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伤心地后退了两步,强压着自己的声音道:“臣妾实在是不愿意如此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那天的事,你非得弄清楚才可以原谅朕吗?”惠宗皇帝的眼里已经冒起了熊熊烈火,自己好话都说尽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还是要给自己摆脸色,实在是不可忍。
玉岚紧咬住了自己的丹唇,没有吭声。
“休息,朕说休息。”不忍见玉岚难得露出来的可怜模样,惠宗皇帝退让了一步,离开玉岚,率先往里屋走去。
玉岚站在原地没有动。
“进来啊,你难道真要朕过来抱你才肯进来吗?”里屋传来了惠宗皇帝不耐的声音。
听了这话,玉岚不仅没有进来,反而扭身往外走,听到动静的惠宗皇帝突地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朝玉岚大喊,“夜都这么深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去命宫人打扫新的宫殿。”
“你疯了,你非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如今在闹别扭不成?”
“……”
“你好好休息吧,朕去御书房歇息。”惠宗皇帝低沉的嗓音才传过来,玉岚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惠宗皇帝扭转身子,缓慢走了出去。
玉岚怔怔地望着他远走的身影,眼中露出了一抹困惑的神色,刚才的那一刻,与其说自己在与惠宗皇帝斗气,还不如说,她在试探他,她想知道他对她纵容的尺度究竟在哪里,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纵容程度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宽容。
“二小姐,你没事?”秋霜与冬梅突来的话语瞬时就拉回了玉岚的神思,玉岚的眼中顿时一阵清明。
“陛下走了吗?”
“走了,奴婢看见他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这就好。”神情松懈下来的玉岚霎时觉得一股倦意袭了上来。
“扶我进去歇息吧。”
秋霜与冬梅分两边搀扶住了玉岚,缓缓向内屋走去。
“二小姐,陛下是真的已经走了吗?”冬梅还是有些不放心,眼睛不住往大门外望去。
“应该是真的已经走了吧。”玉岚一时间也不太敢确定,毕竟,自己接触这个假皇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二小姐安心睡觉吧,奴婢就在屋外守夜,有什么事的,奴婢就算是舍去这条命也会护着二小姐的。”
玉岚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紧紧地将秋霜与冬梅的手与自己的交握在一起,嗓子有些沙哑地道:“辛苦你们俩了,好在,这一路上都有你们陪着。”
“二小姐,奴婢惶恐。”
“行了,秋霜,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玉岚不满地睨了秋霜一眼,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秋霜开了玩笑后,仿佛还觉得这样远远不够,又朝着玉岚扮起了鬼脸,冬梅也在一旁说笑,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又变得融洽起来。
翌日一大早,玉岚在冬梅的伺候下才刚起身,小李子就恭敬地走了进来,“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禀娘娘,陛下让奴才过来给娘娘传消息,说一会下朝后便过来陪娘娘用早饭。”
“劳烦你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
小李子离开后,秋霜与冬梅皆惊愣地看着玉岚,这个假陛下对二小姐也未免太好了?演戏竟然演到这个份上。
“二小姐。”秋霜一激动,一个用力就扯到了玉岚的头发。
玉岚受痛之下惊喊出声,“啊……”
“奴婢该死,请二小姐责罚奴婢。”秋霜快速跪了下来。
玉岚伸出手捋了捋自己乌黑的发丝,借以减缓刚才的痛意,一边对着秋霜轻言道:“快起来吧,你这是做什么?”
“二小姐,都怪奴婢,刚才一个手重弄痛你了,你责罚奴婢吧。”
“我的身边总共就你们两个人了,你让我责罚你,我以后还找谁来伺候我。”
秋霜的眼眶当下就红了,哽咽着道:“只要二小姐不嫌弃奴婢,奴婢便一辈子都留在二小姐身边伺候着。”
“先起来再说吧。”
秋霜听话地站了起来,却是不敢再替玉岚梳发了,梳头的工作就交到了冬梅的手中。
一眨眼的功夫,冬梅已经替玉岚梳好了发髻,秋霜自觉地将一面铜镜递到玉岚面前,淡笑着道:“你瞧瞧这发型,可满意?”
玉岚果真接过了那面镜子,认真地察看了一番,随之点了点头,“挺好的,冬梅的手就是巧。”
“哪里是因为奴婢的缘故啊!多半是我们二小姐无论梳什么发髻都是好看的。”冬梅的眼中满是笑意。
“你这张嘴啊,真是越发会说话了。”玉岚清冷的面容微微缓和下来。
“这还不是因为二小姐素日太纵容我们的缘故,要不,奴婢也绝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你瞧,冬梅这丫头越发的得逞了。”
“二小姐要怪的,也只能怪自己往日太纵容我们了。”这次说话的是秋霜,轻抿住嘴,眼里满是笑意。
“这些小蹄子,看来往日当真是不能太纵容你们了。”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笑得这么欢畅。”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惠宗皇帝跨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奴婢见过陛下。”
“都起来吧。”惠宗皇帝的目光落在玉岚身上,看得出,心情极其好,“肚子饿了吧?朕让人去传早饭。”
“也好。”玉岚收起了刚才的打闹,只是一味淡笑着。
宫人很快就摆上了早饭,都是玉岚平日最爱吃的,宫人试过菜后,惠宗皇帝兴味盎然地朝伺候的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玉岚一愣,随之开玩笑似地道:“你不让宫人伺候,莫非打算自己伺候本宫?”
“有何不可?”惠宗皇帝眼中的笑意更加深了,人在说着话的同时,已经起身将自己面前的血燕粥给玉岚递了过去,一脸的淡笑,“你尝尝看,这粥可合你口味?”
心思复杂的玉岚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当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待认真地察看过这粥并没有毒后,这次放心地食用。
“味道如何?”惠宗皇帝的眼里露出了两分急切。
“挺不错的。”在惠宗皇帝灼灼的注视下,玉岚轻点了一下头。
“你既然觉得味道不错,那就多吃点,这东西补血,于你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嗯。”玉岚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再尝尝这点心,这可是你平日最爱吃的桂花糕。”惠宗皇帝殷勤地再次起身,往玉岚的瓷碗中夹了一块桂花糕。
“你也吃。”玉岚礼尚往来,没有多想就往惠宗皇帝面前的瓷碗夹了一只水晶饺。
望着玉岚所夹的那只水晶饺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瓷碗中,惠宗皇帝愣了愣,随之,眼睛有些湿润,“好,我也吃。”
惠宗皇帝将玉岚所夹的水晶饺放进了嘴中,对着玉岚轻轻一笑,玉岚坚硬的心不知道怎么的突地一软,眼眶也有些湿润。
这一顿早饭,惠宗皇帝吃得那叫一个舒心,玉岚却是心绪复杂难名。
两人终于用完了早饭,惠宗皇帝命人撤下了饭菜。
“丫头,今天的早饭可合你胃口?”
“挺不错的,我们宫里是不是来了新的御厨?”
“算是吧。”
“那真是该多多打赏这个新来的御厨了。”玉岚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瞬即就换来了惠宗皇帝怪异的一瞥。
“怎么了?莫非这御厨打赏不得?”玉岚自然没有遗漏惠宗皇帝刚才一闪而过的那道怪异目光。
“倒不是,只是这御厨的性子有些怪,他不爱金子不爱银子,你就算是打赏了他,他也未必就高兴,所以,你也不用费心想着要打赏他了。”
“哦,天下间还真有这样不喜欢金银珠宝的人,那他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他喜欢你。”后面一个字,惠宗差点就说了出来,好在,她的反应并不慢,就在那话即将出口时,瞬即收了回来,话语就变成了,“他喜欢做菜。”
玉岚轻吁了一口气,感叹道:“原来是一个痴迷于厨艺的人,也难怪他不喜欢打赏,这的确是玷污了他喜欢做菜的这门手艺。”
“大概吧。”惠宗皇帝附和着说了一句话。
玉岚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说这句话有些怪异,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可能是不太愿意自己提到这个御厨,便巧妙性地转移开了话题,“你今天不用批阅奏折吗?”
“要的,只是想到你才刚回来,大抵是希望我可以多陪你一些的,这便丢下奏折来了你这里。”
“你该不会是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吧?”
“还是你最了解我。”
“……”
“丫头,如果可以的话,朕真希望我们俩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没有别人。”惠宗皇帝目光诚挚地凝望起玉岚,柔情百结。
瞧着与上官煜一模一样的面容,听着与他一般无二的嗓音,玉岚几乎以为是上官煜在自己身旁对自己耳语,说着自己素日最爱听的深情款款的话语,心思一时间不免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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