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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朝望着窗外的东方令珏,不由得微微蹙眉。
原本她都已经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却未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遇见对方。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刚才算是救了她,于是陆以朝只是问道:“崇宁公子怎么在这里?”
东方令珏背过手将玉箫收在身后,从容不迫:“正好出来走走,没想到竟会见到陛下。”
听了他这句话,陆以朝便也抬眼看向他身后的街道,确认此刻确实身处质馆附近。
东方令珏殷切地望着她,目光灼灼:“陛下,不如先让侍官对马匹进行观察和安抚,陛下您来质馆小坐休憩如何?”
陆以朝皱眉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笑容满面,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很难不认为他是抱有什么目的。
而她身旁的单奚泽也圈抱住她,朝窗外的东方令珏冷冷瞥了一眼:“不劳你费心了。”
见陆以朝身旁坐着单奚泽,男子的眼神明显一僵,原本自然的笑容也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他仍不愿意放过这个能够与陆以朝见面谈心的机会。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时机。
之前参加各种宴会时虽然也能见到陆以朝,却只能远远望着,连私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总算能够让陆以朝正眼看他,他又岂能放过此等良机。
因而他顶着对单奚泽的厌恶与恐惧,仍然坚持道:“难道国师大人想就这样回去吗?倘若马匹路上再度发狂又该如何?就算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该为陛下考虑。”
“崇宁公子此言差矣。”陆以朝忽然笑吟吟道。“若真有什么意外,国师自然能护朕周全。”
面对陆以朝如此显而易见的偏袒,东方令珏一下子噎住了。纵使他说得再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选择权归根结底还是在陆以朝手上。若是陆以朝执意要相信单奚泽,听她的话。那他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可下一秒,陆以朝却又话锋一转:“不过公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而且你刚才安抚马匹,也是救驾有功。”
她回过头去,看向身侧的单奚泽,“朕听你一言,和国师一同去质馆坐坐吧。”
听到陆以朝松了口,东方令珏一愣,眼底带上些许喜色。单奚泽则目光一沉。
望着单奚泽乌沉沉的眼眸,陆以朝低声安抚。
“无妨。”
正好陆以朝也有些好奇,东方令珏如此大费周折,到底是想同自己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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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馆之内,陆以朝与单奚泽落座之后,东方令珏嘱咐一旁的小侍:“为陛下和国师大人奉茶。”
几名小侍忙不迭地答应着,将烹好的藏春茶奉于小几上,心里欣喜不已。
方才东方令珏事先令他们烹煮茶水,说是陛下会来。当时小侍们还半信半疑,毕竟之前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国师要求陛下不许再与崇宁公子来往。而陛下之后数月果真都未曾来过质馆一次,还纳了一
位新人入后宫,对其极尽宠爱。
原本以为自家主子再无出头之日,跟着他享用荣华富贵的幻想也已破灭。未成想对方竟有如此手段,又将陛下请来了质馆。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东方令珏吩咐道。他自然清楚这些人的心思,不过如今的他有着两世的阅历,老成持重许多,再不会像先前一样为这种小事而介怀,因雄心壮志被看轻成争宠而感到愤怒和屈辱。
“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侍们并不敢抬头偷看,放下茶水之后便低眉顺眼退出屋外。
见他们已退下,东方令珏转头看向陆以朝,关情脉脉:“陛下方才受惊了,且喝些茶水缓一缓吧。”
陆以朝并不急于喝茶,反而抵着下颌,饶有兴趣。
“方才马匹能够安静下来,是多亏了公子的箫声吧?”
不等东方令珏回答,她又自顾自道,“此前倒是未曾听说过,公子还有这样神奇的技艺。”
而陆以朝还有另一番话没有说出口。宫里的马匹是各地精挑细选献上的优良马种,又经过了严格的管训,从前未曾出过差错,今日怎会突然发狂,不受控制?
而偏又那么凑巧,东方令珏恰好出来走动散心碰上了这桩事,碰巧学过这么一项能够安抚动物的技能,成功救驾。
东方令珏听出了陆以朝言语中隐约的猜疑,但他神情镇定自若,唇角微微扬起,对答如流道:“臣在源国时曾与一位擅长驯兽之人交好,这项技艺也是他教予我的。”
这件事他倒是没有说谎,只不过是稍稍隐瞒了一些信息罢了。上一世他登上皇位之后,有过许多独特的兴趣爱好。那时他的内臣向他引荐过一名猎师,说是此人通晓兽禽之语。而他出于好奇和兴趣便让猎师在宫中小住几日,同其学了些皮毛。
“当初臣只是觉得这项技艺有意思罢了,却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真能派上用场。”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说罢,东方令珏微笑注视陆以朝,表情坦然。
他明白陆以朝在怀疑什么,无非是觉得这场意外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划罢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既然敢这么做,便已是做准了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让人抓住一点纰漏。
用以引起马匹发狂失控的特殊香叶已被他处理干净,这种香叶气味只有马能闻到,且消散得极快,就算陆以朝真要追究起来派人去查,也查不出结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做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纵使陆以朝身为昭国君主也不能随意处罚他这个质子,那样必然会招致源国不满,引起两国矛盾。
“原来如此。”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陆以朝并没有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东方令珏笑了笑。他这般费心费力把陆以朝请过来,自有他的用意在。
看着失而复得的心上人,他眼底一片温情。
正如他之前所想过的那样,这一世陆以朝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
()全然不似上一世那般对他一往情深,反而异常冷漠。
甚至说不上是刻意冷淡对待,而更像是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
对此东方令珏只能得出一个原因,那就是陆以朝和他一样,都有着前世的记忆。
他今天不惜用下作手段请来陆以朝,除了想见到对方之外,也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虽然单奚泽的一同到来让他心中不悦,但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毕竟之后就再难有现在这样的机会相问。
思来想去,东方令珏决定试探陆以朝一番,便状似无意地开口道:“说起来,陛下可还记得上次的事?”
“上次?”
“陛下不记得了?辞岁夜会之时,臣曾与陛下一同游街观戏。”
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那时陆以朝为了见他而偷偷出宫,特地带他去夜会观赏昭国的风土人情。
东方令珏一边说着,观察着陆以朝的神色,希望能发现些许端倪,“那时陛下还说,希望明年还能再与臣一起同游夜会。”
可他并没有在陆以朝脸上看到想象中的动容,与之相反,少女眉头一沉,反问道:“朕何曾与你一起去过夜会?”
她看一眼身旁的单奚泽,“朕分明是同国师一起去的。”
单奚泽微微点头,回应陆以朝。
东方令珏见陆以朝满脸不解,不由有些尴尬:“这……是臣说错了,臣是想说在安宣河坐船观雪的那次。”
“嗯,这件事朕倒是记得。”陆以朝一本正经道,“不过‘希望再与你一起同游’这种话,朕可从来没有说过。”
她的脸微微偏向身侧的单奚泽,仿佛这话不是说给东方令珏,而是说给单奚泽听的。
“是……臣定然是记错了,望陛下见谅。”
东方令珏只得赔笑道歉,同时心里感到迷茫。陆以朝的反应不似作假,对方似乎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
但他仍然疑心陆以朝是不想与他相认,所以装作不知。于是他一咬牙,横下心道:“陛下,臣之前听了个话本故事,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听上一听?”
陆以朝颔首:“公子说来听听。”
“这话本的主角是一位国君和敌国质子。”东方令珏娓娓道来,不知是因为太过沉浸于往事,还是太期望陆以朝忆起两人之间的情意,他几乎将上一世的事情全盘托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那位帝王为质子付出一切,最终就连生命也……”
“陛下,该回去了。”
听到这里,单奚泽忽然冷淡出声,打断了东方令珏的讲述。
陆以朝显然也听得兴致缺缺,站起身对东方令珏笑道:“公子这故事讲得不错,只是话本到底是凭空捏造,可莫要将自己当作故事中的人。”
她神情平静,又带了点无奈的怜悯。俨然以为东方令珏适才说的这个故事,不过是针对她的自作多情臆想。
难道陆以朝并不是重生之人?
之前的猜测彻底落空,东方令珏呆愣片刻,而后讪讪称是,起身送陆以朝和单奚泽离开。
东方令珏站在两人身后,隐约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陛下,以后可不许再来见他。”
“好啦,朕向你保证好不好?”
于是单奚泽微笑起来,轻凑在陆以朝耳旁,亲密低语着什么。
女子紧扣着少女的指尖,不复平日里的淡漠清冷,半敛的墨色眼眸里满是占有欲。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东方令珏脑中一嗡,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厌憎和怨恨。
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单奚泽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一如既往地令他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