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史密斯？”
晏止戈看着光屏上刚收到的情报一顿,若有所思：“几年前，红灯聚集区有一位声名远播……”
“米娅·穆勒。”宫商角平静接话，“就是她。”
“嫁给山姆基地首领后改了姓。所有人,包括山姆首领自己都不认为她能活多久，结果。”
他偏头看光屏：“山姆基地的执勤小队传回消息，基地已经易主,新的首领——米娅·穆勒。”
晏止戈低声重复新首领的名字：“不可被爱驯服之人……索布还是日耳曼血统？”
“与其猜新首领的祖上，不如先解决我们明天的落脚点。”
宫商角冷酷：“山姆基地更换新首领，我们的计划失效，要重新规划行军路线——另外，晏队,您转系语言系时记得告诉我一声。”
“名字是人最直观的具现。”
晏止戈沉吟：“但我在想另一件事。”
“情报里，这位新首领离开了基地。但山姆基地内部战火未熄，她本应该留下来巩固胜利,却在这时候离开。”
宫商角皱了下眉：“除非有比稳固基地更重要的事——她要去寻求外部帮助？”
晏止戈点头：“看来如此。”
“那她会去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答案冒出来。
——“黄金城。”
…………
山姆基地数月的混战终于有了结果。
胜利者不是手握重兵的军阀，外面人也没能讨得了好处。人们震惊——最终的胜利者,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有人说她是无耻的红灯区娼妇，恨她者恨之入骨。也有人说她是打赢了最终之战的野心家,爱她者奉她为神。
“我本以为最终会花落军阀——不论是哪一位军阀。”
年轻绅士一袭考究西装，从铺设黑白花砖的走廊转角步出。当他带笑的面孔出现在众人视野内时,公馆内一切奢靡陈列都霎时间黯淡无光。
“那些人都曾跟随老首领征战四方，是新一轮角逐中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没想到,他们全是输家。”
郁和光微微一笑,拂腹俯身将骨瓷茶杯放在茶几上：“我也没有料到。”
“和您相比，我也只是个俗人，夫人。”
——沙发上坐着的黑裙女人,赫然是山姆基地新上任的首领。
米娅·穆勒。
堂皇宽敞的古董商公馆里，此时却显得格外拥挤。
当郁和光言笑晏晏，不卑不亢面对新首领时，山姆基地的精锐小队正沉默立在沙发后。他们全副武装，锐眼警惕，将宽阔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听到声音刚试图探头的维克多：“！”
他慢慢，慢慢收回伸出去的脚，捂嘴躲好。
“虽然传闻已经足够震动，但真正看到夫人，我才明白为何会是您。”
身份是古董商随扈的郁和
光微笑：“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您的吗？夫人。”
“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古董商晏先生，会如此放心的把他的产业宅邸都交给你。”
沙发上，叼着细长女士香烟的女人歪头，细长上挑的眼睛看向眼前人：“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
她低低笑出声，音色昳丽：“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boy？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杀了古董商。”
郁和光挑眉。
他忽然问：“就像你杀了老首领一样？”
客厅内似乎寂静一瞬。
暗处的维克多：！听到个大瓜。赶紧记下来。
倒茶的谢枝雀手一颤，迷茫看向郁和光的同时手已经摸向枪械。
骤然被指控的前首领夫人、新首领米娅·穆勒却毫不在意。
她身后的精锐士兵们也无动于衷，依旧警戒守卫。不知是早已知道真相，还是驯服于新首领的忠诚。
穆勒挑眉，点头：“就像我杀了老首领一样。”
她毫不避讳：“想掌权吗？取现任而代之。”
黑纱罩面的美丽女人慵懒撑腮：“反正对我而言，谁是古董商并不重要，不如选张好看的脸。”
暗处的维克多：………！！
#晏首席，危，速归#
好在郁和光对未亡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对方的突然登门。
距离他进城不过两天，就已经亲眼看见这位新首领在黄金掀起的巨浪。
相互斗争的军阀们都以为自己才是下一任首领，在黄金城委员会的建议下前往黄金城参与和谈，又互不服气借机开战，结果却被黄雀在后的首领夫人一网打尽。
——委员会与穆勒一起做了局，瓮中捉鳖。
军阀们自以为是牌桌上玩牌的人，却没想到真正坐在牌桌两端的另有其人。他们不过是被交易的牌。
偷溜进委员会会议的小机器人，为郁和光带回了一切情报。
“比起我这样的小人物，夫人更应该和黄金城委员会交涉。”
郁和光微笑：“夫人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我需要一个可靠的情报商人，但黄金城委员会时刻派人监视，我无法随意行动。”她说。
郁和光：“那就更走错地方了，我并不贩卖情报。”
穆勒冷眼瞥过窗外。窗玻璃倒映的隔壁屋脊后露出衣服一角。
“但古董商却不同。”她在陈列的古董珠宝前站定。“委员会并不在意我拜访古董商，却严格戒备我靠近黑街。”
“毕竟比起首领，他们眼里的我更是女人——女人喜欢珠宝，似乎是多符合逻辑的一件事？”
她笑得嘲讽，手一松，价值连城的珠宝顿时摔碎在地面上。
“别担心。”她侧身，“我买了。”
立即有士兵上前，打开密码箱露出整整一箱摞得整齐的黄金。
郁和光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为
什么是我？”
他微笑，不为所动：“黄金城里商人千千万，晏先生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商，卖卖珠宝留声机。你需要情报，为什么会找我？恐怕我无法卖给你你想要的商品。”
“黄金城里商人千千万。”
穆勒站在窗前转身，曳地黑裙如黑色大丽花般旋转盛开。她红唇勾起一丝笑意：“但只有你一个，身为商品奴隶却反杀了拍卖场老板。你鲸吞了拍卖场产业，你让古董商为你一掷千金，你和你的主人平起平坐——”
“我喜欢你的野心。”
她腰肢袅袅，款款走来时裙尾如蛇般游曳，低语嘶声，毒舌吐信：“也认同你的能力。”
“毕竟，能以奴隶之身在黄金城站稳脚跟，委员会看不惯又杀不了的，可不多见。”
穆勒欺身向前，涂着黑色甲油的纤长手指按在年轻绅士的胸口，她呵气如兰：“你是奴隶，我是娼妇，很相配不是吗？”
“夫人，自重。”
郁和光皱眉，握住穆勒肩膀的手掌铁钳般有力，推开她让她再难向前：“我眼中的夫人只是山姆基地新首领，再无其他身份。”
穆勒讶然挑眉，随即低低笑出声：“哦，你在介怀那句‘娼妇’？不，我并不介意。”
她仰了仰下巴傲慢冷哼：“失败者愤怒的辱骂，恰好是胜利者荣耀的勋章。”
“我更喜欢他们骂得凶一点，再凶一点。”
她轻笑摊手：“难道我还能因为那几个名头吃不下饭吗？无法造成伤害的愤怒，毫无意义。”
“他们也只能嘴上骂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掩盖自己无能的事实。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改变不了什么，过过嘴瘾罢了。”
穆勒漫不经心，转头指向士兵：“去把骂我的人都割了舌头。”
士兵立刻领命。
宅邸外传来惊恐惨叫声。
好奇聚集在古董商门外、窃窃低语说着新首领的人们，顿时骇得一哄而散。
郁和光收回视线，兴味盎然：“我以为你不在意？”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穆勒嗤笑：“我当然不在意——但我不在意，是我的事。他们失去舌头，是他们愚蠢自找的后果。”
“要么有能力就去争抢得到，要么没能力就闭嘴苟活。在此之外愚蠢狗吠的。”
她仰了仰下巴，冷酷：“死亡是蠢货唯一的结局。”
郁和光改主意了。
“如果夫人有想要的古董，当然可以随时告知古董商，我们会将商品送货上门。”他单手插兜，前一刻儒雅的绅士形象轰然破碎，让人窥见一丝危险的本性。
“但是夫人，晏先生卖的古董，可贵。”
他微笑：“是比黄金更贵重的东西——情报，人脉，军队，资源。”
穆勒转头挑眉，笑了：“我看起来像付不起账单的样子吗？”
“从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一个道理：为应该付费的商品付费。”
她伸手扔下一角徽章：“首先，我要知道它的来历。”
枪与剑交叉于盾牌前……溯游大学校徽。
郁和光瞳孔紧缩。
就听穆勒道：“两天前，我在黄金城外得到它，它的主人是个喜欢偷听的小老鼠。”
暗处的维克多一惊，下意识往身上摸去，却心脏一凉。
……当日撤退的匆忙，他被谢枝雀扛走时校徽不小心掉落。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山姆新首领捡了去。
穆勒微笑：“我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谁，然后。”
“杀了他。”
她歪头，笑意吟吟问郁和光：“能做到吗？”
维克多惊愕看向楼下两人，捏紧的手心已经汗湿。
郁和光却镇定自若，微笑颔首：“当然。”
“我会把他的尸体带回来，提，头，给，你。”
最后几个字咬着重音，听得维克多脖子一凉。
古董商宅邸外监视的探子待了许久，不知道新上任的山姆首领究竟在买什么，竟然一直待到落日。
他定时回报时轻蔑：“不知道委员会究竟忌惮她什么，只是个……”
宅邸大门忽然打开。
年轻绅士亲自送新首领出来，两人相谈甚欢，士兵手上也多了几只密码箱，看来这位尊贵的夫人收获颇丰。
探子试图监听，但士兵们组成人墙让他看不见两人的口形。
“你并不愿意合作。”穆勒审视，问，“为什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郁和光耸耸肩：“夫人听过旧地球谚语吗？和蠢货走得太近，雷劈他的时候也劈你。”
穆勒被逗笑了：“所以在你看来，我不是蠢货？”
“当……”“噗呲！”
子弹疾速而来射穿士兵头颅，血液与脑浆飞溅，距离近得落了穆勒满身。
“砰！砰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郁和光骤然出手，迅速拽过穆勒又抓住士兵尸体当做盾牌。不等士兵们反应过来，长街上已经枪声四起，无数道身影出现在长街和屋脊后。
“埋伏！夫人埋……”士兵大喝，话没说完已经被射杀。
郁和光立刻意识到——“我们被包围了。”
穆勒笑了：“看来雷劈我的时候，劈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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