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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层,非常的简单,也不大。
是一个很标准的机关师的工作间。
卅反而很喜欢。因为这里头充斥着各种工具,有很多她没有和没见过的。
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不是卅克制,而是——这里有主儿。
扈轻飘在卅的身边大气不敢出。前头,墙边火炉,摇椅轻微晃动,上头的人背对她们,只看得到黑色发顶,还有一角拖到地上的毛毯。
灭霸傀儡?
还是——嘎吱,摇椅一停,上头的人站起来,从后面看身量颇高,且穿着一身在这个环境中显得有些异类的宽大青袍,长发及腰。
只看背影,像个书生,或者文艺工作者。
转过来。
扈轻心说,就是个书生。
然,对方不是。
对方饶有兴致的打量:“真有人能走到我面前。第四层的傀儡没杀掉你吗?”
卅警惕。
这时对方恍惚想到什么,一拍额头:“想起来了。我等太久了,不想等了。所以,关掉了它们的战斗模式。那么——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卅:“...你是残魂还是傀儡?”
“呵呵,你猜。”
卅想掉头走,如果有危险她可以上,但不想跟个老怪物话家常。
她冷漠的告诉他:“怆家人已经死光了。我很确定我不会有子嗣传承。怆家血脉,断了。”
男人面色不变,甚至笑了笑,弹弹肩头一点儿飞尘,不在意说道:“没有哪个家族能长久存在。本来若怆家真是死绝,我自会自由脱离而去。看来,你就是我的最后期限。”
卅挑眉:“你要杀我?”
男人做出夸张的表情,胳膊伸展,飘飘大袖摆动:“好不容易来一个,我杀你做什么。你学会我的绝技,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这时扈轻突然开口:“卅,问问他本人去了哪里?”
卅自己也好奇:“看来你是前辈的一缕神识,你是要去找真正的你吗?”
男人痛快承认:“是的呢,我还没死,我这缕神魂完成任务后自当回归。”
“那前辈去了哪里?”
男人笑起来:“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实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知道只要完成任务,我就可以顺着感应回归本体。”
他只是从本体神魂中分出的一缕,受本体和规则的限制,当然不知本体的经历,他和本体,不过是存在感应罢了。
感应到本体一直活着,他就能活。若是本体死了,他也会消亡。
过去这么久,还以为他会完不成任务呢。没想到真来了人,也没想到怆家已经没有了吗?没有就没有吧,轮回大道无人可挡。
卅:“我要接受什么考验吗?”
男人摇头:“没有任何考验。”
卅:“要我拜师吗?”
男人立时一副“你占我便宜”的模样,“我是你祖宗的祖宗。”
卅:“我给你磕个头?”
男人犹豫了下:“那你磕吧,磕一个就行。”
卅磕了,磕头的时候暗自紧绷,小心提防男人会偷袭她。
但男人光明磊落的受了,等她起来就迫不及待的要教她。
卅黑线,这是多着急离开。
男人说:“你不懂。我原以为后代再怎么差也不会比我差太多,上头我都没设多难的东西。结果等啊等啊等,没有一个人来!我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出去散心,好人都会被关疯的。我只是一缕魂啊,魂也耐不住寂寞呀。”
卅眼睛一眯:“你之前说,你后来修改了第四层的傀儡难度。”
男人:“我可以遥控修改,我自己出不了第五层。我要是能出去,早就抓了人进来学习。”
说她:“小小的人儿警惕性挺强。你学不学?你要是不学,我立即把你弹上去,让第四层的傀儡全变成最强模式。”
卅立即屈服:“我学。”
男人才满意。从角落里抱过来一口小箱子:“上头的东西你都学会了是吧?这里头呢,是一些我的心得体会,你带回慢慢研究。”
他又一指屋里的东西:“所有的,你能带走的全带走,现在就收起来。”
卅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现在就收?”
“现在就收。我要教你的,用不上这些。”
卅立即觉得不对,用不上这些用哪些?您老人家要传给我的,是正经机关术吗?是正经的吗?
男人连连催促。
卅只能先收起东西。东西收光,整个大屋立即空荡起来。
男人背着手,微微抬着下巴:“还有什么?”
卅环视一圈,什么都没了,但她谨慎回答:“还有我和你。”
男人无语:“还有火。”
是,那壁炉和墙是一体,里头燃着火呢。
卅恍然大悟:“前辈,这火历经千万年而不熄,自然也是宝贝。”
说完她就要上前把火取走。
“那就是普通的火。”男人拦下她,脸上的表情像在看朽木,但他需要再确认一下:“还有什么?”
卅木然。她不是来玩脑筋急转弯的。
扈轻:“你看他的手。”
卅的目光落在男人背在身后却又伸出的手指上。他站在炉火前,火光照到他身上,手指上——卅目光往另一方向移动,空荡荡的地板和对面墙上,赫然是拖得长长的影子。那两根手指的影子,也细细长长,不停的弹动。
这是在模仿兔子的耳朵?
恭敬作答:“有光,还有影。”
男人立时变得欣慰:“好在不算太笨。”
卅内心毫无波澜。这位前辈,真的很——童心。
男人很开心,也很骄傲:“这就是我自己独创的绝技——影机关术。”
啥?啥啥?
卅和扈轻同时竖起耳朵。
“用阴影这种独特的塑材,制作随影而生随光而灭的特殊机关。”
卅张大嘴:“...”
扈轻张大嘴:“...”
男人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怎样?是不是闻所未闻?”
卅啊啊:“太…闻所未闻,这、这——”能是真的?
扈轻:“就是,影子本来就是一团虚无——他该不是发明了皮影戏吧?哈,哈哈。”
一点儿都不好笑。
“不信是吧,今日我便让你大开眼界。”
说着,男人把身上青袍一脱——里头还是一件同样的青袍。他将青袍罩在火的前方,看着轻盈的布料却不透光,在空旷的房间里投下大片黑影。
“喏,你进去,走一走。”
卅半信半疑,慢慢走向阴影,在边缘处顿了顿,猜测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恐怖巨兽冲出来。
如果有,那就是召唤术了。
但没有,卅迟疑了下,抬脚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