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除了父母夫君外,女子闺名是不允许跟外人提起的。这个赵和其,以宗姬之身,竟然亲口告诉陈阳自己的闺名,这些士兵见了,如何能不惊愕?
赵和其蹦蹦跳跳的跑到赵九身边,高兴的打招呼:“九公,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赵九看了看赵和其,又看了看远处的陈阳,不满的说到:“宗姬,老朽不是跟你说过了,江湖险恶,这里比不得家里,不要到处乱跑,要是遇到了坏人,伤着你了怎么办?”
赵和其撅了撅嘴,撒娇说到:“九公,其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就不用担心啦,再说了,其儿也是会功夫的,就是有坏人,我也不怕。”
“咳,咳……”赵九一阵语塞,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喘匀气之后才说到:“宗姬,你那,那功夫啊,要打坏人,你可要再练练,这样吧,等有空了,老朽亲自教你。”
听到这就这么说,赵和其大为兴奋,拍着手说到:“真的!其儿早就想跟九公学了,九公现在有没有空?咱们开始吧。”
赵九捋着胡须,摇了摇头,说到:“今天不行,老朽还有事,你也刚来,劳累一路了,好好休息一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不过,要学功夫,宗姬要答应老朽一件事。”
赵和其睁大眼睛看着赵九,不满的说到:“哼!我就知道,九公哪会那么便宜其儿,您说吧,可不许耍赖。”
赵九哈哈一笑,说到:“我要说的事很简单,大名府不大安全,您不能一个人往外跑,要想出门,除了要事先告诉老朽外,还要让孙指挥使等人跟着保护您,怎么样?宗姬若能答应的话,老朽就答应把功夫都教给你。”
赵和其看了看孙铁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到:“九公不要欺负其儿,别的事都能答应,就是带着他这件事,怎么也不行,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讨厌,带他出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孙铁石听了,嘴角苦笑,连忙向赵和其行礼赔罪。
赵九看了看孙铁石,也是苦笑一声,说到:“宗姬听老朽一句话吧,孙指挥使一路护送,也是为了您好,让他保护您,也是王爷吩咐过的,王爷还说过,如果没有人随身保护,就不准您出门一步。”
提到王爷,赵和其有些泄气,撅着嘴说到:“那好吧!那就让他跟着,不过,其儿也有个条件。”
“说吧。”
“要带着他,也不是不行,我的条件就是,他就不许说话,要干什么,其儿要自己做主。”
听到赵和其这么说,赵九苦笑着,看了看孙铁石。
孙铁石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下官遵命,一切听宗姬吩咐便是。”
“哈哈……”赵和其这才心花怒放,幸灾乐祸的看了看孙铁石,蹦蹦跳跳的就去后殿了。
赵和其走后,赵九掏出一个长长的烟斗,慢吞吞在装上烟丝,又拿出火镰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然后,闭上双眼,脸上的表情十分舒畅,过了许久,皱了皱眉头,吐出一团浓浓的白烟。轻声叹道:“是汴梁吴哲家的烟叶,上等货色,只可惜,多了一点血腥味。”
说完这句话,赵九脸色一变,使劲磕掉烟斗中的烟灰,大声喝道:“哼!这么好的烟叶,都让他给糟蹋啦,来人,把他给我带进来!”
说完话,不理会众人,转身进了殿内。
看到赵九走回大殿,孙铁石朝着士兵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士兵们带着陈阳,赶紧跟上。
经过刚才那件事,这些士兵早就看陈阳不爽。没有任何迟疑,四个士兵再次一拥而上,将陈阳牢牢按住,粗暴的就推着他往大殿走去。
“不要推了,我自己走……”陈阳被推得很不舒服,一路请求,士兵们就像没听见一样,如同押着一个俘虏。数十级的台阶,几乎是抬着陈阳上去的。
走进大殿,陈阳眼前一亮,叹道,真个是好地方,这到底什么房子?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跟后世的故宫比起来,都不逊色多少。
大殿内宽约二十余米,深十多米,足有六米多高,正中处,有一座巨型长桌,桌上光滑整洁,像一面镜子。长桌的最深处,一个宽大的交椅,与大门遥遥相对,一眼望去,竟有一种王者高高在上的气质。长桌的两边,各摆着数十个靠背椅,端端正正,作为宽大交椅的拱卫。
殿中有许多红木制成的巨柱,整齐有序的支撑着金黄的云顶。巨柱上回旋盘绕,雕刻着一条又一条的金龙,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看上去,十分的壮观。
赵九随意的坐在一个椅子上,孙铁石则站在赵九背后,二人看着被士兵带进来的陈阳,脸上都是毫无表情。
士兵们把陈阳推到赵九面前后,自觉的退后,站到了一边。
赵九拿起烟袋锅,又装上一锅后,严厉的瞪了陈阳一眼,喝到:“说吧。”
陈阳不解,问到:“老人家,你让俺说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老人家,赵九冷哼一声,冷冷的说到:“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称呼老夫,臭小子,别给我装傻,老实告诉老夫,你姓甚名谁,家是哪的,还有,早上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陈阳摸了摸头,毫不慌张,嘿嘿的笑了一声,问到:“您不是让俺赔你的烟叶子吗?”
这一下,可说到了赵九的痛处。“啪!”的一声,狠狠的一拍桌子,指着陈阳说到:“哼!臭小子,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老夫,那些烟叶子,可是汴梁吴哲家的上好烟叶,满满的一大袋子,都让你小子给糟蹋了,老夫不但要你赔,还要赔给老夫一模一样的,臭小子,你做的到吗?”
陈阳朝着赵九和孙铁石拱了拱手,平静的说到:“老人家既然有吩咐,小子自然不敢违背,不过,在此之前,俺还要感谢这位大哥和老爷子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二位,恐怕小子就没法站在这了,如此大恩,小子此生不敢忘。”说完话,朝着赵九和孙铁石都行了一礼。
陈阳镇定的样子,让赵九和孙铁石都大感意外。有道是,地上的官儿,天上的仙儿,官大一级吓死人,普通的老百姓,即便是见到不入品的小吏,都免不得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骤然来到宫城大内,却跟个平常事一样,非但面不改色,说起话来,还是条理清晰、不卑不亢。这样的状况,让赵九和孙铁石都有些糊涂了。
想到了神霄五雷令便是出自陈阳的身上,二人更是不敢小觑,本已经想好的一大堆的审问词,一时间,竟全都失了效。
他俩哪知道,此刻的陈阳,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明显的就想套他的话,若是顺着这俩人的话往下说,早晚会陷进去。
只是不清楚这俩人为什么会找他。
既然有的谈,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转移话题,投其所好,这老爷子喜欢既然吸烟,那就有了切入点。
想到这,陈阳行过礼,又接着说到:“老人家,这烟叶既然产自汴梁名家,要想马上拿出新的烟叶,小子是做不到了,不过,若是老人家好这口的话,小子倒有些东西,想必老爷子会感兴趣。”
明知眼前的小子在转移话题,赵九还是忍不住的问到:“哦,你说吧,我倒要看看,让老夫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赵九也是有恃无恐,这里可是大名府宫城,他的地盘,要审问这小子,他不差这点时间。
见赵九答话了,陈阳心里一乐,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服,放松了一下身子,慢慢的说到:“老人家,俺还是先回答您的问题吧,小子姓陈,单名一个阳字,过了年就十六岁了,俺的曾祖父在神宗皇帝时期,曾官至枢密使,与王荆公同朝为官,到了俺爹这一辈,家境才渐渐的没落,现今,俺家在西大街开了个杂货铺,俺呢,就是杂货铺的一个小货郎。”
听到陈阳的话,赵九瞪大眼睛,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吃惊的说到:“你是陈成肃公的后人?”
陈阳被赵九的动作吓了一跳,想了一想,这个陈阳的祖上,好像真的叫成肃公,便说到:“不错,俺家曾祖父的谥号的确‘成肃’,老人家,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本想搬出做大官的祖宗来充充门面,没有想到,竟遇上了故人,这一下,陈阳更有信心了。让他意外的是,这个老头,从那点信息,竟然就猜到了他那个便宜祖宗的身份。
得到陈阳的确认后,赵九的面色缓和下来,走过来,抓着陈阳的手臂说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夫还纳闷,你小小年纪,怎能这样处变不惊,谈吐不凡,原来是名臣之后,刚刚却是老夫怠慢了,你叫陈阳是吧?好小子,过来坐,咱们慢慢说。”
说着话,不由分说的把陈阳拉到了桌边,给了他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