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难受,憋闷,委屈,重重情绪涌上来,沈晏坐在马车里哭了个天翻地覆。
系统:“你眼泪真多呀,昨天晚上刚哭一场,今儿又来一场,你都没有瓶颈的吗?”
沈晏抽噎:“别招我骂你。”
系统:“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呢?”
沈晏:“你不懂,我亏欠云翊太多太多了,云翊却如此待我,我……呜呜呜……”
沈晏哭的更伤心了。
系统:“……”它就不该多话。
春山驾着车,想不通,他咋就能因为进不去院子哭一路呢?
难不成是被哭精附身?
春山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若不是青天白日,若不是不能跑,他现在就跑回房间钻到被子里将自己裹住。
马车驶进侯府,沈晏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跳下马车往自己的小院内走,迎面便碰到了同样红肿着两个大眼泡子的元寿。
“你眼睛咋了?”
“少爷,你眼咋了?”
主仆一人同时开口,下一刻元寿扑过来,呜呜呜哭:“少爷啊,我以为你又自己找死去了呢,你答应我,以后找死一定带着我,呜呜呜……”
沈晏推开他,拍他脑袋:“快呸呸呸,少咒本少爷。”
春山无语看天,真是有什么样的少爷就有什么样的小厮呀。
看见自家少爷平安归来的元寿平复心情后开始跟少爷说这两日的事情。
“昨日老爷已经送了三少爷入宫,回来后,夫人心情不佳与老爷闹了矛盾,吵得合府都听见了,老爷脸上被挠了三道。”
沈晏挑眉:“这夫人功力挺强呀。”
元寿点头:“也是这些年练出来了。”
沈晏:“是吗?以前倒是不觉得她如此……神气。”
元寿:“可能日子过久了,需要些新鲜感吧。”
沈晏:“呦呵,你还懂夫妻相处之道呢?”
元寿淡定道:“人聪明一看就懂,没办法。”
沈晏:“……”有梯子你是真爬呀。
元寿又掏出一张拜帖递给沈晏:“这是渔夫送来的。”
“渔夫?”沈晏看他。
“就船上那个,对,不能叫渔夫,得叫船夫。”
沈晏无奈:“他叫杨固,你得称呼一声杨大哥。”
春山点头,原来叫杨固,得记下来告诉王爷。
沈晏接过拜帖看了看,原是贤王府的,才将小叶子扔进去,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消息,动作挺快,可见是真怕死呀。
而且,贤王竟还整个拜帖来,就挺不符合他做事风格的。
*
“下拜帖?”是夜,贤王坐在小船上,一脸嫌弃,“就他沈长策,还值得本王一张拜帖?把他能耐的呀。”
谋士摇着扇子:“王爷,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贤王歪靠在那里,斜眼睨着
他:“我言行怎么了?”
谋士:“王爷的言行可能会与那沈公子打起来,听闻他的脾气也挺乖张。”
“呵。”贤王嗤笑,“本王是王爷,他算个什么,昔年不过狐假虎威,被萧云翊护着罢了,他敢跟本王打架?本王一个小拇指碾死他。”
谋士见说不通,只能道:“王爷,还请记得世子的话,若是让世子知道了……”
“好好好。”贤王瞪他一眼,“你除了告诉世子外还有别的本事吗?”
谋士点头:“回王爷的话,那还是有一些的,不然总不能留在王府吃白食吧。”
贤王懒得搭理他。
小船靠在了湖中心的画舫上,谋士扶着贤王上船时小声叮嘱:“王爷只坐在那里便好,话由我来说。”
贤王嗤笑:“本王还懒得跟他说话呢。”
元寿掀开画舫的帘子,里面便传出一声轻笑:“呦,贤王殿下还亲自来了呢,沈晏没有亲自迎接,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贤王朝谋士瞪眼,你听听,你听听这阴阳怪气的?
谋士忙安抚的地朝他点头,淡定,淡定。
贤王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沈晏,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往坐塌上一靠便不说话了。
今晚本王暂时先给你沈长策个脸面。
那谋士朝沈晏拱手,笑容可掬:“早就听闻沈公子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誉,过誉。”沈晏也拱手,“我虽没听闻过先生的风采,但今日一见,果然……嗯。”
谋士挤出一丝笑:“……公子过誉。”
贤王哼笑一声,看,被埋汰了吧,活该。
沈晏在贤王对面坐下,倒是还知道礼数,亲手给贤王倒了杯茶:“不知贤王殿下今日约我相见,可是有事?”
贤王看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说话。
谋士便道:“听闻公子回京,我们王爷便一直想要与公子畅聊一番,毕竟当日你们也是一起于永延殿念过书的,交情匪浅。”
沈晏笑着点头:“你许是不知,那日在宫门口我已经与你们家王爷见过了,我们一人真是……话不投机呀。”
“啊?”谋士让沈晏给整不会了,他当然知道他们一人已经见过了,且沈晏还和瑞王一起将自家王爷给气走了,王爷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只是他没想到沈晏能这么不给面子,当面就直说呀……
谋士干笑两声。
贤王忍不住了,拍桌子:“沈长策……”
“沈公子……”谋士忙倾身挡在贤王面前,干笑着看着沈晏,“我们王爷有要事要同你说。”
沈晏偏头越过谋士看贤王:“王爷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贤王咬牙,谋士立刻道:“沈公子难道不疑心当年之事吗?”
“疑心又如何?”沈晏靠回坐塌上,收起脸上的笑,“当日证据确凿,除非是身边人搞鬼,可我与瑞王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沈晏故意停
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忠心之人,实在是想不通哪里出了错。”
无论沈晏是不是故意点他,贤王心中有鬼,听到这话轻咳一声别开了眼睛。
“身边人倒是也有可能。”谋士观察着沈晏的神色,“但身边人也要有这个本事呀,传传话倒是还行,真要想搞这么大的阴谋,可不简单。”
沈晏挑了一下眉,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慢喝着茶,并不接话。
那谋士看了一眼贤王,贤王不看他,你不是能嘛,你继续说。
那谋士无声叹气,这沈晏不按他预想好的套路来,他能咋办?
谋士摸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沈公子,我们家王爷当年为了您和瑞王爷的事情可没少操心。”
话音一落,贤王和沈晏同时看向那谋士,这话你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那谋士顶着两道压迫性视线,自己说自己的:“沈公子先瞧瞧这是什么吧。”说着将那盒子推到了沈晏面前。
沈晏伸手去拿,却有人快他一步,杨固伸手拿过盒子检查一番,又打开后确认无误才递给了沈晏。
沈晏接过来,眉头微皱:“这是何物?”
“这是香灰。”那谋士道。
“香灰?”
“是。”谋士点头,“那夜瑞王爷坠楼,公子被带走,宫内乱做一团,而这香灰便是在花园内的草丛中发现的。”
香灰?
沈晏低头嗅了嗅,五年了,也闻不出什么来了。
花园是每日都要打扫的,哪怕没打扫,香灰也会被风吹散的,所以说,除非这个谋士骗他,不然这香灰便确实是那夜的。
“宫里的小太监嘛,总有那么几个是王爷的眼线。”那谋士轻咳一声,“那夜也是巧了,那观景阁下乱成一锅粥,那小太监被推挤到一旁,恰巧就发现了这香灰,他也是个机灵的,便悄悄收了起来。”
“沈公子当不会觉得这香灰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是平常事吧?”
沈晏放下盒子,看着那谋士:“自然,只是那夜,我与云翊饮得是同样的酒,吃的是同样的菜,闻到的自然也是同样的味道,可为何只是我?”
“是啊,为什么?”贤王已经被彻底吸引了,看向那谋士。
谋士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把到了喉头的话憋了回去,这是自己的主子,主子!!!
谋士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沈公子可听闻过铊夷族?”
铊夷族?
沈晏眯了眯眼:“倒是有所耳闻。”今日刚听到的。
沈晏如此淡定,倒是让那谋士心里没了底。
看不透沈晏的想法,那谋士只能继续道:“那蛊呢?公子可听过?铊夷族善养蛊。”
“你的意思是我中了蛊?”
“若公子当真确定那夜推瑞王下楼不是心之所愿,那必然是你自己出了问题,我当日拿到这香灰百思不得其解,直至前些日子公子回京,我才又想起这桩事,便细
细思索,正如方才公子所言,瑞王爷与你同饮同食,怎么就只你一人出了事情呢?”
是啊,为何?
船舱内的杨固,船舱外的元寿,船舱顶上的春山思绪全都跟着这谋士走了,眉头都皱着,是啊,为什么呢?
“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只见贤王瞪了一眼那谋士,说话真费劲,都给他听着急了。
谋士了解自家王爷,没理他,继续看沈晏。
沈晏沉默一瞬:“难不成是以香做引?”
谋士连连点头:“公子聪慧,以香做引诱导公子体内的蛊虫发作,谁能察觉?”
“你瞎说吧。”杨固蹙眉看着那谋士,“神神叨叨的,那蛊虫不过传闻而已,你见过?”杨固并不如沈晏了解的多,乍闻蛊虫一事,只觉荒谬。
“这位壮士可能不知铊夷族,所以不信也正常,那壮士不信这个,便是信当年之事是沈公子亲手做的了?”
“嘿,你这老书生……”杨固怒了,这老东西怎么还胡说八道呢。
沈晏摆摆手制止他,开口道:“可那铊夷族早就灭族了。”
“公子果然了解,也是一直在查这些事情吧。”谋士微微俯身,烛光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那公子可知,庆王殿下身边有一个侍妾便是铊夷族后人。”
“什么?”沈晏大惊,贤王也惊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沈晏看到贤王的反应,心神瞬间回笼,出来忽悠人之前主仆一人没通气吗?
谋士背对着贤王看不到他的反应,一派高深道:“公子可细想,今日夜已深,我们便告辞了,若有不明之事,公子尽可以言语,我们贤王府一定尽全力协助公子查明真相。”
沈晏扯了扯嘴角,老狐狸,十句里我能信你一句便不错了。
亲自送了一人离开,沈晏还是对着贤王行了一礼:“恭送王爷。”
贤王哼了一声,不屑搭理沈晏。
待得小船远离画舫,贤王才问那谋士:“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谋士看贤王,“之前不是都跟王爷知会过吗?”
贤王:“你当时说的笼统,我也没怎么听,今晚听就跟听你说书似的,还挺吸引人。”
“……”谋士无奈,“那香灰是真的,至于铊夷族的事情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王爷可还记得咱们送到庆王府的那个眼线?”
“那个侍妾?”
“对。”谋士点头,“她祖母是铊夷族人,她来到府里时曾提起过,只当时咱们也没在意,现如今倒正好能用上。”
“既然沈晏想要清白,那咱们就送他一个清白,我编一个故事给他,若他信了这个故事,咱们再助他一臂之力,那庆王岂不是辨无可辨?”
贤王想了想,忍不住拍手叫好:“你这个故事编的好呀,本王觉得简直完美,毫无漏洞。”
谋士弯腰拱手:“谢王爷夸赞。”他细细思索过,要让沈晏完全信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他便不可能站在庆王那边。
且,只要他家王爷不说话,他敢保证这个故事沈晏至少能信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