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2 章

电光火石之间,白一芜猛地抓起郁和光躲向一旁。

两人避开巡查代码的同时，也因为惯性撞在一起，两颗球抱在一起叽里咕噜滚向旁边小路。

滚得两人七荤八素。

郁和光晃了晃脑袋试图爬起来,但头晕眼花。他死盯着圆手咬牙切齿：“派不上用处的东西。”

可爱圆手：被嫌弃了呜QAQ

“快走，我们只是暂时避开了它，它还会再回来。”

同样圆滚滚的白一芜艰难拽起郁和光，将他拉起来,匆匆看了眼身后立刻狂奔向小路深处。

奈何腿短有心无力，两颗球疯狂抡起小短腿抡出了火星子，也没能赶在巡查代码警觉折返探查之前躲好。

“白一芜，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或许那样会让我们避开病毒杀手。”郁和光眼神深沉。

白一芜：“？什么？”

他一头雾水：没听说过郁和光在科学领域也大放异彩啊？

两人闪身躲进垃圾文件夹里，暂时避开了天空上犀利如鹰的巡查代码。

郁和光捉住白一芜的手,严肃又诚恳,看得白一芜抿起唇心下怔愣，连思考能力都慢了下来……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郁和光如是说。

白一芜：“我……等等什么东西？？”

他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你再说一遍？？？”

“鹰巡保护系统应该把我们认成了入侵者，毕竟我们的数据编码来自于混沌巢穴，和本地编码不同。但它应该还没智能到发现我们是两个人。”

郁和光拍拍白一芜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出去被它吃掉,我趁机逃离。”

“放心，白一芜,我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

他点点头：“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白一芜：“……谢谢，我自己可以亲自活,不用你代替。”

“再说我活着的价值可比死了要高太多！”

眼看着巡查鹰再次盘旋回来,白一芜立刻拉着郁和光拔足狂奔。

“论逃亡,可没几个人比我更擅长！”

他大笑着飞奔，七拐八绕几个来回，就将巡查鹰顺利甩在身后。

眼见巡查鹰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新一轮紧追不舍的逃亡又要开启，郁和光却用力一拉：“这边！”

穿过防护墙，两颗球跌进新世界。

巡查鹰气势汹汹俯冲过来，又在防护墙前紧急刹车，失去目标后茫然盘旋半晌，空手而归。

而在防护墙另一边。

郁和光先抬起头，定神细看时却以为自己还被摔懵了没有醒。

怎么他看到的……都是小桌子小椅子小床？连蔬果食物都和他一个尺码，过家家？？

“秘钥活祖宗，你这是带我干哪来了？”

被郁和光当了肉垫的白一芜昏沉抬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栋……

房子？”郁和光皱眉，站起身向四周望去。

“我们应该是临时躲进了某人的光脑。但光脑里为什么会有一栋小人国房子？”

壁炉红墙，水晶杯旁烛台燃烧，灯饰与艺术品流光溢彩，书架通顶一本本书摆放整齐，铺就羊毛地毯的木质地板散发着新鲜油蜡的清香。

不同于晏止戈连夜现学现卖的简笔画家具，还带着歪歪扭扭线条让郁和光一眼就能认出是假的。这里的一切比起数据，更像现实里的贵族城堡。

郁和光曾在人类史课上看见的那样。

“你觉得我们穿越时空的可能性有多大？”

白一芜托腮沉思：“这个世界没有秦疾安，没有新地球，所以……你是我的了？”

“可能性为零。”

郁和光冷酷粉碎了他的畅享：“这里应该是过家家游戏，我们在游戏里。”

他向白一芜展示书籍：“空白的。”

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内里哗啦啦翻过都是白纸。虚构的世界不会精细到连一本书里的内容都要考虑。

最关键的是——“看了，没困。”

郁和光嫌弃：“什么假书，我都看完书名了还没睡着？”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的白一芜：“…………”

他无语：“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为什么你一脸自豪？”

“呵，总比某人猜的穿越时空要靠谱得多。”

郁和光举目四望，猜测他们躲进光脑时，光脑主人正打开这个游戏，因此他们也陷在了这里。

从古堡窗户望出去，是庄园一望无际的花海，带着不真实的美丽。

此时屏幕外也响起声音。

“咦？怎么多了两个？”

女生奇怪凑近光脑，试图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游戏最近新出了像素小人角色吗？我买过吗？”

郁和光一抬头，就能看到占据整片天空的脸。

他沉默了一瞬，举手戳戳雪景球。

“叮！”像素小人头顶出现对话框。

[系统赠送，体验服]

女生恍然大悟：“哦豁，狗策划竟然这么大方，还送这么可爱的小人？”

她美滋滋给自己的家园又添置了一些新物品，看一眼像素小人，看一眼商店——买！都买！！

郁和光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假装完NPC，古堡就被从天而降的衣服物品扑簌簌堆得满当当。

他和白一芜艰难从衣服堆里扒拉出脑袋，又看到更多物品还在赶来的途中。

“我们要陪外面那家伙扮过家家到什么时候？”

白一芜满脸黑气乱窜，头顶还挂着一堆粉嫩蕾丝。他恶狠狠：“趁她睡觉，杀了她算了！”

谁会怀疑杀人犯是光脑呢？

“我们还不知道关键物在哪，你准备遇到一个杀一个吗？”

郁和光头顶还挂着一串沉甸甸的祖母绿项链，坠在黑发上神秘高贵得不可方物。

他晃了晃脑袋，昂贵珠宝滑落，但翘起的头毛还在头顶顽强的摇啊摇。

“妍妍，该出门啦。”

“来啦！”

光屏外响起对话，女生自然而然带着光脑向门外走。

但就在整个公寓的环境都倒映进光脑时，郁和光与白一芜却不约而同睁大眼，心脏猛地震动。

——女生亲昵挽起手腕的“妈妈”，空无一物。

她在对着空气说话，微笑，撒娇。空气也回应了她，发出声音。

而当光脑晃过另一个角度，就在女生背后，倒映出她身影的镜子里，却不止她一个人。

另一具浑身漆黑的影子，无声无息紧贴在她身后。

那影子就像融化的糖浆，一层层黏液堆积而下，滴答落在女生的肩膀上，在漂亮的裙子上留下污渍，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女生开心笑着仰起头，漆黑黏液刚好掉进说话时张开的嘴巴里。

她神色忽然古怪：“咳……”

“怎么了？”

“没……突然嗓子不太舒服。没事走吧。”

女生若无其事，对自己背后紧贴着黑影的事一无所知。

呼……

黑影呼出的气流从她脖颈边吹过，一颗接一颗鸡皮疙瘩激起，她狐疑转头，搓搓手臂纳闷哪来的风。

目睹一切的两人却意识到不对。

“这是什么？背对背的亲密好朋友？”

白一芜兴趣浓厚：“她睡觉的时候，坐下看书的时候，知道自己背后另有其人吗？”

“混沌物。”郁和光沉下脸，吐出几个音节。

“跟上去看看。”

女生对空气说笑的行为引起了郁和光的注意。

“在公寓楼的时候，如果有第三人在观察，我们或许也是这样的状态？”

一切都不过是【屏幕】的幻觉，你以为身边是你的亲朋好友，但实际上……

郁和光垂下眼。

——房间角落里，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靠墙而坐，呆滞无神的眼珠浑浊，一颗眼珠已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砸进锁骨的烂肉里。

它静静注视着光脑，像另一颗不曾被察觉的监视眼睛。

“她根本没发现自己身边环境的变化，她的母亲早已经死了。”

但公寓里依旧开着全息投影，挡住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疑点。

“与我隔壁的公寓何其相似。”

白一芜沉吟：“你是说，这个女生也已经被混沌侵袭了？”

他疑惑四望：“但既然混沌是从【屏幕】开始的，比她先被侵袭的应该是她的光脑？我没看到这里有混沌物。”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女生路过门口的家务机器人时，郁和光看准时机猛地向外投掷雪景球。

突然被权限笼罩的小机器人歪头：[咦OvO？]

眨巴眨巴眼睛。

下一刻——[！！！]

郁和光拽着白一芜用尽全力一头撞向墙壁！

在白一芜骂骂咧咧的惊呼声中，“咔，嚓！”古堡墙壁应声碎裂。

两颗球抱在一起旋转像个黑白阴阳鱼，骨碌骨碌狂转停下来时，两人才终于确定：他们成功脱离光脑进入家务机器人了。

两人各占一半。

家务小机器人：O_o

“既然光脑是这次关键物进行转化的关键媒介，眼前的女生在被混沌侵袭却光脑正常，那排除所有不符合的选项后，最有可能的就是……”

郁和光俯身拾起雪景球，拍拍灰，冷静抬头：“在她居住的公寓楼里，另有传播源头。”

女生已经抱着空气出门。

她看上去以为自己在逛街。

但实际上，在郁和光看来，她却目光僵直的走向阳台，打开窗户冲着窗外的狂风又哭又笑，状若疯狂。

目睹这一切的白一芜：“…………”

“该死的！所以我那时候醒来才站在高楼外吗？”

他气得磨牙：“竟然敢让我看起来像要跳楼自杀的怯懦者，不可饶恕！”

“你打算去哪？”

女生正在逛街翻书，却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向她而来。她奇怪转头，俊朗青年单手插兜冷淡看她。

“你有没有哪一瞬间，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并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