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几种情绪同时涌上了玉岚的心头,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了,当下,暗自压下了心中所翻腾起的滔天波浪,冷着声音道:“二当家的恐怕找错人倾诉了。”她还是无法忘记自己离宫时所看到的那一幕,还是无法将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别的女人的事实抹杀掉,她的心太小,容不下一粒沙子。
上官煜期待着的心慢慢沉落到了谷底,好半饷,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我明明感觉到你也是喜欢我的?莫非,你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上官煜的眼前蓦地就一亮。
玉岚旋转过了身子,弥漫着泪水的大眼睛动也不动的紧盯住上官煜,眼里流露出了淡淡的哀愁。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看着玉岚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心快速地跳动起来,也许,她也不是真的对自己无意,而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理由。
“夜深了,我的丫鬟还在等着我呢。”玉岚没有回答上官煜的问话,却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上官煜一愣,伸出去想要挽留的手到了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那我送送玉姑娘吧。”上官煜低下了头,敛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不用了,这地方不大,很快就到了。”
“那你小心一些。”
玉岚的步子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刚才的那一刻,她差点就陶醉在了他动情的话语中,她怕自己要是再不走的话,就真的是不想走了。
“二小姐。”秋霜适时上前扶住了玉岚。
“回去吧。”
经过院子时,玉岚示意了一下,秋霜便放开了玉岚,扶着冬梅一起往外走,几人出了上官煜的院子,走到了庭院,玉岚由于心事满怀,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事情。
大当家的由于刚才在自己妹妹的屋内呆得太久了,一时间有些烦躁,不禁就走了出来,不想却看到玉岚披头散发,衣服散乱地走了过来,明显地,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大当家的眼睛刹那变得幽深起来,瞧了瞧玉岚还披在身上的那件熟悉的衣服以及刚才所走出来的方向,手都紧攥在了一起。
玉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秋霜略微有些担心地瞧了瞧自己还在扶着的冬梅,玉岚这个时候已经缓缓开了口,“秋霜,你先扶着冬梅下去吧,不用伺候我了。”
“二小姐,这怎么行,奴婢还是让人给你打点水过来吧?”
“也行,你就说让我净脸的。”
“是。”
秋霜扶着冬梅下去了,片刻的时间,院子中的小丫头已经将水送到了玉岚的屋内,玉岚此时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丫鬟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毕竟,秋霜刚才进门时已经事先支开了她们。
“玉姑娘,水来了。”小丫头将水端了进来,恭谨地站在了一边。
“放下吧,你先出去,一会让秋霜来收拾就好。”
“是,玉姑娘。”那小丫鬟虽然有些诧异于玉岚与往日大相径庭的行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玉岚收拾妥当后,秋霜也走了进来,伸手收拾起了东西,玉岚缓缓向里间走了进去,“二小姐,奴婢服侍你就寝吧。”秋霜随之跟了过来。
玉岚朝秋霜摆了摆手,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一会看着点冬梅就好,喝多了醒酒丸对她的身体不好,今晚就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吧。”
“是,二小姐。”看着玉岚露出了疲倦的神色,秋霜没有多说什么便走了下去,玉岚斜靠在床沿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还带着余温的丹唇,嘴角边露出了一抹苦涩,命里的纠缠,难道终归是逃不开吗?自己本以为自个带着冬梅等人离开皇宫后,此后便不会再与上官煜有所交集,不想,他却阴魂不散的,自己去到哪里都会碰到他,自己不信命,此刻却不得不相信自己与他的缘分。
玉岚坐在床沿上靠着床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窗户一直都在大开着,玉岚由于今晚的心事重重,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整个人就这样斜靠着想心事,不知不觉间,眼皮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也没有躺下来,就这样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秋霜一大早醒过来后,总觉得右眼皮跳动得异常厉害,起初以为是冬梅的缘故,但瞧了瞧冬梅,睡得倒是挺香的,额头也没有发烫的痕迹,秋霜不由得就有些急了,难道二小姐出事了,心中想着这事,人已经快速起了身。
“二小姐,你醒了吗?”秋霜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内一片静寂,秋霜的心更加不安了,三步并两步挤到了玉岚的床前。
“二小姐。”看着玉岚此时并没有躺在床上,反而是侧坐在床沿边靠着床背睡了过去,冬梅立即惊叫出声。
玉岚没有反应,脸上一片殷红,就似喝了酒一样,秋霜感觉到了玉岚的诡异,赶紧将手放到了她的额上,顿时就大吃了一惊,二小姐的额头滚烫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明显是受了风寒的缘故。
“二小姐,你醒醒啊!”玉岚迷迷糊糊中听到秋霜在喊自己,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此时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想着要安慰秋霜,发出的声音又一片低哑,秋霜只听得见玉岚如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行,必须马上给二小姐去热并且找人来给二小姐瞧病才行。”
“来人啊!”秋霜颇为焦急地对着屋外大喊。
“秋霜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名小丫鬟听到秋霜微带着三分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进来。
“你们这里可有大夫?快去把你们这里的大夫都给我请过来,钱不是问题。”秋霜的声音中带出了五分的哭腔,鼻子都抽噎起来,二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她的身体自上次被海水浸泡受了风寒后,人就越来越虚弱了,西门公子多次叮嘱自己不要让二小姐再受风寒,要不然,就危险了,都怪自己,昨晚竟忽略了这一点。
“有的,奴婢马上去请。”小丫鬟紧着跑了出去,随之想到了什么,立即对着屋外的其余小丫鬟道:“玉姑娘病重了,你们立即去将这消息禀告给大当家与二当家知道,我去请鲁大夫过来。”
“是。”众人立马四散开来。
刚巧这个时候,上官煜因为昨晚的事,一夜都没有睡觉,天才微微放亮,人便起了身,当时就想过来看望玉岚的,但考虑到天色还早担心自己会打扰到玉岚休息,便只是到处迈步而已,只是不知不觉间,这步子就迈到了玉岚的屋子外,再也舍不得离开了,小丫鬟急着跑出来后,立马就看到了在玉岚屋外徘徊着的上官煜,眼睛一亮,此时可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自己刚想去找二当家,他就送送上门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的功夫。
“二当家,你总归是来了,奴婢刚想去找你,玉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早上醒来后便病重了。”
“什么?玉姑娘病重了?”上官煜紧张地呢喃着这话,顾不得多想一些什么便迅疾地冲了进去。
小丫鬟紧跟了进来。
上官煜刚想进玉岚的房便被人随后拦了下来,“二当家的请留步,秋霜姑娘在里面替玉姑娘搽药呢。”
上官煜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尴尬,停下了步子,只是这紧张心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急躁,不住地在院子里踱步。
“老二,玉姑娘的病情如何了?”大当家才刚一进门,映入眼中的就是上官煜不住在院子中踱步的挺拔身姿,眼神随之暗了暗。
“现今也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只知道,那秋霜姑娘此时正在给玉姑娘搽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上官煜的脸微微染上了一层红晕,他的眼前蓦地就浮现出了玉岚昨晚光着身子,在他身上不断娇吟的美妙身姿,眸子闪了闪。
大当家的眼内出现了一抹幽光,只是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注意的时候又稍纵即逝,落在上官煜眼中的,又还是往日那个笑容可掬地对着自己的大当家,“有人去请鲁大夫了吗?”
“已经有小丫鬟去了。”上官煜的视线随意性地扫了玉岚院子中的小丫鬟一眼,发现的确是少了一名小丫鬟,心微微放松下来,众丫鬟一看到上官煜扫视过来的晶亮眸光,不由得都害羞地低下了头,只是眼角的眉梢,还是不住地轻瞥起上官煜,这个俊美如天神一样的男子,自他出现在盐枭帮后,众人便注意到他了,只是因为大小姐的缘故,众人便不敢多想,毕竟,大小姐在她们的眼中,那可是一个眼里极其容不下人的主子,大家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可饶是如此,还是阻挡不住这些小丫鬟对上官煜的爱慕之心,此刻看到他不经意间向自己投来了柔和的目光,众人的心里皆冒起了泡泡。
“这就好。”大当家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心中却远没有自己此刻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因为,他是素知这鲁大夫半桶水医术的,普通的小病小痛要是叫他看一下,他是完全可以应付的,但是要叫他看玉姑娘的病,这可就不好说了,自己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这玉姑娘到底病得严重还是不严重呢,要是当真严重的话,这问题就大了。
“大当家尽管放心,玉姑娘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上官煜宽慰起了大当家,其实,心中也是有些不踏实的,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这话安慰自己,给自己一颗定心丸罢了。
“但愿吧。”大当家再次无意识地答了一句,心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越加的不安了,要是这玉姑娘的病情不是很严重的话,秋霜与冬梅这两个丫头此时必定出来招呼自己等人了,可自己都到这院子中一会儿了,秋霜与冬梅还没有出来,这就足可见,玉姑娘的病情并不轻啊。
大当家能够想得到这一点,上官煜又何尝想不到,两人的心不禁都有些惶惶然的,此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心情颇有些沉重地继续等待着。
“鲁大夫来了。”随着小丫鬟脆声声的话语传了过来,上官煜与大当家刹那就觉得有一道温泉流进了自己的心内,同时也升腾起了一股期待。
“听说玉姑娘病了,这丫头,昨晚见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鲁大夫径自加快了脚程,心里还是不太相信昨晚看着还没有什么事的玉岚怎么今天一早就生病了。
“见过大当家与二当家。”鲁大夫再是心急,也没有忘记此刻该先向大当家与上官煜行礼。
“起来吧,还是先进去给玉姑娘看病要紧。”两人异口同声道。
鲁大夫走了进去,上官煜与大当家紧随在其后,刚好这个时候,秋霜已经用酒精给玉岚的全身搽拭过了一遍,此时正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玉姑娘的情况如何了?”上官煜、大当家与鲁大夫三人同时急切地询问起来。
秋霜的眼里立时就盈满了泪水,顾不得向几人行礼就立即摇起了头,“二小姐的情况不是太好。”说着话的同时,秋霜的视线落在了鲁大夫的身上,看着他背了一个布袋子,大抵猜测到这人就是大夫了,赶紧恭敬地对着鲁大夫道:“还请大夫赶紧进去给我们二小姐看病吧?”
鲁大夫没有多说什么,马上跨步走了进去,其余的人紧跟在后头走了进来,这才一进屋,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立即迎面扑了过来,众人也顾不得多掩映,只是一脸担心地向玉岚走了过去。
屏风后的玉岚此时脸色一片酡红,人似乎陷入了痛苦中,眉头不时轻皱着。
鲁大夫替玉岚把了一下脉,眼神立即就变得严肃起来,紧盯着秋霜的眸光更是有些复杂,“这位姑娘,你可知道你家小姐怀孕的事?”
“玉姑娘怀孕了。”鲁大夫此话一出,顿时在上官煜与大当家的心中激起了千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