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别人地盘上干什么呢！”
白长安磨着后槽牙一声低喝就杀进了战局。
辛鸢余光瞥见手术刀反光,立刻向后一跃敏捷避开，退出了战斗。
“不是我，是文学系。”他一指晏止戈,谴责,“他们挖墙脚。”
晏止戈皮笑肉不笑：“我怎么听说,郁和光最开始报的是我们文学系？”
此处谴责文学院院长，当年怎么不知道争取下？
指指点点。
正在中间劝和的温不言：“……您非要这时候提这事吗？”
果然，对面刚准备劝架的战斗系教授们：“？？？”
“好哇，你小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心怀不轨！”
“文学系贼心不死,揍他丫的！”
教授们一撸袖子，不等战斗系生反应过来已经气势汹汹冲上去。文学系当仁不让，立刻奉陪。
温不言就眼睁睁看着刚才勉强平息下来的战局，立刻再次风起云涌……还扩大了！
“温教授您往后退，别砸到您。”
比山还壮的文学生冲温不言慈爱一笑，不等温不言回礼,有力手臂已经把他端起来挪了个位置。
转头就脸色一变冲进战局：“挖的就是你们战斗系！怎么,不服？”
文学生竖中指，轻蔑一笑：“有我们文学系在，你们战斗系只能排第二。”
不服？不服没关系，我们文学系向来以德服人。
什么德？武德！
被换了个不挡道位置的温不言试图伸手去拦,但只徒劳挠了把空气。
医学院门口简直打得昏天暗地。
战斗系与文学系在掐架,这个说我们是第一,那个说放屁别想抢我们首席。医学生在满场捞教授,但教授们这边揍文学系,那边打战斗系，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拽都拽不住。
至于科学学院？
“让他们打，四大院打剩一个,科学学院不战自胜。”
利维坦旁观轻笑，身后科学生们像水豚排排队，站成整齐一排齐齐点头。
还是温不言精在混乱中准抓住了郁和光，问他：“下学期还报文学吗？”
他笑得温和：“要不然新定一条规则怎么样？就说战斗系首席不允许报文学课。”
郁和光：“。”
“您这是威胁。”
温不言笑眯眯：“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郁和光大跨步走进战局，眼都不眨一下从混战中穿行而过，一手按住辛鸢一肘击撞开晏止戈，一左一右分开躁动的两系。
他冷笑：“谁再打，统统送到吉什图那做木乃伊。”
旁边蹲墙头围观的吉什图：？？
他不可置信一指自己。这就是渔翁得利的快乐吗？
战局瞬间“唰——”
安静了。
“白教授。”
郁和光漠然转头：“暑
假把我们叫来()，???虎???”
絶羕襛???瞍??R⑩[()]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若无其事的正了正衣襟。
“当然不是。”
他摇摇头：“战斗系和文学系还是太幼稚，怎么一见面就打？看我们医学院就不撬郁首席的墙角。”
“挖郁和光？不怕医学院变兵马俑坑？”
辛鸢盯紧白长安，暗搓搓磨刀声在背后响起。
“你家舟西晚上最好别睡。”
白长安：“…………”
“但有一件事，医学院需要各位知悉。”
他整肃神色，引众人进入实验室。
偌大实验室已经被清空，只有一尊培养罐通顶矗立，幽幽浮动的蓝色液体里，原始样本安静躺在那里。
没有实验，没有分析。所有其他院系以为会看见的繁忙场景，通通消失不见。
“这是？”利维坦皱了皱眉。
“正如经典物理学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很遗憾，同样的局限也存在于医学。有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难题和谜团。”
白长安走到培养罐前转身站定，他平静如无波古井，宣布：“在长达数月的研究后，全体溯游医师统一认为……对原始样本的研究，宣告失败。”
“从今日起，溯游医学院将暂停一切对原始样本的实验。”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惊呼声此起彼伏，教授们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重疑惑。
“原始样本应该并无问题，我亲自将它从长生科技带回。”
郁和光蹙眉：“实验失败的理由是？”
白长安侧身望来，平静道：“人无法描述认知之外的事物，一个智慧种族无法进入另一个智慧种族的科技。”
“很抱歉。但是。”
他闭了闭眼，一瞬间有疲惫闪过。但再睁开眼睛时，他依旧保持镇定宣布：“混沌，恐怕不仅有神志和思考，它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文明，选择点亮了独属于自己的科技树。”
“我们认为，长生科技公司，已经脱离了人类文明。”
“他们的科技，是混沌科技——另一个智慧种族的科学。”
最先冷下脸的是利维坦。
在他身后一张张脸如晴天霹雳，科学生们呆若木鸡。试图分析的大脑已经高速运转到过热。
然后是晏止戈。
文学生第一时间被紧迫感控住，急性子已经冲出去嚷着要去旧地球加快挖掘遗迹。
——新文明的诞生意味着旧文明的消亡，再不快点就要被混沌物蚕食殆尽了！
而郁和光在认真思考，炸掉长生科技需要多少当量的核.弹。
战斗系跃跃欲试问已经在问什么时候上战场了。
“不论是新家园计划的随舰基因库，还是从大沙基因所带回的基因样本，实验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我们一开始认为，这是因为基因样本含有杂质，被混沌环境干扰而产生了偏差。”
白
()长安声音沉重：“但是，完全纯净的原始基因告诉我们，是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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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白长安在内，溯游医师们认为只要能剥离杂质，实验就能成功，最终将挽救人类已经岌岌可危的崩溃基因链。
但当他们终于拿到执着追求的纯净基因，得到的却不是希望。
——而是彻底摧毁的噩耗。
白长安：“这就像你拉开抽屉，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的文明。一个不依赖于人类科学，但由混沌支撑的崭新文明。”
“一颗星球只会由唯一的文明主宰，群兽总是会竞争称王，但最终登顶的只有一个。”
他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一张张紧张担忧的面孔。“从我们无法剥离基因样本里的混沌干扰时，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是我们不愿去想。”
——“崭新，并且足以与人类抗衡竞争的智慧种族，已经出现了。”
郁和光缓缓睁大眼。
他想起在公寓楼里时，孟白屿提示他【万古一秒】。那不仅是对混沌物，更是混沌。
“为了更方便的认识宇宙，人类才给时间和空间制定规则，并简单粗暴的把时间压缩成线性去理解。”
孟白屿席地而坐，懒怠托腮：“但这就像小学物理和物理学家的区别，真正的时间空间是风洞里一团无序的乱麻。”
“只有一种可能性，会让时间失效。”
他冷冷从唇瓣间吐出音节：“在那里主宰的，不是人类。”
“是混沌。”
一语点醒梦中人。
冥思苦想的科学生们恍然大悟：“哦！是新的文明在入侵我们。”
“我懂了！”
“原来如此。”
一片肃穆沉寂里，只有科学生们笑得兴高采烈。
其他院系无声侧目。
慢了半拍的科学生们：“咳……现在笑，好像不太对？”
其他院系：“……那能对吗？！”
陷在自己思维中的郁和光蹙眉，他抬起头：“长生科技在旧地球发展壮大，根基已深，混沌文明在那里诞生也在情理之中。但它为什么在已有优势的情况下，还要费劲入侵新地球？”
白长安摇头：“那就不在医学院的职责范围内了。生物学之外的事，该由你们战斗系去探究。”
一直以来四大院都会针对末日原因，提交官方猜想。
而在原始基因之后，医学院也提交了新的猜测。
——文明竞争。
新的狮王想要杀死老狮王，取而代之。
“新学年的医学院任务，大多也会向这个方向靠拢。要么证明正确，要么找到新的理论依据和猜想。”
舟西抱着书与郁和光并肩走在长廊下，他浅笑吟吟：“上次集会时，老师的推论吓到你们了吗？”
()郁和光想了想：“科学学院一片愁云惨淡，文学院在假期就开始申请离港，疯狂出任务抢救性挖掘遗迹中。至于战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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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打的怪变成‘人’了？这么可怕？
得加分！
舟西哭笑不得：“确实是战斗院干的出来的事。”
自从白长安将基因推论上报秦疾安，并知会各院系，众人一片哗然震惊。
混沌物与混沌文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相当于门外野狗和隔壁屋主之别。风险和难度陡然上升。
即便还在暑假，但其他十八所直隶大学的校长、主位教授和首席们，纷纷赶来华夏首都，与秦疾安齐聚一堂商讨对策。
校长室几乎整个暑假都没有打开过，不论何时经过都能看到校长们拍桌子撸袖子，据理力争以德服人的场面。
当然，有辛鸢镇守，秦疾安温和的赠送了校长们一个体面，没让世界大战在校长室里开打。
但同样动荡的还有最高决议席。
关注新闻的人们惊讶发现，即便并非最高决议席的开会时间，但几位大权在握的决议长还是齐聚首都。
在会议直播里，人们还看见戚山川上将惊怒拍案而起，直指秦疾安发难。
但隐隐的不安，很快就被新一代机甲研发成功的新闻刷下去，又被充斥满屏的新全息游戏发售、明星爱上机器人管家开启人机恋时代、溯游各直隶大学陆续开学等新闻转移了注意力。
只有身处溯游中央的人，才能真切感受到风暴眼的风云骤变。
但……
舟西仔细看了看郁和光，确定这位首席的从容发自内心。
“你不担心吗？”他疑惑问。
郁和光笑了：“担心你无法及时带回我的尸体吗？”
他拍了拍舟西肩膀：“我要是真死在战场上，就靠你急救了，舟西，只要不是十八根触手的模样我都可以接受。”
舟西：？？水母？
“不，你，我……”
舟西叹了口气，摇摇头笑了：“林沉麓最近的情况不错，伤势有所好转，你可以去看看她。”
郁和光正有此意。
这也是他在仅剩的几天宝贵假期里，赶来溯游校园的原因。
推门声轻响。
站在窗边远眺的林沉麓闻声侧身。
大病一场，她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又消瘦下去，几乎瘦脱了形皮包骨，但也让骨骼形状更加锐利鲜明，下颌线清晰如刀。
那双嵌在苍白脸上的黑沉眼珠扫过，便令人不寒而栗。
“你会救一个陌生女孩才是让我惊讶。”
郁和光单手插兜走近：“仗着自己死不了，所以往最危险的地方扎，嗯？”
林沉麓冷呵：“哪只眼睛看见我救人了？”
“她开口，我回应，仅此而已。”
()她静静看郁和光一眼，问：“你是来问公寓楼内况的？”
她囿困医学院十一年，就是医学院的一缕风里，她也能嗅出不寻常的气息。混沌文明的推测她已经知晓。
“和我猜测的一样，你这几天就会来问。”
毕竟当时唯一在场的神学系教，就是她。
林沉麓挑眉：“你想知道什么？”
“混沌文明。”
郁和光沉了眼：“你认为当时在公寓楼内出现的，是一个已经日渐成熟的文明吗？”
对出现在公寓楼里的混沌侵袭，维克多昼夜不眠的追踪，对关键物进行分析，敲定它的入侵路径。
孟白屿对保护罩外的世界更加熟悉，他很快推断出：关键物曾出现在保护罩外。
在尤金的帮助下，孟白屿再次前往保护罩外的荒野，并确定了可能的星球偷渡路径。
长生科技放进星舰的“老鼠”，跟着星舰一起跨越星际进入新地球的，是足以感染人类，扭曲人类基因并转化成混沌物的“载体”。
跟着关键物的残骸逆向追踪，孟白屿和尤金揪出了存续许久的偷渡路线。
消息刚呈递到郁和光面前，秦疾安已经悍然下令，十国军团紧跟着出动前往保护罩外。在首都人们悠闲度过夏日的时候，军团在荒野上杀得漫山红透。
“你我说话的这个时间，十国军团还在外面作战。”
郁和光在林沉麓身边站定，也在微醺爽朗的风里看向远方。
他淡淡道：“秦校长的决策太过迅速了，如果他是在一无所知之下调度这样一支庞大军团……我更倾向于他知道些什么。”
“比如，混沌文明。”
他偏头看见林沉麓。
林沉麓挑眉：“你是觉得，秦校长早知道混沌物终究会诞生出完整的文明？”
白长安不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战斗系，没有科学家能笃定自己的结论绝对正确，科学认知会迭代，所有结论都要慎之又慎。
他还在反复推敲，秦疾安却已经果决出征。
“秦校长如果不知道些什么，我是不相信的。”
郁和光轻笑：“难道你要让我相信，一手建立起【溯游计划】这样庞然大物的秦校长，会连状况都搞不清就随便调度军队？”
溯游属员以其超高的权限和地位为大众所知，但恐怕很多人、甚至溯游学生自己，都是在今日才知道：他们掌握的权限，竟然高到如此地步。
自主决定权，自主调度权……只要溯游属员认定，他们甚至可以独立发起一场战争。
不论是对混沌物，对人，甚至是现有的国家。
【溯游计划】和最高决议席，完全信任溯游属员的判断。
而这些权力的终极，是秦疾安。
“你猜十国军团过境其他国家时，那些小国会怎么想？连要打什么都不知道。”
郁和光摊手：“小鸟忧心忡忡问我，是不是溯游大学要攻打其他国家了
()，?膉敧???魒?”
綆??鵧???豔???虎♂[()]♂『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但其他不明就里的小国却是真心实意的恐惧。
郁和光也是那时，才对秦疾安的位高权重有了实感。
一位校长，不仅是最高决议长之一，甚至还执掌十国军团，任最高军团长，可以随时随地调兵……其他小国不敢怒更不敢言。
“你在我面前说秦校长的坏话，好大的胆子。”
林沉麓挑眉问：“你不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杀人狂魔林沉麓，一夜手刃父母，不知悔改。
全星球愤怒，联名上书请求死刑。
郁和光：“是秦校长相信你，收留并庇护你。”
林沉麓点头：“我不喜欢活着，呼吸的每一秒都令我厌烦。但是。”
她平静道：“对于秦校长，他给我的是逾越生命的信任。”
林沉麓就算憎恶世上所有生命，也会对秦疾安抱有敬意。
“你有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你发现一件事，你知道你是正确的，你试图大声呼喝提醒所有人灾难将至。但是没有人相信你。”
她在吹拂的风里眯起眼眸，声线冷淡：“他们厌恶你，只是因为你是正确的，你是灾难的报丧人。”
比起坏消息，人们更喜欢责难传递坏消息的信使。
“只有一个人，相信我没有说谎。”
林沉麓侧首，她道：“秦疾安相信我，相信我的正确。”
十年前那个尚且稚嫩的少女，满身满手是怪物的血，她看着被她拼命保护在身后的妹妹挣脱她，歇斯底里哭喊指责她是恶魔，是该死的疯子……妹妹厌恶恐惧的眼神是比冷却的血液更冷的深海。
少女眼里的光摇晃着破碎。
她以为自己会被关押在监牢，直到死刑。
可走到她面前的却不是死神，而是秦疾安。
俊美沉着的男人笑容温和，在她面前单膝下蹲，昂贵精美的深红外袍逶迤于地，他向她伸出手，问：愿意去一个新世界吗？那里满是怪物，那里才是你的同路人。
“秦疾安力排众议，独自决定带你回到溯游大学，【溯游计划】庇护你至今。”
郁和光知道，时至今日，依旧有很多人在情愿处死林沉麓。
但那些情愿，统统被溯游权限挡在门外，被溯游一票否决。
“你当年……”
郁和光皱了下眉，想起公寓楼里时的幻觉：“你当年杀死你父母的时候，宣称他们并非你的父母，而是邪神。”
这件事也被认为是林沉麓疯狂的证据之一。
但是就在公寓楼里，郁和光看到了真正的幻觉。
吞噬某个人，代替他所有的身份，取而代之，用他的身份和脸皮行走社会，与他本人无异……但却是混沌物。
“你当年杀死的，不是你的父母。”
郁和光闭了闭眼：“而是杀死你父母的混沌物。”
寄生并伺机
()吞噬了父母的混沌物，假冒是林沉麓的父母，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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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
‘杀死我父母的，是我的父母。’
她试图向周围寻求帮助，但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于是她决定自己动手。
在邪神孵化，危及到所有人之前……杀死邪神。
但当邪神死亡，满身鲜血的少女站在残骸血泊之间，她迎来的却不是掌声和感激，而是愤怒的质问和恐惧。
她保护的人们，想要杀死她。
“他们确实是混沌物，但与你公寓里的不同，它们是【邪神】。”
林沉麓可有可无点头，对当年的事已经淡漠，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侧首看郁和光：“混沌对新地球的侵袭，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早。郁和光，战争早已经开始了。”
在人们的睡梦里，在每一个放松的间隙。
“枪声已经打响，人类怎么能不应战？”
林沉麓歪了歪头，忽然问郁和光：“你撬锁偷人的技术怎么样？”
郁和光挑眉。
…………
舟西拦下了所有想要靠近高危病房的人，为郁和光与林沉麓留下独处的交谈时间。
但他耐心等待许久，也没看到郁和光从病房离开。
“？忘记时间了吗？”
他疑惑走向病房，一推门却听“当啷！”一声，精密门锁的零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舟西一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快步往层层防护门深处走去。
“郁首席！林的治疗还没有结束，你不能——”
病房窗户大开，白纱在夕阳下吹拂乱舞。
但本应该养伤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带她走。”
墙壁上龙飞凤舞泼洒着字迹。
【拯救世界去了】
舟西怔了下，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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