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你要去盛京吗?”沐老爷朝着如锦问道。
如锦点点头,如实回答:“是,爹爹,锦儿早便打算待爹爹身子好转,便去盛京。”
沐老爷瞧向夙亦宸,却依旧问着如锦:“是为和夙公子之事吗?”
如锦没有立即回答,不知父亲知不知道有关娘亲的身世,若是不知,她又该不该告诉父亲?
夙亦宸瞧着如锦,凤眸闪过一丝怜惜,这些时日暗中跟着如锦,不光是保护她,还让洛天查了有关如锦的所有事情,依着这些时日沐府发生的事,知道如锦的亲生娘亲早已逝去,而所谓的娘亲不过是挂着疼爱的名号,却恨不得要如锦死去,还有如锦亲生娘亲的身世并不简单,似乎与盛京高门有所联系,因此夙亦宸猜测如锦要去盛京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亲生娘亲的身世!
“爹爹,锦儿是为娘亲才要去盛京的。”如锦说出了口,不想瞒着疼爱自己的父亲,而且这话还是说给夙亦宸听的,她不可否认,她对夙亦宸好像动了心,可以她却不想让夙亦宸知道。
沐老爷听后心中一震,眼光浮出些许沉色,瞧向一边的绿瑶和青碧,开口问道:“你们知道瑶儿的身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不笨,早便感觉到瑶儿的身世并不简单,只是不管他明问暗问瑶儿都不肯说。
绿瑶和青碧急忙跪到了沐老爷面前,嗑了头,绿瑶道:“老爷,并非奴婢两人有意欺瞒老爷,只是主子在世时便交待了,不要告知老爷和小姐,主子的身世,只是…只是…奴婢到了盛京实在忍不了,方才将一切告知了小姐!”
沐老爷瞧着两人,又瞧向如锦,沉默了片刻,道:“你们起来罢。”
“是,老爷。”绿瑶和青碧应了声,便起身了。
如锦瞧了眼自家父亲的眼色,又瞧向夙亦宸,眼光一顿,与他的眼光交汇,依旧是一片宠溺,丝毫没有疑惑或是其它的情绪……夙亦宸嘴角微微一勾,带了些许戏虐…如锦脸色微微一红,急忙撇了脸。
沐老爷察觉到如锦与夙亦宸之间暧昧的氛围,他也有心爱的女子,大概相信夙亦宸是真心喜欢他的宝贝女儿。不若这般尊贵的王爷之子又怎么会向他这一介商人行礼,唤他为伯父;而且这夙公子瞧锦儿时,神色满是柔和宠溺,是假不了的……沐老爷虽然很高兴,像夙亦宸这般高贵又俊美的男子能够喜欢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却也担忧,高门是非多…
只是他也了解自己的女儿,一旦决定要去盛京,那便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沐家只是商户,在盛京根本站不住脚根,他这做父亲的也没有用…想来在盛京能够护着女儿的只有眼前的夙公子了!
斟酌再三后,沐老爷撑起身子,不要绿瑶掺扶,站着朝夙亦宸弯腰拱手。
“夙公子,沐某只是一介商人,难得锦儿能让夙公子上心,沐某便博了这张老脸,求上夙公子一求!求夙公子能与锦儿一同往盛京,到了盛京还求夙公子护着锦儿一些!”说得诚恳,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与担忧。
夙亦宸急忙起了身,亦朝着沐老爷拱手:“沐伯父见外了,锦儿是亦宸的未婚妻,亦宸自当全力护着锦儿…沐伯父放心,亦宸在此向沐伯父保证,有亦宸在,锦儿定会安然无恙!”
沐老爷已是站直身子抬起头来了,瞧着夙亦宸,安慰的点点头,罢了,有这样一位公子喜欢着自己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希望夙公子不要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暗叹一口气,又道:“沐某便将锦儿托付给夙公子了!”
如锦听着两人的对话,直了眼,有些无奈气郁,却没有说话,知道父亲担忧她,有了夙亦宸的保证,父亲多少会放下些心,不必太过为她忧心。
“锦儿,待爹爹的身子再好上一些,便至盛京寻你!也好真真定下你和夙公子的婚事。”沐老爷倒是想同如锦一同进盛京,只是他的身子这样,怕是反倒会成为拖累,他还想抱外孙,还是等养好身子再去罢。
如锦听后,却是愣了愣,随后急忙摇头道:“爹爹,你还要管理沐家的产业,为了避免奔波劳碌,还是留在江南吧,锦儿处理好娘亲的事,就会即刻赶回江南。”
沐老爷却是摇了摇头:“爹爹怎么能安心等着锦儿回来,爹爹知道,你是要你娘亲能够认祖归宗,爹爹还知道,这绝非易事,锦儿要答应爹爹,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前提,决计不能犯险,不若要是你娘亲在天上知道你为了她以身犯险,定会伤心的。”
如锦又是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是,爹爹,锦儿知道了。”
沐老爷“嗯”一声,再朝向夙亦宸:“不知夙公子几时动身?”
夙亦宸拱手:“沐伯父,实不相瞒,亦宸有要事要赶回盛京,最慢两日后动身。”再瞧向如锦,有些怜惜不忍:“锦儿,你晚些动身,让洛天护送你进盛京。”
如锦瞧向夙亦宸,似乎看出了他凤眸中的怜惜,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想早些到盛京。”又瞧向沐老爷,微微笑道:“爹爹,锦儿想往盛京前去祭拜娘亲,而且…锦儿想将娘亲供奉在沐家祠堂。”
沐老爷听后,疼爱一笑:“锦儿,你娘亲原本就供奉在沐家祠堂,只是被爹爹奉在主屋内的暗室里。”
如锦一愣,瞧着父亲,见父亲的笑容,随后也笑了起来。
“夙公子,锦儿,去正厅用膳罢。”沐老爷笑着朝夙亦宸拱了拱手。
夙亦宸道了声“是”,跟在沐老爷左侧,如锦也是起了身,走在沐老爷右侧扶着沐老爷,绿瑶和青碧跟在后面,很是自然的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宾客们已是在用膳了,上首中央留了一桌酒席是留给沐老爷和如锦等人主家人的。
从偏厅里走进来的如锦和夙亦宸无疑吸引了大多宾客的眼光,一袭雪白,一身月白,男俊女美,分别走在沐老爷两侧,是那般自然。
宾客们见状,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那俊美的白衣男子是谁?莫非是沐老爷已定的乘龙快婿?年轻男子暗自窥视着如锦,年轻少女暗自窥视着夙亦宸。或嫉或羡,各色的眼光纷纷投去。
萧康手中的酒杯忽得捏紧,眼光敛下,那两袭白衣刺了他的眼,转头,不再去瞧。
沐老爷觉得很是疲惫,也没了心思去应付厅里的宾客们,只道了声:“各位贵客随意!”便坐到席位上。
夙亦宸与如锦各自坐于沐老爷身侧,根本不去理会那些眼光。
范姨娘是个会看眼色的,一瞧夙亦宸便知是个不凡的,倒也不奇怪二小姐有这般本事,二小姐的本事她早就领会到了,依旧笑着招呼着宾客们用膳。
陆姨娘,还有几个小的,虽然奇怪白衣大哥哥是哪里来的?却早就得到姨娘们的吩咐,席间要乖乖用膳,不得多话。
酒宴散后,宾客们纷纷离去,沐家已经包下了江南最大的酒楼,摆下一天流水席。
待宾客们离去后,沐家也安静下来了,下人们收拾着正厅。
沐老爷留了夙亦宸暂住在沐家,夙亦宸自是愉悦的应下了。
如锦原也也不在意,只是…万万也想不到,之后不管干什么事,总多了个人在眼前晃悠。
回到自个屋里,躺在软榻上看书时…
“锦儿,这盆风信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抬眸,瞧向那个把弄着花盆的男人,脸色一紧:“夙亦宸,谁让你进来的?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夙亦宸凤眸一佻,多了一些戏虐,瞧向如锦:“锦儿,是你的两个丫头让我进来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是指陌生男女,我与锦儿已是未婚夫妻,这话便说不通了,而且…我与锦儿早就亲过了,锦儿往先怎么不说?”
如锦听了他的话,脑海中蹦出两人亲吻的情景,玉脸猛得浮上红晕,一双美眸却是恨恨的瞧向夙亦宸,却见他满是戏虐的笑意,凤眸直直盯着她,不由多了分羞意,又是一阵气恼,干脆不去理会他,侧了个身,拿起书继续瞧了起来。只是总觉得身后那抹眼光直直盯着她,怎么也瞧不进去,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锦儿,你还没说,这盆风信子是从哪里来了?”身后又传来夙亦宸含笑的声音。
如锦气恼,猛得起了身,瞧向夙亦宸,答道:“是秦家大公子送来的。”
夙亦宸听后,含笑的神色忽而一紧,凤眸闪过什么,随后,却是一脸委屈的瞧着如锦,弱弱道:“锦儿,你怎么能背着未婚夫收下别的男人的东西?”说得好似如锦背着他偷夫一般。
如锦撇了撇眉头,明明第一眼,第二眼,第三眼瞧见他时,他都是冷冷淡淡的,好似什么事都不关心,怎么到了江南,就……就想个无赖似的……
“锦儿,这盆花我们不要了好不好?”还不待如锦反应过来,夙亦宸拿着花盆又问道。
“不好!”如锦想也没想的回答,又生怕他做出什么对花不利的事,急忙道:“你快放下来!”
夙亦宸放下花盆,却是死死的瞧着如锦,一双好看的凤眸,丝毫不掩受伤的神色。
如锦见他这副样子,心下不自觉一软,竟鬼使神差的解释道:“我只是想瞧它开得第二次花是怎么样的,不是因为它是秦子明送的。”
夙亦宸的眼光一亮,随后笑了起来:“锦儿,我知道了,那便先留着它。”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到了盛京先去弄几盆风信子,再将这盆扔得远远的。
如锦暗恼自己怎生向他解释起来了,却也乐得他不在纠缠风信子的事,不过这书也是瞧不下去了,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锦儿,你要到哪去?”夙亦宸却是跟着她出了屋。
如锦无奈的吸了一口气,白了夙亦宸一眼:“如厕,你可要跟着去?”
夙亦宸认真的点点头:“我在外面等锦儿。”
如锦气结,不再理会他,瞧向一边偷笑的绿瑶和青碧,堵气道:“你们两个是怎么瞧着屋门的,放了个活生生的男人进去都不知道?!”
“咳咳…”绿瑶和青碧急忙敛一笑,脸上却还留碰上笑过的红晕,道:“小姐,夙公子功夫比奴婢两人好,奴婢两人知道拦不住,便也不拦了!”
如锦听两人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又是一阵好气,暗骂,两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主!一撇眼,往后院去了。
夙亦宸瞧她被气得脸色通红,凤眸扬上一抹宠溺的笑意,跟着往后院去了。
绿瑶和青碧站着没动,瞧着两人的背影,不由感到一阵欣慰,当得知夙公子是追着自家小姐来到江南时,两人再也不怀疑夙公子对小姐的真情,并且坚定的相信夙公子好好护着小姐,能给小姐幸福。而且瞧自家小姐对夙公子也是有了情谊,在夙公子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样活泼可爱的少女,才是两人最想见到的小姐!
“锦儿,这后院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夙亦宸跟着如锦来到后院,却见后院是空落落的一片,花草树木一样也没有,只是干枯的黄泥。
如锦美眸一佻,丢去两个字:“干净!”
夙亦宸顿了顿,随后走到她的身边,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甚为干净!”
如锦皱了皱眉头,正要转身离开,却是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土块,身子微微一踉跄,差些往黄泥上摔去。
幸而夙亦宸反应快,一伸手便抱住了如锦的腰,随后,一脸笑意的道:“锦儿,小心些,若是摔到黄泥上,这衣服可要换了。”
如锦脸上又是一阵红云,想要挣开夙亦宸,却是被紧紧抱着,挣脱不了,只得喊道:“放开我!”
夙亦宸却权当做没有听到,低眸瞧着如锦,这近一个月,他只在暗处瞧她,要按捺住见她的冲动,不知有多难,如今总算知道她的心中有他,可以在她面前现身,可以这般抱着她,他怎会轻易放手。
“夙亦宸,放开我!若是被人……”
如锦话还没说完,便觉胸口一阵凉意,心下大惊,低眸看去。
夙亦宸轻轻的扯出了挂在如锦脖间又被隐于衣间的的两样挂坠,一手抱紧了如锦,一手掌中拿着一块石头和玉佩,凤眸一闪,不知如锦为何要带一块石头在身上,还有这块玉佩上的“傅”字,让夙亦宸立即想到了盛京傅家傅老丞相,据他所知,傅家儿女身上都有刻有“傅”字的玉佩,莫非…锦儿的娘亲是傅家人!
如锦只觉得夙亦宸太过轻佻,太为恼怒,猛得踩了夙亦宸的脚,在他吃痛之际,往外逃去。
夙亦宸怕她脖子上的挂链扯伤她的脖子,只能松了手。
如锦逃到了“安全距离”之后,捂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夙亦宸喊道:“夙亦宸,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就是个轻佻浪子!”
夙亦宸双手一摊,凤眸满是笑意,瞧着如锦,坏坏的道:“锦儿若想引来丫环们,便再唤大声些!”
如锦美眸一睁,就听到了绿瑶的声音“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跟着绿瑶和青碧来的还有其她在院子里干活的丫环,她们眼中瞧见的是,小姐捂着胸口满脸通红的朝着夙公子喊了什么,而夙公子却是满脸情谊的瞧着小姐,这情形,丫环们不由得联想起来!
如锦见丫环们的眼光在她和夙亦宸之间来往瞧着,满是暧昧,脸色更红了,急忙放下了双手,摆了摆衣裙,吸口气,努力恢复镇定,很快变回了平日里神情淡然的二小姐,朝着绿瑶等人道:“没事,只是瞧见一只老鼠罢了。”
“小姐,奴婢记得院子里是没有老鼠的,不知小姐说的老鼠往哪逃了?”青碧一脸疑惑的问道,却不知是真疑惑还是假疑惑。
如锦瞥了青碧一眼,转身往苑子的前院走去,淡淡道:“罢了,就是只无耻的老鼠,往院角逃去了,青碧若有心,去院墙查看一翻,有没有老鼠洞,若是有把洞补上便是了。”
“是,小姐。”青碧煞有介事的应了,带了两个丫环便往院墙去查看了。
夙亦宸瞧着如锦的背影,凤眸中的笑意不禁加深了,嘴角一勾,又了跟了上去。
如锦察觉到夙亦宸又跟了上来,也不知父亲和绿瑶这几个丫头是怎么想的,竟将夙亦宸放进了苑来,还不管不顾的,心中又气又恼,却又碍于丫环们在,发作不得,只能任由他跟着。
“绿瑶,你去收拾行李,两日后便要起程了,晚了怕是来不及了。”如锦朝着绿瑶吩咐,只能先打发了这几个丫头,才好赶夙亦宸。
绿瑶笑着应了,颇为识趣的带着丫环们往屋子去收拾行李了。
如锦瞧了一眼,往院子的凉亭内走去了。
夙亦宸自是跟着走去了,只是笑意愈发柔和宠溺了,原先瞧见如锦,亦或是暗中跟踪她时,瞧见的都是她波澜不惊的模样,或是哀伤,让人心疼的哀伤,今日见到她生气时这般生动的模样,不由得想再逗弄逗弄她,只希望她能一直这般生动的活着。
“夙亦宸,你难道没有事做吗?”如锦转身站在亭子的台阶上,正好与跟上来的夙亦宸平视,满是懊恼的问道。
“有。”夙亦宸点点头回答。
如锦暗自松了口气:那你还不去做?正想开口,却又听夙亦宸接着道。
“而且我正在做,我要做的事便是跟着你!”
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这样瞧着如锦,满是笑意,完全是赖定了如锦的模样。
如锦气得咬牙,如果她现在后悔在正厅里说出让他等她的话,还来得及吗?正暗恼该如何打发走夙亦宸的时候,又听夙亦宸道。
“除非…锦儿能答应我一事…我便不在锦儿面前晃悠了…”
如锦眼光一闪,急忙问道:“什么事?”
夙亦宸凤眸扬着,眼光丝毫不离如锦,缓缓道:“若是锦儿答应嫁给我,我立即消失在锦儿面前。”
如锦脸色一顿,美眸睁得大大的,瞧着夙亦宸…心中突然有些不自在,因为什么?因为他的那句“立即消失在锦儿面前”!此时,如锦的心中忽而有些害怕,若是他果真如他所说一般消失在她的面前……摇了摇头,竟是不敢想下去。
转过身,不再理会夙亦宸,只想掩去心中的想法,不…不能…她不能动情…前世的痛够多了…若是再来一次,她怕自己受不了!
夙亦宸见如锦的模样,转身时那一抹哀伤,凤眸忽而敛下了,闪过一丝自责,是他说错了话?惹她生气了吗?
“锦儿,若你不想我跟着你,我离开便是,只要你开心些。”他只是怕真的惹恼了她,反倒形成反效果,坏了好不容易有的进展便是得不偿失了,因此想顺着她的意思,先消失在她的面前比较好。
只是这话听到如锦的耳中却不同了,如锦嘴角勾起一抹怅然,他有着那样高贵的身份,又怎么会真心喜欢于她,如今被她冷了脸,便要放弃了…罢了,太过美好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属于她…
夙亦宸见如锦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的惹恼了她,暗叹一口气,一个飞身离开了。
如锦转身时,面前已是空无一物,徒留下夙亦宸身上的那抹独有的薄荷香味。
“二小姐,范姨娘来了。”苑门口的丫环走了起来禀报。
如锦敛下所有神思,瞧向丫环道:“请范姨娘进来吧。”
“是。”丫环屈了屈身,退了出去请范姨娘。
不一会儿,范姨娘与她的贴身丫环走到了凉亭内,朝着已是坐在木椅上的如锦行礼。
如锦抬眸瞧向范姨娘,问道:“姨娘忙好了吗?”
范姨娘点点头,回答:“是,都忙好了。”
如锦“嗯”了一声,又问道:“姨娘前来是为何事?”
“回二小姐。”范姨娘瞧了眼如锦,似有些担忧的道:“是这样的…方才丫环禀报,这萧氏她…她…”
“她怎么了?”如锦皱眉问道。
“她…她说二小姐…说二小姐是…是…”
如锦见范姨娘的模样,美眸敛下,道:“范姨娘直说无妨,若是说不出口便罢了。”
范姨娘听如锦的话,急忙道:“二小姐,萧氏她…她竟说二小姐是…是傅姨娘和…和别的男人生的…不是老爷的女儿……”
如锦眸光闪过一丝冷意,却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惹得范姨娘大为疑惑,怎么萧氏说了那样的话,这二小姐还能这般淡然?!
如锦心中却是冷笑,萧氏的手段倒还与前世相同,不过前世是她愚蠢,被萧氏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今世,则是萧氏在做垂死挣扎罢了!
“二小姐…你…你不生气吗?”范姨娘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锦抬眸,淡淡一笑:“如锦为何要生气?”顿了顿,接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嘴角一勾:“怎么,范姨娘希望如锦生气吗?”
范姨娘愣了愣,随后急急摆手道:“没有…姨娘怎么会希望二小姐生气…只是觉得…觉得萧氏太过恶毒了些…竟这般侮辱二小姐和傅姨娘!”
人心终究是善嫉的,范姨娘虽不敢惹如锦,却又有些见不得如锦如此好。加之范姨娘原本以为如锦会让萧氏下场凄惨,却未想如锦只是将萧氏关到了偏院,还让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到以前萧氏对她的打压,便是一阵气恼。因此便想拿了萧氏的话来气如锦,一来想让如锦不痛快,二来想让如锦去整治萧氏一番,让萧氏凄惨些。却不想,如锦根本不为所动!
如锦瞄了范姨娘一眼,问道:“姨娘让丫环去瞧过萧氏了吗?还是偏院瞧着萧氏的丫环来禀报姨娘的?”
范姨娘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的摇头道:“是姨娘让丫环去办事时,正巧经过偏院,听到偏院的丫环在谈论,姨娘的丫环回来便禀报了姨娘。”
如锦佻眸,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瞧向范姨娘:“姨娘,再过两日,如锦便要去盛京了,如锦希望姨娘能好好打理沐家的后院,莫让父亲劳心费神,若是姨娘不能专心打理沐家后院,那如锦便去请陆姨娘来打理。”
范姨娘听后,心中大惊,急忙道:“二小姐,你放心,姨娘定会专心打理沐家后院的,往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如锦这话摆得很明显,是在斥责范姨娘管了不该管的事,范姨娘好不容易在外人面前,还有娘家人面前风光了一把,说如今沐家后院是她在打理,若是再让陆姨娘来管,那她的脸面往哪摆去!
“既然如此,范姨娘便好好打理后院,好好教养好一双儿女,莫要忘了如锦原先要姨娘你答应的事。”如锦是在说沐如默的事,回府后,她去瞧过沐如默一面,只是大概是那次中毒一事,沐如默总归有些躲着她了,如锦无奈,见沐如默生活得比以前好上许多,范姨娘也不敢再轻易对她打骂了,倒也放下了心,此刻又忍不住提醒范姨娘,毕竟她去盛京不是短时间的。
范姨娘又急忙应道:“是,二小姐,姨娘记得。”心中却是哀叹,又有些恨恼,本想说了萧氏的事,待如锦整治了萧氏,再提那三分之一产业的事,如今…倒不知如何开口,这沐家除了老爷算是二小姐独大了,这沐如锦若不想给她那三分之一产业了,她也是丝毫没有办法的。
“记得便好!”如锦看透了范姨娘的心思,顿了顿又道:“那三分之一产业,如锦已经让两位管家整理出来,也禀报过父亲同意了,明日便可交到范姨娘手上,只是…”又顿了顿,瞧着范姨娘的眼光,正色道:“待拿到了产业之后,姨娘必须签下一份契约。”
范姨娘听到明日就可能拿到沐家三分之一产业时,一阵惊喜,随后听到要签下一份契约时,又是一阵疑惑,瞧着如锦:“契约?”
如锦点点头,缓缓道:“契约的内容是,转到范姨娘手上的产业,往后是盈是亏都不关沐家之事。还有,姨娘你,正青和如默,往后再也不能得到沐家其它任何产业!”
范姨娘听了如锦的话,眼光微微一顿,暗想,这沐家产业如此巨大,她拿到三分之一,已是这辈子吃穿不愁,比娘亲家也不知富上几倍了。而且按着她是姨娘,生的是庶子庶女,原本是拿不到三分之一的……想着,便连连点头道:“是,二小姐,姨娘知道。”
如锦“嗯”了声,却接着道:“安儿会留下来照顾父亲,也可以帮着范姨娘打量沐家后院,待如锦回府后,会为安儿寻觅一位好夫君,这段时日还请范姨娘多加照顾安儿!”
范姨娘眼光一闪,暗恨如锦要去盛京了,还要留下个爪牙来,她知道了如锦的手段,又怎么敢对安儿怎么样,想来往后管理沐家后院有安儿看着,只得安安分分了,可是心中再怎么气恨,却也只得点点头应道:“是,二小姐放心,姨娘定会好好照顾安儿的。”
“这便好…”如锦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揉了揉眼眸:“如锦有些乏力了,想去歇息一会,便不留姨娘了。”
“是,二小姐,姨娘告退。”范姨娘急忙屈了屈身,退了出去,脸上带了笑意,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要拿到沐家的三分之一产业了。
如锦见范姨娘离开了,便起身回到了主屋,确实有些累了,想睡会了。
绿瑶虽是疑惑夙公子上哪了?还有自家小姐为何这般乏力的样子?却见自家小姐确实累了,便急急伺候着她睡下了。
如锦这一睡,便是睡了三个多时辰,醒来时已是傍晚了,天色也昏沉下来了。
“小姐,方才老爷使安儿来请小姐去吃晚膳,奴婢说小姐睡着,安儿回去禀报了老爷,老爷又使了人来说等小姐醒了再去吃晚膳。”绿瑶一边伺候着如锦穿衣,一边道。
如锦点了点头,眼光一闪,问道:“可知夙公子在何处?”
绿瑶摇头:“小姐睡下后,奴婢们就未见夙公子身影了,许是在老爷那里。”
如锦敛下美眸,不再说话,待绿瑶为她梳装打扮好,便往珺林苑去了,绿瑶和青碧亦是跟随左右。
一刻多钟后,走到珺林苑门口,踏进苑内时,便听到两阵爽朗的笑声。
“小姐,奴婢猜准了吧,夙公子果真在老爷这里。”绿瑶笑着道,原本还担心夙公子和自家小姐出了什么事,现在听到夙公子的笑声,想来是她多想了。
如锦眨了眨眸光,没有说话,往笑声传来的正屋走去。
“老爷,夙公子,小姐来了。”安儿守在门口,见如锦来了,急忙朝着屋内的两人禀报。
安儿本想服侍如锦,但如锦要她照顾老爷,她也只得照办,并且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沐老爷,只是得知如锦两日后便要往盛京,心中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告诉小姐,自个儿也要跟着小姐往盛京,照顾小姐。
“锦儿来了,快使人将晚膳端上来。”沐老爷听到如锦来了,急忙笑着吩咐。
夙亦宸一双凤眸中也染上一抹柔情,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笑着朝沐老爷道:“沐伯父,这盘棋怕是要先搁上一搁了。”
沐老爷笑着点头:“亦宸棋艺高湛,伯父怕是比不上了,饭后让锦儿与你下上一盘可好?”
“伯父说笑了,这几盘棋亦宸都是输给伯父了,怎么还敢与锦儿下上一盘。”
“亦宸莫要谦虚,伯父知道这几盘都是你让伯父的,让伯父留下一子半子的,侥幸赢了你,这更显亦宸棋艺之高了!锦儿将将与伯父下棋也如同你一般,若是你们两个下上一盘,定会精彩至极的!”
如锦进屋时,便见一老一少谈得兴起,满是笑意,心中倒是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瞧了夙亦宸一眼,原以为他生了自己的气离开沐府了,还想着两日后自己往盛京,却不想他还在沐府,还与父亲下起了棋!
“爹爹,夙公子。”想着,便朝两人屈了屈身唤道。
沐老爷笑着看向如锦点头,道:“锦儿,稍后吃完晚膳,你与亦宸下上一盘棋,让爹爹瞧瞧,你们两人的棋艺谁更高些!”
夙亦宸起身,又扶起了沐老爷,朝着如锦,笑问道:“锦儿,睡得可好?”
如锦瞧着夙亦宸的笑容,微微愣神,想起第一眼见到的他,圣上面前见到的他,太师府见到的他……那样淡漠的神情,怎么也没有办法和现在的他联系起来…心中微微一动,又想起老太师说过的话,不觉有些心疼…他会那般淡漠,是因为他亲眼瞧着自己的亲生娘亲被大火烧死了吧!此刻,心下一定,仿佛做出了一个决定!
“没了苍蝇,自然睡得好。”如锦扬眸回答。
夙亦宸怎会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却反倒笑得更加开怀了。
正巧,丫环们依次端了饭菜进屋,屋子里顿时溢满了饭菜的香味,让刚睡醒的如锦食指大动。
“爹爹,陆姨娘今日没来过吗?”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日子陆姨娘都会前来陪父亲,有时会带着正彦一起来用膳。
沐老爷由夙亦宸坐到了饭桌前,道:“来过了,只是见亦宸在,呆了片刻便走了。”
如锦这才想到,陆姨娘算是书香门第,有夙亦宸这个外男在,自然不会久留,想着,也坐下了身子。
“亦宸,快坐下,这些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总比不上王府的佳肴。”沐老爷让夙亦宸坐到了身边,笑着道,只几个时辰,与夙亦宸相处下来,便很是欣赏夙亦宸了,而且认定了夙亦宸能给自家宝贝女儿幸福。
安儿,绿瑶,青碧,几个丫环瞧着沐老爷,夙亦宸,如锦,三人这般坐着用膳,听到夙公子与自家小姐偶尔的调侃斗嘴,突然感觉很是自然温馨,不由得笑了。
这一边是温馨自然,只另一边,秦家却是不同的状态。
沐如婉累了一整日,两个时辰前总算被送到了洞房,等着宴席散后,秦子明的到来。
只是,两个时辰了,洞房内除了随来的陪嫁丫环婆子,便没有其他人来过。
沐如婉本就怀有身孕,一整日没吃东西,早便忍不住了,此时肚子又叫了起来,惹得丫环婆子们一阵偷笑,沐如玉更是,甚至笑出了声。
大红盖头下的沐如婉涨红了脸,出场斥道:“笑什么笑!若是再笑,给本夫人滚回沐家!”
立即将自称改成了本夫人,也是,她沐如婉如今是秦子明的妻子,秦家的少夫人了!
沐如玉听了话,却笑得更大声了,讽刺的道:“妹妹,你是不是饿了?也是,这都过了两个多时辰了,怎么秦家也不来半个人?”
沐如婉一阵气恨,咬着牙,却又奈何不得,如今她孤立无援的出嫁,便是连出嫁也没见娘亲一面…即使再恨,她也必须忍,必须待在秦家站稳了脚根,再有所动作!
想着,便道:“如玉,你算是本夫人的陪嫁丫环,替本夫人和其他丫环婆子去厨房弄些吃的来罢!”
沐如玉脸色一变,停在那里的笑脸张也不是合也不是,生生堵在那里,却又发作不得,她确实算是陪嫁丫环跟着沐如婉到秦家,只能强忍着嫉恨,屈了屈身:“是。”
“等等…”沐如婉又唤住了沐如玉,接着道:“还有…记住了,这里是秦家,不是沐家,你只是一个陪嫁丫环,往后要唤本夫人为少夫人,若是再有不敬,休怪本夫人不念情面!”
沐如玉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瞧在其他丫环婆子眼里便是一阵鄙视,本以为她是由沐如锦请了陪着沐如婉嫁到秦家的人,原本也算是沐家的半个小姐,却不想沐如玉这般给她难堪,心中更是恨了!却又生生忍下,应了声:“是,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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