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李大夫走进来时,这李妈妈的神色还是有一丝喜气的,只是才片刻的时间而已,待她再出来时,脸色阴沉得简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
这李妈妈走出来后,随即在老太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的脸霎时间变得阴沉起来,就像是要有一场阴雨当头向人泼下来一样,立即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对着李妈妈道:“你可听清楚了,这李大夫当真是这样说的?那这孩子可否保得住?”
李妈妈恭敬地道:“孩子暂时是保住了,可是要是不查出这下毒之人的话,难保没有下次啊!”
老太太的眼里划过一抹异色,狠绝地立即吩咐起李妈妈:“翠玉,你现在马上带人下去给我查一遍,看看府里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我那还未出生的孙子,一旦查出来的话,此人绝不可轻饶。”
李妈妈领命下去了,屋里嗅到一丝异样气息的众人皆面面相觑起来,一时间也没有了心思说话,俱神情各异,心思各异起来,房间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很快地,李妈妈便带着下人回来向老太太禀告:“老夫人,老奴把府里所有女眷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夫人们的房间都是不干净的,各种不干净的东西都有,几位小姐的房间虽说比较干净,但其中府里有位小姐的房间却是……”说到这里,众人立即心惊肉跳的,一时间也都知道自己那私藏起来的肮脏东西现在应该是全都被这李妈妈带人搜了出来,更是坐直了身子倾听这李妈妈说的这位小姐是谁?
不想李妈妈说到这里,立即停下来附嘴在老太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本是阴云密布的脸此时变得更加可怕了,就似那十二月的冰霜,说话时硬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丝声音:“这人竟敢私藏这些东西,瞧这李氏教出来的好女儿。”
玉欣眼皮一跳,老太太为什么莫名提到娘,自己的房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莫非这玉蓉的房间有问题,想到这玉蓉现在还在被罚中,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高悬着的心不由得又放了下来,只是最终,还是不由得细觑了老太太一眼,发觉她的脸并没有半丝的笑容,心内一沉。
转眼间,就见这李妈妈拿着手中搜索来的东西迈入了五夫人的房间,再出来时,一脸复杂地朝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脸皱得更紧了,眼里划过一股阴狠,对着李妈妈吩咐时,不自禁就带上了一丝的杀气:“翠玉,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把这四小姐给我押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地害我的孙子,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玉欣的心更加不安了,这老太太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番话?玉蓉不是正好好地呆在她的屋里思过吗?她又怎么会害到五夫人的孩子,这个时候,她前后回想了一下老太太所说过的话语,已经暗自猜到了这五夫人应该是早已经有了身孕,但现在有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以致胎儿快要不保了,老太太便命李妈妈查了起来,只是这事又与玉蓉有什么关系,玉蓉都好久没有出过门来了,想到有段不短的日子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越想内心越不安。
果真不出玉欣所料,李妈妈押着进来的人当真就是玉蓉,此刻,两人正拉扯着,玉蓉嘴里不断嚷嚷着,“你个死老太婆,你拉扯我干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不由得都把视线投向了她,只见她此刻披散着头发、妆容惨淡、脸色一片苍白,原本有些圆润的脸此时已瘦削得不成样子,仿佛只要来那么一口风,就可以把她推倒的样子,只是那嚣张的气焰还是丝毫未改,刚才大老远的就听见了她辱骂李妈妈的声音,这会进来了,还是停不下她那辱骂的声音,一口一个死奴才的,还说什么你竟敢这样对我,你给我等着瞧,等我娘回来了……
众人听得面红耳赤的,暗叹这玉蓉也实在是太胆大了,连老太太跟前的人都敢骂,这李妈妈虽然只是个奴才,可是在府里却非常得脸,不仅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还是候爷的奶娘,就连这候爷往日见了她,都是尊敬有加的,这玉蓉却不分尊卑地就破口大骂,想的同时,眼珠不住往玉欣身上瞟,同是这李氏生的孩子,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
老太太的脸这一刻更加阴沉得可怕了,那手都跟着颤抖起来,这李妈妈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幼就与自己感情深厚,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打骂她一句,那能忍受别人辱骂她,这玉蓉也实在是太嚣张了,她眼里还有自己吗?想着,立即就朝这玉蓉怒喝道:“住口,你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家,也不懂得忌口一些,张口闭口全是骂人的话语,将来要是传了出去的话,谁还敢娶你?”
从大老远的地方就听到了玉蓉辱骂李妈妈的话语,玉欣早已觉得不妥,待要起身去接应一下玉蓉,怒极了的老太太又迁怒似地瞪了她一眼,她惊吓之下便不敢再乱动,等玉蓉进来后,不住地给她递眼色,可这玉蓉也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没有看见,愣是理都不理她,她心里再是焦急,也只能干着急,现在听到老太太这样的当头棒喝,立即心惊肉跳起来,知道老太太是动了真怒,这玉蓉被罚一顿肯定是免不了的。
此时,玉蓉似是回过了神,瞧着这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神情有了些微的收敛,呐呐地不再言语。
老太太努力地把自己那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盯着玉蓉问:“你屋子里的藏红花是如何得来的?”
“藏红花,这不是堕胎的药吗?玉蓉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她的话,老太太又怎么会这样问她?”玉欣的心里划过一股疑惑,一时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只是最终,她也理不出个究竟。众人中,除了玉岚听到这话后表现得比较镇静外,众人皆都诧异地望着玉蓉,想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私下藏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她的话,老太太又怎么会这样问她。
玉蓉的心内立即划过一股紧张,脸色都变了,手不住地颤抖起来,想到老太太突然间就派人搜寻自己的屋子,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
这一幕落在老太太的眼里,更加坚信了这玉蓉有鬼,本来当这李妈妈对自己说,这四小姐玉蓉的屋里藏有藏红花,这藏红花就是从她屋子里搜寻出来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的,想她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家,屋子又怎么会藏有这些落人胎儿的霸性药,往日瞧着她的样子,虽然嚣张了些,但又不像是那种凶残的人,五夫人又与她无冤无仇的,她怎么可能会想起要去害她肚子里的胎儿,此刻见了她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就相信起来,心慢慢地就沉了下去,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冰冷了,对着玉蓉说话时,几乎不留一丝的情面:“你小小年纪的,心怎么就这么狠毒,连这么小的婴儿都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玉蓉的头轰地一声就炸裂开来,脸色变得更加煞白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老太太全都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啊?”眼神一时间变得无助起来。
“说,你为什么要下毒害五夫人肚里的孩子,她究竟与你有什么仇怨?”老太太厉声质问,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的轻颤。
“害五夫人肚里的孩子,不是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吗?”玉蓉轻声地呢喃起来,一副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心里的话语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前面经过了李妈妈的搜房,又被她押着过来,精神已经处于极端紧张的状态中,进房后又受到老太太的厉声呵斥,一味以为老太太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这一刻却听到老太太与自己心思中不一样的询问,不由得疑惑起来。
房间这一刹那都安静了下来,虽然玉蓉刚才的话语说得极轻,但无一例外地,全部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听到的人无一不吃惊地盯着她瞧,似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个究竟,她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话?
来自身周的异样目光终于让玉蓉回过了神,饶是她平素再是胆大,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讪讪低下了头。
“玉蓉,你刚才可是说……”老太太真希望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有听到玉蓉刚才的话语,可惜,那话语就如一枚细小的针,虽然看着小,却扎得她的心生疼生疼的。她一下子就颓废地倒了下去,好在这李妈妈眼尖手快的,早在玉蓉说出那话时,就留神起这老太太,此刻见到她的模样,猜到她必是怒火攻心了,便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上前扶住了老太太,搀扶着她坐到了雕花的檀木椅上。
李妈妈叫人送上了茶,老太太面露苦涩地喝了一口,这才挥了挥手让房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包括刚才服侍五夫人的陈妈,只留李妈妈一人在她身旁,玉岚这才刚要随着众人退下去,老太太却语带慈爱地对着玉岚道:“岚儿,你留下来看顾一下五夫人,我怕她们下人手粗,没有你那么细心。”
玉岚点了点头,乖巧地朝五夫人的房里走去。她故意放慢了走路的步伐,果然,在她转身后,就听到老太太吩咐起李大夫,“烦请李大夫也给我这孙女把一下脉吧,她这两天总是闹肚子,我怕她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早在这玉蓉说出不是要害自己肚子里孩子的这句话时,李大夫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老太太一会必定会找自己替这四小姐看病,现在听了老太太的话,并没有出声,只是神情平静地替这玉蓉把起了脉。
房里静了下来,玉岚侧着耳朵细听。
片刻的功夫,就见这李大夫开口对着老太太道:“恭喜老太太了,二小姐当真有喜了。”说到这里,李大夫这时也觉得不妥了,暗思这二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呢,又岂会怀孕,自己这样说,不就是在污蔑这二小姐的闺誉吗,这事一旦传了出去的话,不是让人笑话这镇国候府教人不严吗?想到此,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汗,赶紧找了个借口推脱道:“老夫最近替人把脉总是出差错,刚才也有可能是诊错了,老夫还是再替这四小姐诊一次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得到老太太的首肯后,李大夫再次认真地替这四小姐把起了脉,结果发现这四小姐真的是有喜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暗思自己该如何找借口让这老太太知道,这四小姐是当真有喜了,但又不能让她迁怒到自己呢,自己只是一名大夫而已,无权无势的,却在无意中知道了这镇国候府不为人知的丑闻,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这时,老太太也已经从李大夫的表情看出了些端倪,瞧这李大夫为难的神情,这玉蓉八成是当真有喜了,只是这事真要是传了出去的话,恐怕这镇国候府数十年的声誉也要毁于一旦了,想到此,不由得计上心来,对着这李大夫说话时,一脸的严肃:“李大夫,我这孙女最近吃错了药,肚子自是闹得厉害,可这一旦传了出去的话,必定影响到女子的仪态,这事还望李大夫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否则……”
李大夫紧张地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刚刚冒出来的细汗,连声地应着,“老夫懂得如何做的,老太太但请放心,此事绝不会泄露半字出去的。”
听了这话,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吩咐李妈妈前去送送这李大夫,还吩咐李妈妈前去账房支付两百两银子交给李大夫,说李大夫今天辛苦了,这是他应得的酬劳,李大夫这才在李妈妈的陪侍下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下来,玉蓉不住地拿眼睛斜觑老太太,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内心同时划过一股不安,刚才李大夫的话,她都听到了,虽说先前她已经暗暗怀疑自己有可能是怀了孩子,因为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那东西了,只是事情在没有证实前,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直到刚才那李大夫证实了自己当真有喜的事时,自己一下子也懵了,这时候回过神后才觉得后怕,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将会如何惩罚自己。
房间寂静得可怕,只是最终,这寂静还是被老太太的一声长叹打破了,老太太目光阴狠地紧盯着玉蓉,语带严肃地问她:“这孩子可是那天晚上留下的?”
玉蓉睁着一双害怕的眼睛,点了点头,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你是否早就已经知道你有喜了?”老太太再次厉声质问。
玉蓉霎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只是有些怀疑,因为有一个多月没有来那东西了,只是心里最终还是不太敢确定。”
“那你这藏红花可是买来给自己用的?”说这话时,老太太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玉蓉,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
玉蓉忙不迭地地点了点头,眼里盈满了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老太太见了,心内也不由得微有些不忍,“诶,你这个孩子,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为何不早点说,你娘她知道这件事吗?”
玉蓉拼命地摇了摇头,“到今天为止,除了我的大丫鬟知道外,还无人知道这件事,只是我……”
老太太朝她摇了摇手,阻断了她将要说下去的话,语带无奈地道:“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了,唯今之计,你只能早点完婚了。”
“完婚,和谁完婚?”玉蓉的心里更深地涌上了一股不安,脑海里一直都回荡着这几个字,一脸的疑惑,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老太太却替她解了惑,“我会派人把这司马风流找回来的,你就等着做新嫁娘吧。”
“不,祖母,我不要嫁给他,他什么都没有,我嫁给他后,只会受苦的。”玉蓉哭丧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祈求起老太太。
“诶,你不嫁给他,目前还能嫁给谁,你没有了清白,还怀了个孽种,这事一旦传了出去的话,不仅模样人肯娶你,还会连累了我们镇国候府数十年的声誉,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嫁给他的话,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玉蓉的心一动,急着问:“哪条路?”
老太太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对她道:“死。”
玉蓉一瞬间惊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立即面如死灰,只觉得前一瞬间好不容易升起的丝丝希望立即烟消云散,一下子就被人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不,不只是十八层地狱而已,还是那永不可翻身的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无止黑暗中。
不,她不要死,她也不要嫁给这司马风流,司马风流是个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个穷教书的罢了,半点功名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们镇国候府接济他的话,他早就饿死了,自己嫁给他的话,只会受苦而已,不,我不要嫁给他,我也不要死。
想到此,玉蓉匍匐着爬到老太太的面前,死抱住老太太的腿祈求道:“祖母,我求你了,孙女不想嫁给这司马风流,孙女也不想死,只要祖母应承不让玉蓉嫁给这司马风流,不让玉蓉死,祖母叫玉蓉干什么事,玉蓉都是肯的。”
“是吗?”老太太突然就发出了冷酷的声音,语带杀气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玉蓉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忽然间就阴险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命人赐你一杯毒酒,让你流掉这个孽种,我们镇国候府是不会允许这样未嫁就与人同居,诞下别人孽种的女人存在,有我在的一天,我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至于你,已经不配冠上镇国候府那样高贵的箫姓了,我明天就会命人将你从族谱中除去,从此之后,你不再是我们镇国候府的人。”
“祖母。”玉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这人还是往日那个疼爱自己的祖母吗?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孔,为什么自己却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三个答案,你看着选择吧,明天我就要听到你的答案,现在没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
玉蓉缓缓退了下去,等玉蓉完全走了出去后,老太太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后,这才跨入五夫人的房间,看见房里的玉岚正与五夫人正有说有笑的,顿时放下心来,刚才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担心这两人在偷听她与玉蓉的对话,可能真的是人老了,上了年纪就越是疑神疑鬼的。
“祖母,五姨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你可以放下心了。”玉岚站了起来,给老太太行过礼后便款款笑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里有你看顾着,我就放心了,你再与你五姨娘多说说话,祖母先回去了。”老太太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玉岚,她这个孙女,不仅模样生得好,而且性子够温顺,将来要是嫁给了这晋王,必定是能够帮衬到府里的。
“恭送祖母。”玉岚一派温顺地对老太太道,仿佛丝毫看不到她脸上对自己的怀疑。
老太太回去后,五夫人与玉岚相视一笑,陈妈请命下去替她们望风,五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五夫人笑着对玉岚道:“还是你这方法好,懂得用红花代替藏红花,就连这李大夫一时间也看不出真假,看来这李氏回来后,可要有一段时间忙了。”
玉岚谦逊地道:“我的方法再好,也要你肯配合才行啊,难得你那么信任我,问都不问就直接喝了下去。”
五夫人温柔地笑了笑,“你要真害我的话,也不会选这样的时机了,你不是这样笨的人。”
两人再次颇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翌日,玉岚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就听到老太太对着屋里的一众人道:“玉蓉不日就要出嫁了,你们都是她的亲人,这几天记得要帮衬着点。”
众人都点了点头,心知肚明这玉蓉那么急着出嫁,必定是与昨天的事有关了,还在猜测着这姑爷是否就是那司马风流时,玉环却扬起了头,天真地问起了老太太,“祖母,这蓉姐姐是要嫁给谁啊?”
众人全都竖直了耳朵,老太太笑着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也认识的,就是平素教你们读书的先生咯。”
众人一听,全都露出了个不外如此的神色,与她们猜的一致,这姑爷果然就是司马风流。
玉欣听了后,心情颇为复杂,有心为这玉蓉争一争吧,但现在木已成舟,老太太已经将这事告诉了众人,自己如果现在开口的话,也只会更惹来她的嫌弃,而自己自从上次私下偷见晋王的事发生后,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今天就算自己真出言了,这老太太也未必肯听,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想着,便只能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暗自希望这玉蓉可以与司马风流和和美美下去,但想到玉蓉的性子,又不禁摇了摇头。
连着几天,镇国候府都笼罩在一片喜气中,因为一个月后,镇国候府的四小姐箫玉蓉就要出嫁了,府里的人都在欢天喜地地为她置办酒席,司马风流被人找了回来,他自从在镇国候爷的寿辰上与玉蓉发生了关系后便被赶了出去,并一再被警告要是敢将那晚的事泄露出去半个字的话,就小心他的狗命,这风流被赶出去后,自是不敢泄露半个字。
可怜的风流,被赶了出去后,没有任何一户的贵族人家敢请他上门,他的事情都在贵族间悄悄地流传开来了,凡是家里有未出阁少女的,都怕他一个犯浑,就勾引起自己的女儿,风流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路边摆起了字摊,过着三天不济的生活,被人找回来时,精神萎靡得不得了,那里还有当初的风流样。
也是他合该时运到了,就在他陷入困窘,发愁明天下锅的米还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时,却突然听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他将要做镇国候府的姑爷了,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后,立即喜上眉梢,以前光是做上了镇国候府的教习先生而已,底下的许多人都对他尊敬有加了,现在要是做了姑爷的话,那些人以后不就是仰自己的鼻息了,想着,便趾高气扬地与来寻找他的人一起往镇国候府而去。
老太太起初见到这司马风流时,也被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司马风流吗?怎么萎靡成这样,连个人样都没有?候爷也微微有些吃惊,这风流怎的才一个月不见,就搞成了这样,这还是当初那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司马风流吗?不过想归想,候爷内心其实对于自己的女儿可以嫁给这司马风流,总的来说,还是颇有些满意的,毕竟这风流是真正有才华的人,说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并不为过,就是家底浅薄了些,这玉蓉要是跟了他,将来说不准还可以过上些舒心的日子。
随着玉蓉出阁日子的接近,李氏也被镇国候府的马车顺利接了回来,大半个月未见,她倒是清瘦了些,穿着也变得素白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天礼佛的缘故,人看起来居然有些慈眉目善的韵味,与人说话时,未开口先对人浅笑三分,下人都说现在的大夫人与以前相比,实在是和善多了。
府里因着接连传出了五太太有喜的消息与四小姐将要出嫁的消息,镇国候府便一直都笼罩在喜悦中,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人人都在享受这份喜悦,而实际上,却是各有各的心思,这一份心思随着李氏的归来,却更加变得尖锐起来,远没有表面所见的那么平静。
由于翠烟阁里华尔兹舞蹈的教导已经告一段落了,玉岚这几天便没有再去翠烟阁,闲暇时也只是在府里消遣或是私下办自己的事情,当然,每次出去时,也还是这蓝妈替自己望的风,秦妈烟儿她们也由一开始的心惊肉跳,过于担心变得慢慢习惯起来,只是玉岚每次出去后回来时,秦妈还是会忍不住唠叨几句,叫自己小心一些,这时候,玉岚的心里总是会觉得暖暖的,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真心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她一定要保护好身边这些关心她的人。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十来天,眼看着明天就是轩辕国当今裕隆太后的寿辰了,玉岚等人早上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便一再询问她们,明晚的服饰是否准备妥当了,说着,又命李妈妈拿出她的首饰盒,叫在座的几位夫人及小姐各选两枝自己满意的朱钗。
瞧着这些首饰都比较华贵,玉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历来不喜欢佩戴首饰,更是不喜欢在头上插那么一大堆累赘,便待众人都选过了之后,才随手拿起了两枚,老太太见了,脸色越发的满意了,自己的这个嫡孙女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出得厅堂,镇得住场面,将来没准还真可以帮衬一下这个府,自己这几天因为晋王上门退婚的事也着实是太冷落了她一些,好在这孩子实诚,并没有往心里去,想到这里,便在李妈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李妈妈先是一愣,接着便会意地走进老太太的屋里,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只见此匣子四寸见方,周身全是赤金
众人的眼一下子都直了,就连这往日不太惹人注目,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四夫人眼里也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异样,玉环挣脱开五夫人的环抱,直接跳落地面,欢笑着朝李妈妈跑了过去,嚷嚷着,“我要宝贝,我要宝贝。”众人一时间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老太太轻刮了一下她的脸庞,慈爱地道:“这丫头真逗人喜欢,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说完,眼睛斜睨了四夫人一眼,四夫人脸上立即出现了一抹尴尬,慌忙站了起来抱起玉环回到自己的位置,玉环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还是嚷嚷着不愿回去,众人又都被她逗笑了。
这时,老太太一脸慈爱,目光柔和望着玉岚,亲切地对她道:“岚丫头,祖母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你瞧瞧看这里可有你满意的首饰,你的首饰历来不多,眼看着明晚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这可马虎不得。”
玉岚心里连连冷笑,这老太太也真是太世故了,前段时间瞧着这晋王上门欲与自己退婚,便开始给自己摆脸色,现在发生了玉欣与晋王夜会的事后,知道这玉欣在京中的声誉一落千丈,不堪担当重任后又开始将宝压在自己的身上,为了讨好自己,还不惜将自己的压底宝贝都拿了出来,她倒是真舍得下血本,不过面上,她还是一副感动的神情。
三夫人用手掩了掩嘴角,半是羡慕半是揶揄道:“瞧这老太太,可真是疼这岚丫头啊!连自个的压箱宝贝都拿了出来。”
老太太假装恼怒地剜了她一眼,道:“就你这人特爱眼红,行,为了不让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说我老太婆偏心,等岚丫头选了两件首饰后,剩下的,你们也一人挑一件回去。”
盛情难却之下,玉岚便挤到了首饰旁,霎时,一枚玉石翡翠坠子及一枝碧玉七宝玲珑簪就映入了她的眼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长期在黑道打滚的缘故,她到了这一世还是特别偏爱这些玉器的东西,认为它们可以辟邪。
瞧着她只是拿了这么两样不出众的东西,三夫人又笑开了,“瞧这二姑娘,还真的是个实诚的孩子,放着这么多的珍珠金饰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两件玉器的东西,这些可都远远比不上前者值钱啊!你倒是懂得替这老太太节省,也难怪她把你疼到了心坎里去。”
玉岚微微一笑,面上一副平和谦顺的样子,内心里,却又不免高看了这三夫人一番,瞧着这三夫人平日快嘴快舌的,像是毫无心机的人,不想这关键的时刻,却一眼就瞧穿了这老太太想要讨好自己的心思并从中为两人调和起来,也难怪这李氏前脚一去家庙,后脚老太太就把这管家权交给了三夫人,如今看来,这三夫人远没有平日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选好首饰的各人又开始了今早的聊天话题,这话说着说着,不自禁就绕到了裕隆太后今年的寿辰上,中间,这二夫人无意中还提到了这裕隆太后都好几年没有这样大办她的寿辰了,今年又怎的一反常态?连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带家眷参会了,往年不是只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才可以携带家眷参会吗?
三夫人这时候又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对众人道:“我听我哥哥说过,太后她老人家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替蜀王选位妃子,眼瞧着他都二十有四了,可因为长期呆在这蜀地的缘故,愣是连个像样的正妃都没有,眼看着与他一样年纪的秦王都有了正妃并有了两位侧妃,这太后自然急了!”
众人呵呵大笑起来,戏称这老人家的心理都是这样的,瞧着自己的孙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个媳妇管着,岂会不着急,说着说着,又说到当今圣上的几个儿子除了这秦王有妃子,晋王有未婚妻外,其它的两位皇子燕王与周王都还没有正妃呢,也不知道皇上今年会不会同时替他们两位物色正妃。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条街,这话不错,瞧这在座的众人,说着说着就不忌讳起来,愣是讨论起当今圣上的哪个儿子最是俊伟不凡?哪个最是风流倜傥?这个说,要论风流倜傥,当数晋王了,长得那可真是貌若潘安,一双多情的眼睛让女人见了就会沦陷下去,一个又说论俊伟不凡,还数这秦王,算得上是文韬武略,自太子英年早逝后,一直备受当今圣上的隆宠,最后说来说去,各人有个人看法,但一致认为当今圣上的儿子都不分伯仲,真要是分出个高低的话,一时间还真是困难。
这个时候,三夫人又斟酌着开了口,继续压低声音对众人道:“其实,要论这容貌的话,这几位皇子的相貌算得上是拔尖的了,但要是真和那个人一比的话,还当真是难以望其项背。”
|众人一时间都充满了好奇,世人皆知道,当今圣上的几个儿子样貌都是极其出众的,怎的还有人比他更出众,当三夫人说出那个样貌更出众的人就是当今的蜀王时,众人都有着一瞬间的发愣。
在座的众人虽然都或多或少议论过这蜀王,但真正见过他样子的却没有几个,想到上次讨论到的话题,说这蜀王是个至忠至孝的男子,众人又升起一股后怕的感觉,总觉得这蜀王于她们来说,就是个禁忌。
玉岚瞧着众人后怕的神色,只是镇静地微微勾了勾嘴角,这些人吧,背后这样议论人家,但是临了,却又害怕起来,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啊!回想起自己前几次与这蜀王的偶遇,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蜀王的确是个美男子,只是这美男子美是美了,却冰冷到了极点,想着他那妖孽般的容貌,飘曳在黑夜里的红衣,还有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玉岚就连连哀叹,美男子果然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