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窥见

“五姐姐……”颜若玖心里有些不确定。

颜若玖知道她自个和颜若岚之间的感情，其实仅是礼貌上的同姓姐妹，其实要说真有多深的感情，她颜若玖首先就不会相信。

毕竟相处实在没有多久，感情自然无法深厚，所以对于颜若岚和霍女傅之间可能的不合，颜若玖也无法确定是否是因为自个的关系，或者说，也许是关系之一，可她心里实在不能肯定。

“是啊，那日找你，颜女傅也是很着急的样子，听说你被霍女傅打了，她脸都白了呢，也许真与你有关呢。”卢秋沫猜测道。

“哎呦，颜女傅不会真和霍女傅起争执了吧？”方璇有些抽气道。

“我也不清楚，我这两日都没怎么和五姐姐说上话，所以……”颜若玖也在怀疑。

“也不一定的，女傅之间也会有矛盾的嘛，哪里就真那么巧了，好了，若玖你也别多心了，赶紧吃饭吧，我们还能早些回去呢。”卢秋沫见提及这个话题，颜若玖的神色不大好，便又巧妙地转了话风。

颜若玖也只好无奈一笑，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然后又低下头匆匆扒拉了几口饭菜便推脱说吃饱了。

既然午饭也吃完了，颜若玖一行三人便又晃晃悠悠地回了学堂里去休息，下午是音律实操课，因为颜若玖左手还伤着，所以这课她可去可不去，为了避免无聊，颜若玖干脆跟当堂女傅告假，一个人往学堂里踱步回去了。

内学堂里练琴的地方是在西边靠近湖水的地方，这倒是离主学堂有点距离。

颜若玖一下午都没了事情，倒是难得绕着小径满园子晃悠，不知不觉中，颜若玖便绕到了主学堂背后的一处园子。

这处园子不大，可却十分清幽隐蔽。

颜若玖进内学堂这段时间，倒是还从未发现过这处地方，这倒是勾起了颜若玖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她好奇归好奇，不过还是先很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周围情况，确定没甚奇怪，才决定小心往里探去的。

这园子里没什么平坦的石路，多是些不大规则的石子小径，刚刚好够一人行走。

这小径周围倒是也有修剪的痕迹，虽然不像内学堂里其他园子那般精致，可也算得上规整了，如此清幽隐蔽却不大能见到杂草横生，此处倒也妙得恰到好处。

颜若玖一边小心仔细打量着这园子里的状况，一边还格外注意身后的动静，这样警惕的性子倒也随了她那常年征战的将军父亲了。

正瞧着这满园清幽满心舒畅呢，这耳边忽然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动静。

颜若玖立刻警觉地停下步子，猫着身子就往一旁躲去，却好半晌也不见那动静的靠近。

颜若玖再静下心来仔细探听的时候，这声音就在离她不远之处。

可举目环视，这四周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她前头不远处是一道曲曲弯弯的宫墙，墙旁是一大从的凤凰花树。

不过因为是早春，树冠的地方倒是显得有些斑驳和稀疏，只留下靠近宫墙的一角还有些密实。

颜若玖眼神停留在凤凰花树上，这耳朵也愣在那里仔细辨别，这声音似乎还是一男一女，而且像是不大和善啊。

颜若玖突然就萌生了好奇。

她循着声音挪到墙根处，明显能听到墙的另一边确实有一男一女在对话，似乎男子在步步紧逼，而女子像是有些央求和招架不住了。

颜若玖本身还只是想听听热闹，可这听着听着，她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女子的声音她实在太过熟悉，那样的猜测实在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内心的疑惑更是按耐不住。

她望着墙头和一旁的凤凰花树，似乎在酝酿什么。

没多久，颜若玖还是遵循了内心好奇的指引，托着一只伤未痊愈的爪子，奋力爬到了凤凰花树一处还算浓密的树杈上，然后探头朝着宫墙的另一头望了过去。

这一望倒是足让颜若玖大吃一惊，差一点就没能控制住惊呼出声。

原来，那说话着的女子真的是她的五姐姐颜若岚，而对面和她在嚷嚷的男子竟然是蒋三公子，那个被颜若玖视作纨绔的蒋正熙。

他们在这聊什么？

他们为何会在这？

颜若玖脑海里满是疑问，五姐姐不是一直在躲避将珍惜的嘛，这么今日竟然会跟着他再如此隐蔽之处说话，难道……？

瞧见这样的场面倒是让颜若玖浑身都觉得诧异，恍惚间脑海里便闪过了去年荣亲王妃寿宴上假山后偷看到的那一幕了。

颜若玖确定颜若岚和五皇子是有情的，可眼前这个样子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去想。

爬在凤凰花树上往下瞧着，倒是能看清下头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一脸的红彤焦急。

颜若岚一边应付着蒋正熙还一边时不时往身后瞧着，很是戒备和不安，似乎时刻准备着要离开。

而蒋正熙步步紧逼，皱着一张脸直逼问道：“颜女傅，为什么？为什么？”

“蒋三公子，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没办法解释。”颜若岚为难道。

“那你为什么老是避开我，你讨厌我？”蒋正熙皱着眉头十分较真。

“我……我……”颜若岚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讨厌我对不对？”蒋正熙似乎很受伤。

嗯，你是很讨厌的嘛，又桀骜不驯，又趾高气昂，又胡搅蛮缠，还不好好上学，净在这里遥想我五姐姐，真的是讨厌的嘛，颜若玖心里小声非议道。

“蒋三公子……”颜若岚踟蹰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蒋三公子，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感激，可我们不合适啊，你还是别……”

哎呦，五姐姐，你瞎啊，他！他！他！一个无赖，他哪里好了，你这话也忒客气了吧！

颜若玖听着颜若岚斟字酌句的话，也是很无奈地撇着嘴，就直接说你们不合适不就行了，干嘛这么多废话，又给他接话茬了呗。

果真蒋正熙闻言立刻急着嚷嚷起来“哪里不合适了？谁说不合适了？”，那眼睛都赤红了。

颜若玖趴在树上看得真切，这一刻倒是真有那么一丁点点地同情树下的蒋正熙了。

不知他知不知道那件事啊，他这样子虽然是无赖，可从他执着的神情上瞧得出来，他是真喜欢她五姐姐颜若岚，不然，这眼圈也不至于说红就红的嘛，看到这，颜若玖突然在想他要是知道她五姐姐颜若玖和五皇子的事情，会不会……。

呃……关她什么事嘛，这是他们三个人的事，与她无关，颜若玖突然觉得自个还是多余担心了，干脆收了心思继续看下去。

继续看着，颜若岚便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蒋三公子，你知道的，我比你大，光是这一点就不可能了。”

刚打算什么都不想继续看着，可颜若岚这随口而出的破理由真是差点没让颜若玖骂出声来，五姐姐啊，这年龄是个什么问题啊，你！你！你！那么聪明就不能直接说，或是找个更明智的借口嘛，这……这简直……哎……

“比我大怎么了，只要小爷喜欢，比我大又能如何，你也只是比我大三岁而已，哪有什么，这个不是理由！”蒋正熙这一脸的倔强颇有些无赖的天分。

瞧瞧，蒋正熙这么乖张的性子，他根本不会在乎年纪这个问题的嘛！颜若玖心里无奈呐喊着。

“蒋三公子，这个对你来说不是理由，可对我来说就是理由，我不能……也不应该的。”颜若岚似乎真的很在乎这一点。

“什么不能，什么不应该，一年前一切不都好好的嘛，怎么到了如今倒是什么都是理由了？颜女傅，若不是讨厌我，就一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是不是！”蒋正熙终于是猜测到最重要的一点了。

难道他知道了？颜若玖闻言便有些紧张，正想看看她五姐姐怎么说的。

而颜若岚仅是很是不安地反驳了一句“你胡说什么！”。

这一句你胡说，听起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苍白，颜若玖真是替颜若岚着急起来。

“胡说！我如何胡说，你若是既没有讨厌我，又没有喜欢别人，为何这段时间老是避着我，对我忽冷忽热的？”蒋正熙这话说的还相当幽怨。

爬在树上的颜若玖实在忍不住心里鄙视道：蒋正熙，你傻起来还真是够傻的！

没瞧见我五姐姐是在应付你嘛！

你现在就像是个得不到心爱之物发着脾气的孩子，五姐姐怎么会喜欢一个孩子嘛，真是的！

你越是这样，五姐姐怕是越要避开你喽。

颜若玖正忍不住非议着，下头的颜若岚便叹了一口气道：“蒋三公子，我并不是讨厌你，我要是真讨厌你我今个就不会来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还不合适，毕竟你确实太年轻，而我才在内学堂任教不久，有些事我想现在并不是时候。”

颜若岚绕开了最关键的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抚起蒋正熙的情绪。

蒋正熙天真着一张俊脸死死盯着颜若岚瞧。

而颜若岚就是说得这么风轻云淡，蒋正熙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可脸上的痛苦还是能瞧得出来的。

颜若玖瞧着蒋正熙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抽抽，她倒是对于蒋正熙这坚毅的样子有点小感动的。

可惜，她心里清楚，她的五姐姐早已心有所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像蒋正熙这么一个乖张的孩子的，可她五姐姐不知是性子原本温柔，还是迫于权势压力，就是无法直接挑明真相，这也让蒋正熙跟着他们痛苦得稀里糊涂啊。

颜若玖正想着。

颜若岚见蒋正熙有些发愣，于是便趁机又说道：“所以，蒋三公子，我不想影响到你，也请你能为了我不要太……太过着急，让一切顺其自然好吗？”

“顺其自然？”蒋正熙真有些痴怨。

“对，我们顺其自然，也许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的。”颜若岚越发温柔道。

“你担心我？”蒋正熙显得有些小激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