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122章 心境之论

龙傲天意外不已，他心里本就在猜测老人将自己留下来的原因，自然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接地问自己。

不知如何回答的他迟疑片刻，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洪涛也不看龙傲天是何反应，缓缓地抬头望向屋顶，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曾经，我也是个有血性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了家人，落得一个被灭族的下场，若非当时我的师尊经过，恐怕我也早就没命了。”刘洪涛开口说道，神色哀伤，追忆着悲痛的往事。

龙傲天始终保持沉默，听着刘洪涛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

他从小自负，血气方刚。因为在一次上街购置物件跟人起了冲突，更是大打出手将对方打死，原以为那事就此罢了。却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吓人，竟然是某个世家的嫡长子。毫无疑问，那个超级世界为了复仇，将刘洪涛满门灭族以泄心头之恨。而自己仓促逃走，遇到外出游历的屠龙宗长老，这才保住一条性命，并且进入屠龙宗外宗。

一晃四五十年过去了，刘洪涛已经成为老人，而他的师尊也已作古。

听完之后，龙傲天默然了，同样遭到灭族的他自然对刘洪涛的遭遇感同身受，那是他永久的伤痛。而对星月宗的仇恨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中。

“也许你觉得我懦弱，觉得我无能。”见龙傲天不说话，刘洪涛继续说道：“可是你又没有想过，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一时的委屈自己，在别人眼中也许是软弱，可是除了被人看不起外，我又损失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但是一旦我强硬反抗，说不定又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纷争，都是同门师兄弟，争来争去弄个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便宜。”

龙傲天有些赞同，这才对刘洪涛不符身份的性格释然，只是仍然有些不解，“就算被人看不起，也没什么吗？”

“被人看不起？有什么关系呢？做人，走得是自己的路，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让别人高看能提高自己的境界吗？显然不能。既然路是自己的路，为何又要活在别人的看法中，那不是自己将自己套在了牢笼中吗？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但求自由洒脱，无愧于心便好。”刘洪涛浅浅地笑了笑，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不管别人的看法，但求自由洒脱，无愧于心便好。

龙傲天在心中默念一句，顿时醍醐灌顶。他没想到，一直被他轻视的老人竟然会说出如此深刻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之前太过以貌取人了，不禁有些惭愧。

看到这位老人的第一眼起，他便觉得这是个并无能力的人，完全没有一位长者，一名长老的威严。尤其是在得知对方不过是个神魂境后期高手后，更是失望透顶，因而始终怀疑自己能不能从老人这里有所收获。

然而，老人刚刚那番话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这是一个实力不强，却心境很高的人。

刘洪涛见龙傲天不语，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看得出，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获得的造化绝对不低。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是我相信，你以后的路很可能将会走得很远很远，甚至超过咱们宗主也说不定。对这样的你，我确实没什么能够传授给你的。只提一点，武道修炼，*功法固然重要，但是心境更是必不可少的元素。”

“心境？”龙傲天有些好奇，不解地问道。

“没错，就是心境。”刘洪涛双手背在身后，喃喃道：“容忍之心，坚毅之心，仁慈之心，杀伐之心，畏惧之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特点，自然也对应着不同的心境。容忍之人往往淡泊名利，往往能够心平如水，求的是一个道法自然，顺应天道。坚毅之人适合苦修，一切艰难苦痛都能忍耐，武道修炼讲究的是勤能补拙，持之以恒。而仁慈之心，杀伐之心，畏惧之心同样各有特点。仁慈之心包容，杀伐之心果断，畏惧之心沉稳。特点不用，但论成就却未必能分出高下。”

龙傲天听着老人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白来。

之前的他也有过自己对武道的一番理解，却没思考过如此深层次的东西。

“师尊，那以你来看，我属于何种心境？”龙傲天主动问道，渴望能够从老人这里收获更多。

刘洪涛欣慰一笑，这似乎是龙傲天第一次如此称呼自己，眼中闪着别样光芒回答说：“以我看来，你属于坚毅之心或者杀伐之心，又或者坚毅和杀伐并存。”

“为何如此判断？”

“天资绝佳，却对修炼从未懈怠，无论对手是何人，都敢放手一搏，恰好符合这两条心境的特点。当然，自然还有其他我未曾提及的心境。人心本就复杂，自然有着诸多差异。而且心境一事也会随着经验阅历发生改变。比如以前的我，便是那种杀伐气旺盛得人，因为遭逢剧变方才转为容忍之心。”

“师尊所言极是，可我这杀伐之心是否真的合适？”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问问你自己的本心。正如我方才所言，武道之路由自己走，自己定。对或错本就不是绝对的，因为人皆有私心，判断事情的对错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待。于己有利便是对，于己有损便是错，而于自己无关之事，便是那对错参半。所以，你只要自己觉得对，就一直走下去。等到哪天，你发现这条路是错的了，再回头是岸。”

在龙傲天面前，刘洪涛俨然成为了一位睿智的长者，说出的话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形象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龙傲天静静地看着难得敞开心扉跟人说些心里话的老人，发现他似乎越来越超过自己的想象了。他有种直觉，也许将来有一天，这个年近花甲境界不过神魂境后期的老人说不定会迎来一个蜕变。

“龙傲天，我且问你。龙天陵那老家伙还好吗？”忽然，刘洪涛问出了一句让龙傲天都震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