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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已摆出既往不咎的态度,也没有索回多发的军费,只要求各军队来年补齐兵力。
谁还有脸说自己做不到?
左大将军第一个表态:“请皇上放心,今日过后,末将立刻招募新兵。一年后,必会让皇上看到足额的五万精兵。”
司马将军宋将军包将军不甘人后,也纷纷道:“请皇上也给末将一年时间。”
“末将回去之后,也立刻招募新兵,补齐空额。还要多加操练,练出一支精兵来。”
姜韶华点头赞许:“好。就以一年为期。一年后,朕会亲自巡查京城几支军队。到时候,还有各军队的演武比赛。具体的演武方案,等兵部商定列出条陈。”
“到时候在演武中夺了头名的,朕有重赏!”
众武将一同拱手,慨然应诺。
京城几支军队吃空饷一事,就这么举重若轻地敲打了一番。
至于各地驻军的具体情形,就得等各亲卫回京城禀报了。
此事也急不得,且慢慢等着就是。
姜韶华宣召丁侍郎汪侍郎进宫,将演武方案的差事吩咐给两人。丁侍郎身为代理尚书,先一步拱手领命。
汪侍郎被丁侍郎牢牢压了一头,心里不痛快。不过,他屡次被天子敲打,不敢七情上面,也跟着一并拱手应了。
姜韶华目光一扫,落在汪侍郎的脸上:“汪侍郎,朕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太服气。”
“论办差的能力,你不弱于丁侍郎。甚至还要强一些。在你看来,丁侍郎能做代理尚书执掌兵部,是因为朕偏袒提携自己人。”
“你这么想,也没有错。朕登基之后,要重用的臣子,必然得和朕一条心。如果心里怀着怨怼不满,私下里牢骚不绝,不时煽动别人对朕的不满情绪。这样的臣子,能力再强,朕也不会重用。”
汪侍郎:“……”
如果言辞能化为兵器,天子这一番话,就是一箭飞来,正中喉咙。
汪侍郎面色难堪,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才挤出一句:“臣不敢!”
姜韶华哂然:“你是不敢明着和朕作对,私下里怨言不绝。朕没有特意去打探,也有人主动来回禀。”
“朕奉劝汪侍郎几句,把心思多用在差事上。差事办得好了,才有资格底气站在昭和殿里,和朕对话。”
“还有,丁侍郎的代理尚书一职,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兵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的。你这个兵部左侍郎,要全力辅佐丁尚书。如果你做不好,或是不愿做,多的是愿意做兵部左侍郎的臣子。”
“朕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汪侍郎被敲打拿捏得没了一丝火气,继续低头应是。
可不是么?朝堂里缺什么都不缺人。不说别的,就是兵部里,便有一堆觊觎兵部侍郎职位的。私下来天子面前告状的,定然就是其中一个。
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这个萝卜被撬走,自然就有别的萝卜来填补了。
丁侍郎倒是厚道,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还张口为汪侍郎求情:“皇上息怒。汪侍郎性子急了些,心直口快,其实他对皇上素来恭敬,并无忤逆之举。”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朕听闻,汪侍郎私下发牢骚,骂得最多的可不是朕,而是你丁侍郎。你倒是厚道,半点不记仇,还在这儿为他说情。”一秒记住【。3。】,
丁侍郎笑得宽厚:“臣比汪侍郎年长十岁,进兵部早了几年。除此之外,确实没什么胜过汪侍郎的地方。”
“汪侍郎对臣不服气,情有可原。换了臣,也一样不服不忿。”
“臣既做了兵部尚书,就该有一部尚书的涵养和度量,这点口舌之争,臣不会放在心上。”
姜韶华笑着赞道:“丁侍郎确实好涵养。”
汪侍郎简直连头都抬不起来。
丁侍郎表现得越大度宽容,越发映衬得他小鸡肚肠心胸狭隘。
亏得今天不是大朝会也不是小朝会,站在昭和殿内的,除了他们只有陈长史和王中书令。要不然,他今日真是颜面扫地,以后再没脸抬头做人了。
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行了,没别的事,你们两个领了差事就退下吧!”
丁侍郎汪侍郎一同拱手告退离去。
陈长史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经此一遭,汪侍郎也该老实安分一些了。”
今日天子和丁侍郎一搭一唱,将汪侍郎挤兑得都快没立足之处了。
姜韶华挑眉,悠然一笑:“那就得看汪侍郎脑子能否转过弯了。”
……
汪侍郎出宫之后,一路沉默,一言不发。
丁侍郎同坐一辆马车,也不出声。待到了兵部衙门后,丁侍郎将所有人都叫过来,把天子吩咐的差事交代下去,让所有人都写一份条陈。到时候集思广益,整理成一份奏折。
换在往常,汪侍郎定会跳出来,对丁侍郎的安排挑三拣四,发表一些建议或意见。
今日汪侍郎出奇地安静,拱手领命,就回签押房去忙活了。、
兵部众官员颇有些不习惯,私下里挤眉弄眼:“真是稀奇,汪侍郎今天怎么不抬杠了。”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换我我也不服气。兵部里的大小事情,汪侍郎操心更多做得也好。而且还是左侍郎,背后有王丞相撑腰。结果郡主一登基,立刻就推了丁侍郎做尚书。汪侍郎心里岂能痛快。”
“嗐,都别多嘴。两位侍郎大人你争我斗的,我们站在一旁瞧瞧热闹。谁赢了我们就给谁鼓掌助威。”
这些闲言碎语,总会悄然传进丁侍郎汪侍郎耳中。
兵部就这么大的地盘,官员们口中说不分派别保持中立,其实都是鬼扯。这边闲话,那边就溜去告状了。
丁侍郎不动声色地听完:“罢了,我知道了。退下吧!”
到了汪侍郎这边,来嚼舌根的官员被汪侍郎的黑脸吓了一跳:“滚回去。以后听差办事,别像长舌妇似的,到处嚼舌头。”
那个嚼舌根的官员灰溜溜地走了。
汪侍郎面色复杂地捏着笔,沉默许久,才又重新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