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功德圆满

谢小楼听到警告，往窗外看了看，马上缩了回头，眉头也皱了起来：”本来还以为只是些警察，想不到他也来了。“

“何人？”不邪虽然正襟危坐，，但却也感到窗外透进来一股令他不舒服的气息。

自古正邪对立，不邪虽然已经有心向佛，但始终是妖邪所化，而九玄身负茅山派通神道术，自然与不邪相冲，所以不邪也对塔下之人来了兴趣。

“九玄，”谢小楼说出两个字，看不邪神色不改，可能不知其人，便补充道：“现在茅山派掌门。”

说完这句话，不邪脸上才出现一丝变化，苍老的皱纹变的更深。

“老僧已猜到是降龙界之人，这股气息是不错的，想不到居然是掌门亲自出马···”说着看了一眼谢小楼，“你可知如今的茅山派分内外两门？”

谢小楼摇头。

“外门就主要负责一些俗事，入门条件也并不苛刻，能学到的只是些皮毛道术；而真正有本事的是内门弟子，并且一届只传三人，入门条件极为严苛，当然能学到的也都是茅山派的精髓，而这九玄，却又是当今三人中之最···”

的确，茅山派流传至今，在科学社会动荡大环境下，已经逐渐式微，现在没那么多人去相信鬼怪神仙，所以茅山派也对自己的门派结构进行了调整，道士也是人呀，是人就要吃饭，吃饭就要钱，现在的茅山派已经开放成一个景点，帮人消灾祈福，看相算命，所以需要大量的外门弟子来迎客接待，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不能丢，因此便有了内外门之别。

与此同时，黄建强明知谢小楼就在眼前，却不能进去抓人，心里有些不爽，看着九玄若有所思的烧了一张符，便问道：“道长，我们何时可以进去？”

九玄盯着那张烧尽的符纸，有些疑惑，塔内是有个修为极高的邪物不错，但是怎么···有好像有些佛缘？

阴阳界、降龙界、佛界，算的上是当世学术的三类人，降龙界与阴阳界水火不容，佛界则保持众生平等的态度，不管你是人是妖，只要你不出手伤人，便不予理会。而自古佛道一家，佛本是道，两家各有所长，又各有相似之处，所以降龙界对佛界也算历来交好。

因而九玄踌躇不前，他知道一旦进塔便会去收了谢小楼和尸将，但那邪物看来和佛界有些渊源，万一弄巧成拙，谢小楼给放跑了，又得罪了佛界的人，真是得不偿失了。

“再等等，这塔易守难攻，贸然进去只怕人多口杂，办了坏事。”九玄一时没想到办法，还是用了下策。

黄建强虽然不太愿意，但是罗局长指示了一切以九玄为主，他们做辅助，也只好点头同意，毕竟他也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既然茅山九玄道长前来，为何又踌躇不前？”就在这时，塔顶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九玄微微一怔，对着万名塔凭空行了个礼：“不知哪位圣僧在此，晚辈打扰了。”说完，紧了紧风衣外套，迈开了脚步。

“道长？”黄建强神色紧张，扯住九玄。

“没事，我先进去查探，你们在此等候。”九玄颇有深意的看了黄建强一眼，如同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万事小心。”黄建强放开手。

九玄不答话，走进了塔内，看了一眼立在第一层正中的尸将，然后缓缓向上走去。

谢小楼不明白为什么不邪要将九玄召进塔来，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片刻，九玄已经走进了第六层的大门，与谢小楼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走到不邪面前，行了个礼。

“你便是当今的茅山掌门了。”不邪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此时离不邪不过一米距离，九玄越发感觉到这个老僧的奇怪之处，身上竟然有邪佛两种气息。

九玄点了点头道：“虚名而已，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和往日不同了。”

不邪笑了笑：“道长又因何而来？”

“来降妖伏魔！”

“魔在何处？妖在何处？”

九玄用手往下指了指：“邪物在塔下，”接着又指着谢小楼，“源头在心魔。”他的意思是尸将虽然邪恶，但若不是谢小楼别有用心，又怎么会去操控他？

“妖在···”九玄凝神看着不邪，欲言又止。

不邪淡淡一笑，转动着手上的青色佛珠：“但说无妨。”

“不敢，”九玄收回眼神，“前辈集邪气与佛性为一身，这正是我止步不前的原因。”

不邪走了两步，说：“暂且不管老衲之事，你打算对谢小友怎么办？”

九玄将目光放到谢小楼身上，看的他心里发毛：“除去邪术，挑断手筋，之后便随警方处置。”

我去，这么狠？

谢小楼怒道：“大叔，我与你无冤无仇，在验尸房好歹还一起对付冥巫教的人，你要这么狠？”

九玄看着他说道：“若不如此，你再去修炼邪术怎么办？”

谢小楼还要说什么，被不邪伸手止住。

“能否问道长一个问题？”

“说。”

“道长自认为有几层把握能够降住我二人？”不邪这样一说，不光九玄，谢小楼也感到惊讶，这意思是···与我一起联手对付九玄？

九玄心里盘算着，谢小楼能降服尸将，本事不会太差，而这僧人邪佛参半，不知道什么来头，即便自己学了一神茅山道术，要同时对付二人，外加楼下的尸将，还真没什么把握。

“即便是毫无把握，贫道也要一试。”九玄从小就被送往茅山做了外门弟子，后来经过努力加上先天资质极佳才得以选进内门，所以他心中一直以除魔卫道为信念，在他看来但凡妖邪之物，或者学习邪术的阴阳界之人，都是这个世界的恶性的一面，而消灭这些罪恶之源，正是他的职责所在。

“道长的赤子之心，老衲已经明晰，”不戒将青色的佛珠戴回手腕，“然则动手前能否在听老衲啰嗦两句？”

“大师请讲。”此时九玄已经将不邪改称“大师”，不与他同路之人，已经不能在称作前辈了。

不邪并不介意：“你可知老衲由何而来？”

“正是贫道疑惑的地方。”

“老衲非人非妖，是由战争年代枉死的千缕怨魂所化，后得高僧指点，才入了佛道，每日念经诵佛，消化这些怨魂的怨气，赐法号为‘不邪’。”

“不邪···不邪···”九玄若有所思的念叨着，“想必赐名之人必是得到高僧。”

不邪点了点头，继续说：“如此，以道长来看，老衲是否该收？”

九玄一时答不上来，半邪半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无当日恩师的点化，直接将尚为邪灵的老衲打散，又何来今日老衲的潜心修佛？道长你说当初老衲的恩师做的是对是错？”不邪接着问道。

“阴阳界之人纵然炼尸养鬼驱蛊，倘若没有危害于人世，道长又何必单执一念，视所有阴阳界为敌？相反，降龙界之人若利用道术驱鬼招财，害人性命，道长又以为该如何呢？”

九玄立马想到了龙虎山曾有个道号通天的道士，因为备选掌门失利，愤而叛出师门，在社会上做起了生意，利用道术专门服务达官贵人，唯利是图，完全违背了降龙界修道人的宗旨。

“话虽如此，但谢小楼操纵尸将，而且准备行炼尸之术，这都是有违天理的事，难不成大师的意思是等以后他害了人，我才去降服他？难道不为时已晚？”九玄听了不邪一席话，有所领悟，但对于谢小楼，他始终觉得是一颗定是炸弹。

一个拿了枪的人，一时不杀人，难道一辈子都肯定不会杀人？所以最简单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将枪给毁了。

“何为天道？”

“乾为天，坤为地，乾坤运转自有规律，是为天道！”

“阿弥陀佛，有天即有地，有阴即有阳，有恶即有善，有因即有果，所谓天道，本无常态，大善既大恶，善恶仅在一念间。”不邪说完，手上的青色佛珠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外表光滑透亮，华光流韵。

而不邪最后一句话，也深深的震撼住了谢小楼，一念善恶不是与当初李青云所说的阴阳合一有异曲同工之妙吗？不同的只是阴阳家以阴阳说天地，佛家以善恶窥人世，终究到底，还是为了一个“和”。

“与两位一席谈话，老衲于此功德圆满，此串佛珠乃恩师所赐，烦请谢小友将其归还于白马寺，阿弥陀佛，缘起缘散，因果循环。”谢小楼正在思考不邪说的话，转眼发现不邪的身子已经渐渐淡化起来，不过一分钟，慢慢的就在二人眼前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一串净白透亮的佛珠“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邪的声音犹在耳边，然而这万名塔第六层的小阁楼里面，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