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沐老爷便抱着沐如锦上了马车,紧接着,马车便驶了起来,驶得很快。
沐如锦想着前世的记忆,算着,马上便会回到沐府了。
进府后,她那慈爱的母亲便会抱着她,抹着眼泪,哭着说道:锦儿,我的好孩子,老爷总算找到你了,急死母亲了,若是找不到你,可让母亲如何是好啊,母亲也活不了了!
而她那温婉的姐姐,会跪到父亲面前,红着眼睛向父亲认错:父亲,都是婉儿不好,若不是婉儿拉着锦儿出去,锦儿也不会走失,请父亲责罚婉儿。
如今想来,她又怎么会那般轻易就走失了?若不是她那好母亲与好姐姐,她又怎么会走失?
正想着,马车便停了下来,沐老爷抱着沐如锦急急往府门口走去,又朝着下人吩咐:“快去请大夫来。”
进了后院,府中的下人见沐老爷抱着小姐回来了,便急忙迎了上来,自然不落沐如锦的母亲,姐姐,还有奶娘。
“老爷…你可算把锦儿找回来了,急死我了,锦儿如何了?没事吧?”雍容华贵的妇人上前,面容满是急色与担忧,拿着手帕的手搭上沐如锦的肩,着急的问道。
这华贵的妇人便是沐如锦的母亲,沐继林的夫人,沐家的主母,萧氏。
萧氏的娘家,萧家,亦是富商,在江南富商中的地位仅次于沐家。
沐如锦咬紧了牙齿,对于肩上的那双手厌恶万分,拼命忍住想要打掉那双手的冲动。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做任何声响,不能反常。因为她还不能撕破那些伪善的嘴脸,这十三年来她所谓的母亲和所谓的姐姐,对她一直都是关怀备至,那种慈爱的关怀让她自己都以为,她们是真正的疼爱自己,更何况是她的父亲,更何况是沐府的下人,便何况是外人。如何在她府中除了父亲的保护,没有任何势力,若她有任何反常,只怕会让她们提早动手。
沐老爷瞧向萧氏,沙哑着声音:“夫人不必担忧,锦儿怕是惊吓过度,所以晕厥过去了,下人已经去请大夫了。”
如今,沐老爷已然相信萧氏对他的锦儿是真心的,毕竟这十三岁来,萧氏对锦儿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对锦儿的宠爱甚至高过了婉儿,这一切他是瞧在眼里的。所以沐老爷对萧氏还是感激的,毕竟当初是他对不起萧氏,如今萧氏却能以德报怨,将锦儿当亲生女儿对待,他自是感动的。
“那便好。”萧氏也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瞧着沐老爷:“老爷,你也累了,我来抱锦儿回屋吧。”
沐老爷确是累了,只是怕折腾沐如锦,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为夫抱锦儿进屋吧。”说着,抱着沐如锦便向沐如锦的屋子走去了。
沐如锦松了牙齿,那双手总算离开了她的肩膀,紧闭的双眸却闪过一丝冷意,锦儿的好母亲,锦儿的好姐姐,锦儿的好奶娘,锦儿等着往后的好戏。
进了屋,沐如锦被小心的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又有被子盖到她的身子上,带来一阵柔和的暖意。
“呯——”的一声,沐如锦刚想放下心思,歇息片刻,便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声响,心中冷笑,果然,前生今世还是同一招。
“父亲,都是婉儿不好,婉儿不该拉锦儿出去放风筝,害得锦儿走丢了,都是婉儿的错,请父亲责罚婉儿。”
多么柔弱温婉的声音,沐如锦闭着双眼,却还是能想像到她那姐姐的神情,定是红着眼眶,隐隐含着泪水,满脸的自责。
沐如锦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可惜此刻她不能瞧到她那姐姐精湛的演技。
“老爷,不能怪大小姐,都怪老奴,若是老奴跟着出去,二小姐便不会走失了,请老爷处罚老奴。”
沐如锦又笑了,这是奶娘的声音,接下来应该是她那好母亲了。
果不其然…
“老爷,都怨慧茹,没有管好两个孩子,还有婉儿,做姐姐的没有照顾好锦儿,奶娘也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主子…老爷要怎么责罚慧茹和婉儿都行,慧茹都无怨言。”顿了顿,眼光瞧向床上的沐如锦,慈祥一笑,还带着一抹未放下的担忧:“只要锦儿无事便好。”
“好了,都起来吧,此事谁也不能怪,你们都起来罢,待锦儿醒来再说。”沐老爷瞧了眼跪在面前的三人,叹了口气道。又转过身,坐到了床边,瞧向仍旧晕厥着的沐如锦,十三岁的孩子,脸蛋还未完全长开,只是这张稚嫩的脸却已是长得甚像珺瑶了,隐约可见多年之后必是倾国倾城之美貌…只是此时仍就显得有些苍白…沐老爷伸手,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庞,又为她掂了掂锦被。
萧氏悄然抬眸,瞧着沐老爷此时温柔的神色,心中一痛,又涌起浓浓的恨意,连双手也不自觉捏了起来,涂了浅红蔻丹的指甲嵌入手心,直至传来阵阵疼痛,才缓缓松了手,敛下了眼眸。
“老爷,大夫来了。”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沐府老管家的禀报声。
沐老爷又瞧了眼沐如锦,起了身,见萧氏三人仍就跪着,摇了摇头,上前,扶起萧氏:“夫人快些起来,莫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萧氏已然恢复了慈祥温婉的神色,让沐老爷扶起身子,担忧的眼眸瞧向沐如锦:“老爷,快让大夫进来给锦儿瞧瞧。”
沐老爷点点头,待沐如婉和奶娘起了身后,便朝屋外吩咐:“管家,请大夫请来罢。”
“是。”老管家应了声,随后便引着一位神清气爽的大夫进了屋子。
“庞大夫,请。”沐老爷瞧着进来的大夫挥了挥手,很是客气。
沐如锦自小体弱,因此沐老爷便花重金,专门请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为沐如锦瞧病,便是这位庞大夫。只是这位庞大夫性情有些古怪,只收了沐老爷一半的钱,不愿住在富丽堂皇的沐府,只愿住在外面的医馆,若是沐如锦有什么事,前去请他便是了。
庞大夫大约四十来岁,一袭干净的布衣,面目清秀,倒像是一位书生。
看向床上的沐如锦,坐在了丫环搬来的椅子上,拿出沐如锦的手,双手搭在她的腕间,细细的把起了脉。
过了一会,眉头微微一皱,松开了手,将沐如锦的手放回锦被内。
“庞大夫,如何?”沐老爷见庞大夫的神色好似有些凝重,着急的问道。
庞大夫瞧了眼紧闭双眸的沐如锦,还有那双微微颤抖的睫毛,嘴角一扯,站起了身子,朝着沐老爷拱了拱手:“沐老爷,沐小姐应是受了什么惊吓,心绪不定,又染了些许风寒,因此才会昏迷,在下开几副药方,沐小姐服上几天便可好转了。”
沐老爷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心,再瞧了眼沐如锦,又朝着庞大夫问道:“那小女什么才能醒?”
“哦,过会小姐自会醒来。”庞大夫扬了扬眉回答,随后跟着丫环到桌边去开药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