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青灵早早醒来,一切准备妥当后,跟着代苟上路直奔头人陵墓。
小米有过被苏青灵留在客栈的两次经历后,现在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苏青灵。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昨夜附在野草叶片上的水气凝结成了一片薄薄的透明的冰,被风吹动,不时扑哧哧地掉下来。
阿骨朵昨夜赶了手工,将银狐皮缝缀在苏青灵的衣领上,让苏青灵可以自由地伸着脖子东瞧西顾。
原来头人陵墓就是先前来水冲坪时看到的小丘陵!竟也是连绵起伏的一片!
苏青灵暗自咋舌,这里到底埋葬了多少白山族的头人啊?
似是看出了苏青灵的心思,代苟望着那一片头人陵墓解释道:“这里安息着我们白山族一百零八位头人的英灵。”
一百零八位?这么巧?苏青灵眼睛扑查扑查地眨着,不会象水浒一样,说是什么一百零八位星宿下凡吧
代苟没注意苏青灵的小动作,继续解说着:“因为白山族第一位大祭司卜算出,这片地方是我们白山的风水宝地,今后如果安葬一百零八名头人的话,他们就会化成天上的一百零八颗星星世代庇护我们,让我们白山族丰衣足食,过上安康的日子。”
“我父亲刚好是第一百零八名安葬在这儿的头人吧?那要是白山选出了下一任头人,百年之后安葬在哪?”苏青灵有些郁闷地问道,开始怀疑白山的首任大祭司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一个水浒迷。
“那就要由现任大祭司测算了。”代苟老实答道,突然停住身看着苏青灵,“我们到了。”
能量大祭司已经带着一群祭司等候在一块平整的巨石前面,四周插好的黑色的祭旗随风舒展,平空增添了仪式的神秘和恐怖气氛。
兰乐也带着一队人侯在石前,见苏青灵走近,微微点了点头唤了声:“妹妹。”眼光向代苟一转,又落在小米身上。
苏青灵冲她笑了笑,走上前向大祭司道:“能量大祭司,我来了。”
大祭司点点头:“那查可给你取得有名字?”
苏青灵想起娘亲生前回忆往事时的幸福神情来:以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白山,生个男孩就叫观那,生个女孩就叫其格。
神情不禁一黯,答道:“有,叫其格。”
能量大祭司向身后的祭司们说起了古老的白山族语。
代苟紧张地把苏青灵拉到侧旁解释道:“入陵仪式开始了。”
雄厚的牛角声再次响起,吹出的却是诡异而悠转的声音。伴随着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词,一名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被推到中间来。
大祭司脸色神秘而肃穆,从怀中掏出一把雪亮的牛角尖刀向苏青灵递来:“杀了他。”
“什么?”苏青灵惊得睁大了眼睛,入陵仪式需要活人来祭祀么?白山族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风俗?!
见苏青灵并未伸手,大祭司将刀又伸近一点,严肃地说道:“杀了他,这是入陵仪式的一部分。”
阿骨朵从身后用指头偷偷捅了捅苏青灵:“青灵姐,接刀啊。”
苏青灵颤抖着手接过大祭司手中的尖刀,轻声道:“我不想当杀人凶手。”
阿骨朵猜测到她心中的想法,解释道:“这些,都是罪大恶极的人。之前没杀他,是为了留作祭祀需要。”
是么?那自己就是当一个刽子手了?
“去吧。”大祭司无视苏青灵的内心挣扎,平淡地说道,就如吩咐厨子去杀鸡杀鸭一般平常。
苏青灵咬牙走上前去,一手紧紧握着尖刀,止不住地心中狂跳。
那名牺牲品抬起胡子拉碴的头看着苏青灵,嘴角浮上一丝轻蔑的嘲笑:“小娘们儿,磨蹭什么,是不是害怕了!”
苏青灵一言不发盯着他浑浊的眼睛,嘴唇微微一抿,突然挥刀横过,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
那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喉血喷出,溅落到苏青灵的衣服上,犹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垂下头查看了下自己,方才从嘴中流出一咕嘟一咕嘟的血沫,抽搐着断了气。
能量大祭司走近前来,伸指从牺牲品断开的喉管处沾上鲜血,轻轻抹在苏青灵额前,然后从她手中取回尖刀,示意苏青灵退到一边。
苏青灵没有把握让自己一刀可以斫断肋骨,刺进人的心脏,所以选择了割断喉管的方式。虽已咬牙挥刀而出,脑中犹自浑浑噩噩处于混沌之中。
我杀人了?我亲手杀了那人?
苏青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衣服上沾上的血迹,连那美丽的银狐毛皮上也溅了几粒血珠,格外艳红地透着一股反衬的妖异。
我真的杀人了么?
苏青灵又茫然地看向大祭司,见他正持着尖刀从那人胸腔中挖出心脏,血淋淋地祭在巨石前,再也忍不住胃中翻滚,跑到一侧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干呕起来。
兰乐嘴角浮过一丝嗤笑:“妹妹没杀过人么?怎么这般模样?”
苏青灵差点吐得苦胆水都出来,闻言拼命忍住,擦了擦因呕吐而泛起的泪水,闭了眼平息了一刻方道:“我一向尊重生命。”
小米温柔地蹭着苏青灵的脸,似在安慰她不要害怕,不要生气。
苏青灵感激地摸摸小米的头,不禁想起前世一个当法警的同学的经历来。
那时他们刚参加工作不久,那名同学接受了第一次押送死刑犯的任务,就是把死刑犯押送到刑场,然后与另一名法警站在犯人两边,待执行枪决任务的武警将枪抵住犯人的后背向心脏开枪后,他们就走上前将中枪的犯人推dao,让法医来检查死亡情况。
那次任务的当晚,那名同学找他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在一家清酒吧泡到很晚,喝了很多酒,无数次地感慨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逝的心情,然后抱着吉他一曲接一曲地唱着感伤的歌。
如果说那时自己尚不明白他的心情的话,现在自己再世终于身有同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