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神色一凝,这是上次他们在异次阵法里见过的气息,且这次,在这股阴冷的气息里,杀气更重了。
是魔王来了!
两个驱魔师会意地相视一眼,看来顾晓幸是不能带走了。
出于侥幸瞒着魔王把顾晓幸带走,在魔王发现前,巫族还有与之周旋,为攻打魔族做准备的余地。
可当着魔王的面做这事儿,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逼他与巫族翻脸了。然而现在巫族还没有与之翻脸的筹码。
错失良机,只能放弃了。
于是,他们决定趁魔王现身之前,立即幻影离开这里。毕竟,刚才银面具驱魔师怂恿江枫带走顾晓幸的话,恐怕已被魔王听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隐去的刹那间,两道瘴气氤氲的束缚咒就打了过来。
只差一点点,就击中他们了。
险离的江枫暗自庆幸,他倒不是怕魔王,即使被魔王逮着,刚才的事情也有辩解的余地,毕竟他们来这里的初衷只是对付鬼雨空间里的魔物。
何况,在此期间,他们还阻止了顾晓幸被冷熠一党掳走的事。
但若是被魔王逮着,江枫面具下的这张脸就保不准会暴露了。若是那样,他们原本的计划也不能正常执行了。
巫族与魔族关系本就微妙,既然刚才由于自己的踟蹰错失良机,那么就别让对方逮着自己切实的把柄。
随着那两道束缚咒消隐在空气里,一袭淡入夜色的玄墨身姿凛凛如风,幻影到顾晓幸的身边。
冥朔,真的是你来了……
顾晓幸被湿冷的衫裙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眼里却流转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冥朔俊冷的眉眼间蕴着复杂的情绪,所有情绪都没不过他对眼前人刻入心尖的丝丝疼惜。
他脱下幻袍,帅气一甩,利落地将袍子披在顾晓幸的身上,然后俯身,极致温柔地把浑身湿冷的她抱入怀里。
顾晓幸感觉自己瞬间被温暖包裹。他幻袍上的余温,他身体的温度,简直不要把她融化掉了。
冥朔紧紧地抱着她,不顾自己的衣襟也被她浸湿弄脏,倒是恨不得把自己温暖的身体变成热毯,严实地裹在她身上。
“我来晚了……”
从未有过的轻言细语。
顾晓幸的侧脸靠在冥朔的肩头上,温暖又坚实的感觉。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种与生俱来的清新的味道,若隐若现,竟引得顾晓幸心动神移。
顾晓幸竟羞耻地想要扒开他这层衣服,更深入地探寻底下未知的神秘领域,肆意地细嗅亲咬,把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宣泄出来,质问他:你怎么才来……
去去去,我怎会对他冒出这般污秽杂念!
顾晓幸若不是俏脸被冻得苍白,现在她一定羞得面颊通红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处于灵力被压制,肢体被麻痹的状态中了。
她将视线从冥朔露出衣领的锁骨上移开,轻咽了口水,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刚刚产生的亵渎念想。
冥朔一心只想让顾晓幸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怎会知晓她转瞬间的小心思。那两道束缚咒本可轻易缠住驱魔师,只是潮湿的地面上,顾晓幸湿漉漉的柔弱身影分了他的心神。
相较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顾晓幸的状况才是他此刻最关心的。
“现在暖和一点了么?”
夜色灯光下,冥朔低头垂眸询问怀里人儿的瞬间,皎洁如月又隐忍的爱意,情不自禁流转在眼底,纯粹又深邃。
“我……暖和了。”顾晓幸说,虽然她羞于刚才那个念想,不好意思去看冥朔的眼睛,但冥朔现在的一言一行,甚至连低沉磁性的声音,都是有温度的,撩得她小鹿乱撞。
冥朔宁愿挨冻的是他自己,内疚半晌,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顾晓幸靠着他,身体绵软无力,冰凉的手臂自然垂落。
“你怎么……”
“我中了雨夜叉的毒,动不了……灵力也……”顾晓幸话到一半又打住,她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严重,但冥朔蹙眉凝神间,为她担心的模样,竟令她于心不忍再说下去。
“我没事儿。”她嘴角扬起一丝苍白的浅笑,佯装很轻松的样子。
她这为了安慰对方,明明很娇弱却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在冥朔眼里,刹那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几百年前的战场上,那个为他挡下一道厉咒,明明疼得冷汗淋漓,却强装镇定的冷炘。
斗转星移,她的一颦一笑,她骨子里的倔强,始终没有变。
顾晓幸本就是他的炘儿,变或不变,都是她。
“是我来迟了……”
冥朔的眼底寒光闪过,他大概清楚了顾晓幸今晚上的遭遇,这笔帐,得算。
不过眼下,他要先让魔医为顾晓幸医治,在一个既安全又适宜的地方。
异界的宫殿里恐怕不行,若是她回去,见到曾经生活过的环境,睹物思情,忆起过去的事儿致使灵力又觉醒了,会破坏神力丰碑的封印。
现在东野小区也不安全,原本东野小区附近是有一个密探的,在冥朔发现顾晓幸的神元感应失灵之后,来找过这个密探。
可当他通过特定的渠道找到这个密探时,发现他竟已被人杀害!而他死亡的地点就在这郊外附近。
等重新安排了以后,再送顾晓幸回东野小区。冥朔心想。
看来,只能带她去那里了……
冥朔想到了一个地方,相较之下,那里最合适,而且恰好,他本来也要去那儿一趟。
“炘儿,我们要幻影到四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你尽量靠紧我,把眼睛闭上……”
“哦……可是,这里怎么办?”顾晓幸迟疑地看着路面上留下的战斗痕迹,以及……她突然想起停在一百米外的路边上,被雨夜叉砸烂的汽车,车上还有她的包,“还有我的车……你来时有没有见到……”
“我见到了,你的事我会安排人来处理,至于这里留下的烂摊子,巫族的人自会来清理的。”
“要怎么清理呢,我的车啊……”
顾晓幸想想就心痛不已,这可是她自食其力,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人生第一部小轿车呢,那被一整块摘掉的挡风玻璃,还有被砸凹的引擎盖,要如何解释才能报修呀,要是报修不了,只能自己“出血”了。
“巫族的人会使用咒术,修改凡人的记忆,或将他们催眠……如果有必要,我们也会这样做。”冥朔说。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引起凡人恐慌吧?”顾晓幸问。
“没错,没有一个群体,愿意相信,并接受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掌控的力量这件事。所以,对他们而言,这个世界就是没有怪力乱神存在的。”
顾晓幸设身处地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人们最害怕的,往往不是坏结果本身,而是对未知的不确定性。
不可掌控的,才是最危险的。
顾晓幸轻轻看了看冥朔的眼睛,又倏地收回灵巧的目光。她信赖地靠紧他,闭上眼睛,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个安心的弧度,轻声道:“我准备好离开这里了……冥朔。”
随着一束白色的光咒笼罩其身,冥朔带顾晓幸幻影离开了这里。
当一切天旋地转结束后,顾晓幸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她还未适应眼前略微有些刺眼的光亮,就被面前这诡异的场景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