又是多么霸道的能力啊。
但是做为技能拥有者,雾青只觉得很爽。
她甚至还在想自己将来能不能拿着一个空白的技能栏去问景元将军,看看能不能抄出一个神君来……
咳,就问哪个仙舟人小时候,不,不只是小时候,应该说是从小到大的,没有馋过那金光灿灿、雷霆万钧的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真君?没有幻想过自己提着武器飞到半空,庄严而又帅气地来上一句“煌煌威灵,遵吾敕命,斩无赦”?
至少雾青直到现在都还有这个愿望。
她短暂地沉浸在了神君随身的帅气画面之中,被黑天鹅唤了两声后才回神:“嗯、嗯?”
黑天鹅神情有些复杂:“填好了,你可以试试看了。”
雾青道了声谢,随后技能槽回收,她点了一下,简单调试了三两次,将没有选定生效人选范围、缓冲时间等等进行了调整,使之更复合一个令使该有的水平。
随后,她按下了这个已然调试完成的技能。
无色,但因为构造特殊而能够看到忆质的忆者却可以瞥见其中金与蓝的数字,流动闪烁如同两团异色火焰的信息流以雾青为圆心朝着四周快速散开。
这是属于她的能力,但是已经被改写得和她拥有的力量……几乎看不出多少相似了。
她到记忆美学总是会让她温温和和地出手,甚至在出手之前同将要被攫取记忆的人打个招呼,如果要类比的话,那么她的力量大概就是一阵柔软的微风。
而雾青改版过后的力量就是过境的飓风。
所有人都被卷进了里面,然而他们却又在记忆的力量的安抚之下,几乎完全忘记那一瞬间的感受,也无法感受到自己在瞬间就从一个世界切换到了另一个去。
如此平静,如此……
难以感知。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对于记忆的力量……竟然也能使用得如此自然。
不,这不是雾青在使用,而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在以她的力量做为能量源,从中汲取力量并完成原有的设定。
这原本就可以称得上是神乎其技的能力,在被加强了之后……()
黑天鹅心说这能力如果能多给雾青一段收集技能的时间,只怕是会逐渐变得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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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愉啊……
唉,毕竟是欢愉嘛。
为了看到足够多的乐子,什么都可以做的。
当年阿哈也曾伪装成无名客登上星穹列车,在里面蛰伏了整整一年多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列车炸成了两截——那平常出手是用的可是纯粹的开拓的力量。
被影响的,也包括她自己。
技巧上的少许不足被力量上的绝对强大碾压得什么都不剩下,一如当初去和那位名为黄泉的美丽游侠跳舞时一样,翻车翻得不要太厉害。
黑天鹅轻轻叹息一声,心想这次来匹诺康尼,她可真的是付出了良多。
这要是再不能获得些好记忆回去当纪念品,她就真的亏死了。
她看向雾青——黑发的少女仍然站在房间中样,身后仍然是那橙色内垫的杯状沙发,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对方其实并不在这个新构建起来的、甚至还一键复制了所有人的“云游戏”沙盘之内。
留在这里的,是一个和模因身差不多的、专门用来收集信息、维持沙盒、顺便不让沙盒中的人觉察到异常的……
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人偶的形象。
不过问题不大,和“人偶”对话,说出口的那些语句仍然会被雾青听到。
于是黑天鹅问:“雾青小姐,我对你的用处大概已经彻底耗尽了吧?你若是没有了别的事情,我便先走一步了。”
“我暂时确实没什么别的需求了,黑天鹅小姐,多谢您,”她听到毫无异常的声音从“人偶”中传来,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与活生生的人没有半点区别——黑天鹅于是知道,至少在将人的意识复现在梦境的匹诺康尼这一点上,那项技能是彻底成功了的。
“不过,我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要问您。”
黑天鹅:“请。”
雾青:“你先前……是不是对砂金说过一句,如果他能有命活下来的话?——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天鹅:“……”
黑天鹅短暂地闭了闭眼睛,她心说自己是个忆者,应该是个形象优雅气质高贵的占卜家、记忆的操纵者,而不是个百晓生、传话筒,甚至是……用来关心队友的工具人。
“其实,现在你已经成功复现了一个匹诺康尼,一个真正不会出现死亡的地方,我先前随口说的话,你完全无需在意。”
雾青:“但我相信,你并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你会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因为你觉察到了什么。”
黑天鹅:“……”
她心累地抬起眼睛:“这个中间人我是半点都不想当了。”
优雅的忆者,哪怕在和黄泉跳舞后都仍然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优雅,说话时虽然颤抖但是用词仍然是那么的神秘高贵。
然而此时她彻底
()透露出了摆的气质。
“都进入沙盘里了(),死死活活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恳请你不要逼迫我剧透——就算是忆者,能够读取到的也只是一些想法,绝对不是之后的事情走向。”
那么关心干嘛?
不,不应该说这个——毕竟她面前站着一个明明和整件事都没什么关系但愣是为了别人把自己整成了令使的……
有个词汇其实可以很贴切地形容雾青,但是黑天鹅和雾青的相处整体来说不能算是不愉快。
所以她咽下了这个冲动。
黑天鹅闭着眼睛,满脸写着“我就算是再去和黄泉跳一支舞都不会剧透的”,她挺着脖颈,微微抬头,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回应。
黑天鹅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她面前的人偶雾青已然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像是有些宕机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卡出来几个字:“我、我遇见了……黑天鹅小、小姐……您先回去吧,麻烦您了。”
她的声线确实逐渐变得顺畅起来,就像是电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负荷。
但黑天鹅非常清楚:之前出现的卡顿情况,必然意味着在着这只“云游戏”沙盘之外,正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存在降临。
她最好还是不要给雾青分心——在她尚且没有熟练地掌控运营这个沙盘,能够完美做好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的情况下。
黑天鹅消失了。
而在梦境中的白日梦酒店,雾青看到,她头顶上的天花板中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梦泡,而在那些蓝色的梦泡之中,滑下一只钟表。
一只扭曲的、像是在仙舟潮湿的回南天中,绘制成图像的那些油彩随着白板上湿漉漉的凝水往下滑落后形成的钟表。
而后,钟表张开了扭曲的嘴。
——它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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