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芜咬碎了后槽牙,冷冷注视郁和光目光沉沉。
郁和光托腮笑得漫不经心：“就算你抱着蛋蛋也威胁不了我。怎么，准备跳楼？”
他想起浮白前几日念给他的带球跑火葬场。她跳了，他疯了。
他啧啧：“你抱着蛋蛋跳下去也没用。”
白一芜：“…………”
蛋蛋：[嘎？]
一人一机诡异的沉默。
蛋蛋小心戳了戳白一芜：[要不,你求求他？我可不能死啊，我这么重要，我死了盘子谁刷？]
白一芜恨不得直接把这智障机器人扔下去。
他冷笑，咬牙切齿：“求你。”
郁和光：“求我什么？”
他悠闲挑眉：“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要帮你收尸，还是拽你上来？”
白一芜面无表情。
风很冷。
他的脸比风更冷。
“求你，救我。”他一字一顿。
郁和光这才动了，他微笑向白一芜伸出手：“早这样不就好了。”
白一芜从窗户跳回走廊，冷着脸虎虎生风往前走。就是耳廓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羞,红了个彻底。
“我怎么会在高楼外？”
回过神,他正色：“我可没有跳楼的爱好。”
郁和光挑眉：“我就有在别人家门口罚站的爱好了？”
无论是郁和光还是白一芜的记忆，都清楚记得他们是走进邻居家，在隔壁公寓里遭遇了混沌物袭击，被假象蒙蔽陷入循环。
但个人AI却从旁观的视角,清楚冷静的记录下了真实。
【持有者从未进入公寓,另一生命体也在止步于31米处调转方向，您与通缉犯的认知均是谬误】
郁和光皱眉：“混沌物呢？”
【未记录到非人类活体】
白一芜黑了脸：“所以,我以为自己在公寓里的时候，其实一直在高空外？”
楼外平台仅容落脚,稍有动作就会掉下百米高空。更要命的是,他那时并不清醒……后知后觉的冷汗打湿后背。
郁和光遗憾看了他一眼：“还是有活着的风险的。”
“放心,我一定比你多活一秒。”白一芜冷笑。
与个人AI对过信息后，意识到自己被蒙骗的郁和光，看着隔壁公寓大门若有所思。
“一间公寓,有什么重要的要用上障眼法？”
他左右看了圈，抱起蛋蛋在“呜哇杀蛋了”的抗议里冷酷拆走零件，铁丝在他手里灵活如有生命，他侧蹲附耳在公寓大门上，听声动锁，铁丝卡进齿轮。“咔嚓！”
在白一芜不可置信睁大的眼睛里，大门应声而开。
“……你是从哪学到这一手的？”
白一芜错愕，眼里带着郁和光看不懂的复杂：“秦疾安对你很刻薄？你过的不好？”
郁和光：“？”
开锁成功的笑容在脸上没待两秒，就变成了莫名其妙：“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所有无父母的婴孩都会由保育机构抚养，就算秦校长不满，生命委员会也不会放任新生儿出事。”
他顿了下，侧身狐疑：“你很不喜欢秦校长，为什么？有不共戴天杀父之仇？”
“没有。”白一芜扯了扯嘴角，“正义使者，单纯看不惯秦疾安作恶欺骗世人不行吗？你进不进？”
他从郁和光身侧灵活擦过，推门而入。
厚重尘土扑面而来。
公寓内与两人先前在混沌巢穴里所见相似，唯独不同的是没有打开全息投影，原始装修的简单布局看起来干巴巴的冰冷。
白一芜捏住鼻子皱眉扇了扇：“倒替你挡了一次，啧，灰尘好大。”
郁和光垂眸从柜面上刮过，厚厚一层灰尘甚至看得见横截面。“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不应该，这片住宅区都是由首都直接分配的，申请排到了几年后。不应该有空房存在？”
“或许，是因为死过人？”白一芜歪头。
见郁和光看过来，他耸耸肩：“闻到死人味了。”
但布置简单的公寓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墙壁和地板哪有尸体？
不仅郁和光两人没有找到尸体，个人AI的扫描也没有结果。
因此被找到的公寓管理员，看起来比他们更迷茫：“怎么可能？这栋公寓楼一直处于满房状态。”
公寓管理系统查询的结果在屏幕上快速拉开。果然，郁和光隔壁公寓显示有房主状态。
但当两人提出要查看房主信息，郁和光动用首席权力让管理员将拒绝咽了回去。可当调阅档案，奇怪的事发生了。
“怎么点不开？”
管理莫名其妙，尝试十几次后急出一头热汗。
白一芜却若有所思：“郁和光，你口袋里是什么？它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光。”
郁和光下意识揣手，骰子滚落掌心，自动定格在9点，又滚动……又回到9点。
骰子似乎在犹豫，反复在9点与无混沌度的界限间滚动。
白一芜：“它选择困难症？还是单纯比较笨。”
郁和光：“你该庆幸我的骰子不长手，不然你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笨骰骨碌滚动到9点。
不动了。
“这里有混沌度……这里怎么会有混沌物？”
郁和光皱眉，正站在一楼管理员办公室的他抬起头就能看到门外，女学生的尸体还在公寓楼外的地面上，溯游属员已经全面接管封锁中的公寓楼，留守的溯游管理署看到郁和光，微笑颔首致意。
“您隔壁？混沌物？”
管理署惊讶：“首席阁下，我没有接到相关信息……您问那位游学生？这里已经被划为选拔考场，考官在进行布置，她也已经跟随离开。我看看。”
他查询光脑：“半小时之前离开
的。”
林沉麓？进入这栋公寓楼？
郁和光诧异，转头看管理员：“你不是说没有进出记录？”
“是没有……全被封锁等着溯游的人来接手，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管理员擦了擦头顶的汗，疑惑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向外张望：“首席阁下，您在和谁说话？”
“管理署的老师不就在……”
郁和光转身，试图指向管理署的手掌僵在半空。
公寓大楼外，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备部队。和近处女学生仰面朝下的尸体。
盖在她身上的布袋被夜风吹起一角，哗哗作响。
在公寓楼中庭回响。
“嗯？”管理员踮脚探头。
郁和光神色阴沉不定，若无其事收回手：“没事。隔壁房主查到了吗？”
“没有，管理系统好像坏了，我调不出来档案……咦？”
刚走回屏幕前，管理员倏地睁大眼：“怎么，不可能啊！我刚刚看还不是这样的。”
屏幕上的信息不知何时刷新，但与管理员的记忆大相径庭。
郁和光隔壁公寓已经空置数年，不仅如此，隔壁的楼下，楼下的隔壁……本应该满员的公寓楼，却显示出几十户空置。
“这些公寓怎么没分配出去？是我记错了还是系统出错了？”管理员犯糊涂。
郁和光已经让个人AI记录下数据，重新返回楼上。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显示【空缺】的公寓，借用了管理员权限后不必撬锁，进入闲置已久的公寓后，他看到的是相似的空房间。
“怎么？”白一芜抱臂斜倚，“有问题？”
郁和光垂下眼，手指从自家楼下这间公寓的地板上划过，碾了碾：“糖的味道。”
本应该分配却一直空闲的公寓，积灰日久的房间里却有食物未散尽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上次休假，我见过楼下的邻居，是一对情侣。”
郁和光侧身：“明明就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但管理系统却显示这间公寓空置数年。”
他不是会对记忆产生怀疑的管理员，他相信自己的力量。
“所以，记录和你的记忆产生了偏差，你认为空闲公寓与混沌物有关？”
白一芜饶有兴致：“你一直这么自信吗？”
“这不是自信。”
返回隔壁公寓的郁和光站在大门外，眉眼严肃：“这是，证据。”
——尸体倒在大门洞开的公寓内。
女学生仰面朝下，死不瞑目。
楼上……楼下……同时出现同一具尸体。
白一芜的笑意僵在嘴边，他愕然推开郁和光大步流星冲进公寓，仔细查看尸体。
【目视侦查及三重扫描均未发现非活性人体。】
个人AI却突然在这时疑问：【请持有者描述所见尸体特征。】
“你没看见？”
郁和光追问：“那楼下的呢？”
【公寓楼中庭存在一具非活性生物体。】
他骤然收紧手掌。
人眼和机械所见不一致，他们与管理员所见也不同……为什么？
急促提示音突然响起，猛地被打断思绪的郁和光惊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掌心已经被冷汗打湿。
点开通讯，医学主位的声音立刻急急传出来。
“郁首席，你看见舟西了吗？”
白长安急得按住嘴角三颗大泡，张嘴都困难：“他接到你的通讯说要去帮忙，然后就一去不回。他在你哪里吗？”
郁和光怔了下：“舟西学长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去……”
话没说完，他却先沉默下来。
“回来了？医学院没看见他人，校园也没有他的返回记录。难道他在首都出事了？？”
白长安：“什么疯子敢在首都绑架溯游宝贝疙瘩，不想活了？！”
“白教授。”
郁和光打断白长安，他抿紧嘴角神情冷肃：“我大概知道舟西是怎么回事了，我会负责带他回去。”
“请放心，他是来帮我的，我必不会让他死在他的善良里。”
郁和光看着眼前的公寓白墙，眼神冷得可怕。
“炸平高楼，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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