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领导怎肯就这样放朱小君回去呢?
他们两个跟病人们交涉到了晚上八点多,才总算把病人们劝说回去,当时,阚副主任还拍着胸脯对病人们保证,明天一早八点钟,他一定会拿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办法来。
要不然,他恐怕连酒店都回不来。
这要是放朱小君回房间睡觉了,那明天对病人们没有个交代的话,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别走啊,朱总,既来之则安之,最多在耽误你半个小时。”
朱小君重新坐了回去,然后打了个哈欠:“那就说啊,领导们有什么打算,我们照章执行就是了!”
“我的想法是你们继续对病人服务,不过先不要收费,我呢,立即把这边的情况向天京那边做汇报,最好能等到他们委派的审查团到来。”
朱小君听了这话,心里顿时笑开了,忍不住看了张石一眼。
在来的路上,朱小君和张石就聊过这两位领导可能会想出的应对策略。
让肿瘤医院不收费继续以临床试验的方式来平息病人们的愤怒,然后等到天京审查团到来,然后把问题和矛盾往上面一交,自己就能躲到一边扮演吃瓜群众了。
想得美!
“两位领导啊,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全国的病人就会蜂拥而至,我们虽然愿意出钱出力来协助领导解决问题,可是这钱也得有个限度吧?我们奇江医疗又不是印钞厂,手上握着的那点钱款,还都是贷款贷来的。”
张石起哄道:“这问题不大,两位领导可以一个去机场,一个去火车站,但凡来彭州治病的肺癌病人,就地把他们遣返回去。”
朱小君颇为严肃地接道:“要真能做到,那我就接受领导的建议。”
张石接道:“要不然,阚副主任把成本给出了也行,一个病人一个疗程的成本也不多,就两万多一点。”
两位领导此刻在心中出现了同样的情感,那就是对朱小君和张石的无比恼怒。
这俩人是来解决问题的吗?
这分明是来戏弄自己的呀!
看破不说破,那是做人的一种层次。看破不敢说破,那可就成了人生的一种耻辱。
而这个耻辱,却只能微笑着接受,还得向给予他耻辱的这对活宝表示道歉和感谢。
“是我考虑的不够全面,谢谢朱总张总的提醒,嗯,还有一个办法,或许也可以圆满平息这次事件。”
朱小君点了支烟,又扔给了张石一支,却对两位领导毫无表示:“说嘛,有什么就说什么,行,咱们就干,不行,再想别的法子嘛!”
“你们跟病人解释一下,就说项目暂停的原因并不是被叫停,而是你们对技术进行升级。病人们都想用最先进的技术,你这么一解释,病人们肯定会耐心地等下去。”
朱小君呵呵一笑:“这个办法好,省钱又省力,明天就这干!”
张石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就这么干,大不了穿帮后我们倒闭你俩下台。”
说实话,若是真的为平息事件,这两位领导提出的这个撒谎办法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计策,但问题是朱小君找不到一个自己为什么要帮助两位领导来解决问题平息事件的理由。
甚至,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对阚副主任和郎主任两位领导来说,这却是一件不得不解决的事件。
假若事情真如表象,是天京那边越过了生是两级主管单位而直接向肿瘤医院发的公函,那么这两位完全可以打打官腔,应付一下。应付过去算是运气,应付不过去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但是,他们的表现却如此认真,这就让朱小君断定了一个推测,肿瘤医院突发的这次事件,跟这两位一定是脱不了干系。
民不告官不究!
这是我国几千年来的文化传统。
肿瘤医院为肺癌患者解决病痛,而且收费还不高,这原本是病人们的一个福音,所以,有民告状的可能性根本不会存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潜在利益而偷偷摸摸地向上面做了汇报。
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郎主任。
而以郎主任的地位和资格,他决计不敢越过省一级上司,所以,阚副主任也很有可能参与了其中。
不然的话,当顾书记责成省卫计wei派员来彭州协助解决问题的时候,他阚副主任是完全可以躲到一边儿不必要出头露面遭这个罪的。
当时在路上做出这种推断的时候,无论是朱小君还是张石,都不敢妄下断言,毕竟只是理论上的揣测而已。
但是,见了面之后,朱小君和张石唱了出双簧,随便那么一试探,心中便顿时有了数。
等到张石故意拿语言把这两位领导奚落了一顿,而两位领导却一直隐忍不发的时候,这心中的数基本上就满了。
既然你愿意跟你们的上司站在一个队列,既然你主动对我下绊子,那么,我朱小君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大家玩智商玩到底呗,看谁到最后吃不了兜着走。
对阚郎两位来说,他们当初设想地倒是挺好,这边偷偷地告上一状,等天京那边把火点着了,他们俩在联手帮朱小君一把。
不为别的,就是想通过赵世宏向顾书记传递一下,让顾书记能知道在省内的卫生战线上,还有他们两位能干之人。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能想得到,那些病人们会如此激愤,背后有没有人挑拨不敢说,但如此激愤的病人把动静闹得也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不能好好地把场面给控制下来的话,那么他们俩背地里告状的事情说不准就会被捅出来,到时候,那基本上就是他们仕途走到了终点的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郎主任根本不用领导安排,主动承担了解决到市政府讨要说法的病人们的安抚工作,而省里,阚副主任一听说此事,便有了赶紧下来跟郎主任携手然后息事宁人的愿望。
这哥俩自以为自己干的好事不会被人发觉,更是自以为那些病人是很好对付的,可是,等他们跟病人一对上话之后,才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