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连续几声咳嗽,天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凄苦,充满担忧,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高声答到:“阿爹,天宝回来了!”
推门而入,一股草药味袭来,屋内正架起一口药锅,里面熬制着一锅草药,冒着气泡。
纪霄随着进入,只见屋内还有一个隔间,进入其内,一个面色黄的中年男人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张床上。
那中年男人见天宝还带着一个陌生人,神情略显惊讶,在他印象中,自家天宝可没穿着这么好衣服的朋友。
“这位公子是?”
纪霄虽然早已换上普通的青色衣衫,但即使是普通的衣衫,对于这家人来说都是不可妄想之物,所以他下意识认为纪霄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
纪霄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身份什么的并不重要,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修仙者的身份可比什么公子要高贵多了。
天宝连忙解释道:“阿爹都怪我,不仅把羊弄丢了,还差点被狼吃掉,幸亏这位仙师救了我,我才能回家见阿爹你!”
说罢天宝自责的低下了头,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纪霄。
床上的男人闻言大惊,特别是听到了面前天宝带来的少年竟然是一位仙师之后,更是难掩眼中的激动,他一把扯开身上棉被,就要起身。
“原来是仙师大人,恕小人无礼,多谢大人救我家天宝,谢…咳咳…咳。”
“老人家不必言谢,救死扶伤乃我辈本分,何需人报答?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咳咳……这怎么行?天宝,莫不是你怠慢了仙师,惹得仙师不快!”
“老人家不要怪他了,实在是小事一桩,不值得道谢,举手之劳而已。”
纪霄连忙扶起颤颤巍巍的中年人,虽然说是中年,但因为疾病的缘故,倒更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
“您的病可不轻啊,实不相瞒,我这次跟着天宝来,就是要来帮您治病的,真要说谢谢,还是等病好了再谢吧!”
纪霄温和的笑着,扶着老者重新躺回床上,那老者还想要说些什么,纪霄趁着机会,一掌轻轻推至腰间,一股暖流侵入肌肤。
那股暖流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游走间,给人已温暖,尽管早已被病痛折磨的萎靡不堪,但随着这股沁入骨髓的暖流,顿时就像被柔软的云朵包围一般,舒爽不已。
老者因为舒适,不自觉轻声一声,随后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投入到这种享受中,原本黄的脸庞,竟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红晕。
渐渐的,兴许是沉醉在这种温暖中,老者沉沉睡了过去,渐渐响起鼾声,好像睡的还很香的样子。
天宝见此大嘴惊讶的张开,看着因为病痛而好久不能美美睡上一觉的阿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竟然流出了激动的热泪。
纪霄慢慢将老者放下,拉上被子,这才停止了输送灵力。刚刚正是纪霄为了调息老者精神力而特意向其体内输送的一股灵气,特意的没有夹杂玄姹灵气,所以格外舒服。
只是纪霄却皱了皱眉头,原因无它,刚刚在用灵力探测的时候,纪霄现了一股浩然气息在老者身体内游荡,一看就是修真者的手段,让他感觉很奇怪。
仔细查看了一番,他大惊失色,老者的身体不仅是病了,生机更是所剩无几,已是病入膏肓,但却全靠这一股神圣的气息支持住了,可以说是续命之气。
天宝走上前来,深深地向着纪霄鞠了一恭,虽然不懂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阿爹有好处,这就够了。
“请仙师大人救救我阿爹,天宝愿意付出一切!”
“我们先出去吧……”
……
天宝并不在意纪霄的回答是什么,只当他是为了阿爹着想,十分遵从的关门出去。在门外的院子里,纪霄背对着天宝,露出思索。
“除了我之前,还有其它修真者来看过阿爹吗?”
“这个……好像没有,除了找郎中看过。”
“这就怪了,你阿爹患的病我虽不认识,但大概看得出来,很重!生机几乎断绝,不是凡人医师能治好的,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修真者也是回天乏力。”
纪霄没有说谎,他也只是褪凡九重的小修士,连真正的修真者都算不上,也没学过医人手段,对这种情况也是有心无力。
若是金丹大修士,那便完全不成问题,随意施法,凡人祛病避垢,凡毒不侵。其神通手段岂是现在的纪霄所能想象?
“什么!”天宝本来还以为事情会有所转机,哪想又听到如此噩耗,顿时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为什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或许找到那个修真者还会有一线生机。”纪霄淡淡说到,人事已尽,若实在没办法,他也算是不愧于心了。
“哪有什么修真者,我们这些普通人哪里认识什么仙师,根本就没有人管过我们好吗?不管是生是死,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心目中,我们就是一堆臭虫,谁会来管一个快要死的臭虫啊!”
天宝大吼,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流出。纪霄闻言只是沉思,就算是铁黎,所在乎的也只有修士,凡人死几个的确没有人会关心。
很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光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到底那个人是谁,,你不想救阿爹了吗!”
纪霄厉喝一声,却是又动了恻隐之心,他可不是什么隐士高人,莲华宗三年加上几个月,跟随甘苦鸣在飞舟上半年,一共也才修炼四年不到。
到底是初谙世事的少年心性,最看不得这种悲情之事,一个坚守不住就会同情,殊不知有多少天才人物正是死在了这种同情之上。
说到底,纪霄从骨子里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凡人,即使开始修炼,有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天宝哽咽许久,慢慢的支起身子,哭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纪霄,说道:“真的吗?”
“事情没到绝对的地步,可以试试。”
“我想起来了,父亲患病前有一个奇怪的小和尚曾经来过这里,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仙师,父亲期间唯一见过的陌生人也只有他了!”
“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最好不要漏掉一个字。”
“嗯。”
……
一年前,老牧羊人多库因为身体原因,正式将牧羊责任交给儿子天宝,全村羊群都由天宝一个人负责。
古老的牧民在交接时都会进行祭祖传承,以求保佑,而多库作为最后的牧羊人也要遵从这种传统。
祭祖当夜,院子里只有父子俩个,再无他人,不是他们人缘不好,而是因为这是牧羊人的骄傲。
就算是普通的牧羊人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如果不是职业牧民,根本没有资格观看这种神圣的仪式,这是对祖先的尊敬。
天宝跪在地上虔诚的祈求着,多库则唱着古老的牧民歌谣在一旁手舞足蹈。
不知何时,院子外多出了两个苦行僧般的和尚,一老一少,老和尚拿着禅杖和钵盂,一脸慈祥。
小和尚则饶有兴趣的盯着多库,奇怪他们在干什么,心智大大不如老和尚。不时还把玩着手上的一串念珠,头上的戒疤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
奇怪的是,明明二人就站在门外,多库和天宝却好像一点也没有现,视若无睹,就好像没有这两个和尚一般。
随着多库的歌唱和天宝虔诚的祈求,慢慢的汇聚出了一丝丝的类似灵气一般的东西,缓缓飘荡在天宝上方。
当然,这一切天宝都看不到,在他意识里,这只是一个必须要进行的普通仪式,形式大于实用,根本没指望会有什么好处。
而老和尚和小和尚却好像能清楚的看到,尤其是小和尚,流露出一副十分向往的样子。
“啊弥陀佛,无悟,你看到了吗?”
老和尚微笑说道,双手和十,慈祥的眉宇间透出一阵阵佛光。
小和尚身体一个激灵,暗叫不好,赶快摆出个姿势,假装说道:“回师父,无悟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罢小和尚偷瞄了一眼老和尚,似在试探着老和尚的反应。
“啊弥陀佛,无悟何必妄言,你看到什么便就是什么。”老和尚依旧慈眉善目,丝毫看不出喜怒。
“是,弟子看到年轻人受到了赐福。”
“那什么是赐,什么又是福?”
“……弟子不知。”
“无悟无物,哪里有什么赐福,你看错了,在看一遍。”
“是。”
小和尚虔诚的再度望去,这一次却没有了那一丝丝赐福之力,反之,乌云盖顶,鬼脸忽隐忽现,哪里是什么赐福,分明是究极厄运!
“你可看到了?”
“师父原谅,无悟佛法浅薄,什么也看不到了。”
“佛法就在那里,你想看到的时候自然便能看到,不想看到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弟子受教。”小和尚深深的行了佛门一礼,随后老和尚回头远去,小和尚又看一遍,赐福不见了,鬼脸也消失了,倒是看出了一些别的事情。
思量片刻,小和尚身影突然出现,来到刚刚结束仪式的多库二人身边,伸出有念珠的手轻轻一碰多库。
“哪来的和尚,你要干什么!”天宝惊叫,已有怒意。小和尚却不管不顾,只是怜悯的望着多库。
“施主,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