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哆哆嗦嗦地相扶而行,走了几里路,方看见一个村子。女孩就近敲了户农家的门,院中正在纺纱的大婶见两人一身湿衣,且不象本地人,好奇问道:“你们是哪儿人啊?怎么跌到溪中去了么?”
“我们是来投亲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抢了我们的行李,还把我们打晕了。等我们醒来时,就是躺在小溪里了。”女孩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几句话就搏得了好心大婶的同情,热心地将他们带进家中,取出自己和当家的衣服让两人先换了,又煮了姜汤给两人驱寒。
觉得身体暖和了,女孩坐到继续纺纱的大嫂对面问道:“大嫂儿,这儿是什么地方啊?”
“浣溪村啊。”大嫂看着一脸茫然的两人,不禁盘问道:“你们是来这儿投亲么?”
“浣溪村是在哪里?”男子搔了搔头继续问道。
“是在呃,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归临江府管。”大嫂说不清个子丑寅卯,干脆说了个心中认为最大的地方名字。
“临江府?”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一头雾水。
“欸,你们怎么会连临江府也不知道呢?你们不是我们吴越国的人啊?”大婶见说了这辈子到过的最繁华的地名,两人都没有反应,一时急起来。
原来这里是吴越国,感觉也是很熟悉的国家名字啊。女孩解释道:“可能被劫匪打晕头了,我和哥哥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作孽哟!两个小娃花花,怎么就那么背时呢?”大婶叹了口气,“你们现在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脑袋瓜子也被打坏了,可要怎么过活啊!”
女孩使劲吸了吸了鼻子嗅了嗅,问道:“大婶,你在酿酒啊?酒娘有点老了,酿出的酒会苦的。”
大婶惊喜道:“原来小女娃懂酿酒啊,我当家的就好这一口。你快给我说说怎么酿?”
才一说完,又狐疑看着女孩道:“脑袋瓜子没被打坏啊,还记得酿酒啊。你再想想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
女孩眼珠一转,说道:“我想起来一点了,我小名叫阿九,我哥哥叫六顺。但是从哪儿来的实在记不到了”
说到酒,就急中生智说自己叫阿九(酒),9的哥哥当然是排在9前面的数字,倒个个儿吧,叫小六又不好听,六六顺,就叫六顺好了。女孩急智甚好,眼珠一转间就想出了这些话儿,总算把大婶起的那点疑心给胡弄过去了。
很多东西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是自然就会说出来做出来。借着教大婶酿酒的机会,阿九和六顺在大婶家中混了衣穿,混了饭吃,直到大婶当家的回来。
看到当家的汉子脸色不好,大婶赶上前问道:“去集上买盐的,盐哩?”
当家的跺了跺脚:“都怪二赖那狗日的,说我今天在集上捡到几个铜板运气好,回来时硬拖着我一起到村里皮三家!”
大婶脸色也青起来:“你去赌了?!卖粮的钱呢?输掉了?!”
看着一声不吭的当家的,大婶也不顾有外人在,扑天抢地地嚎起来:“天杀的哟,那可是要给我们栓儿攒了娶媳妇的钱哪!”
当家的一脸内疚和后悔,拍了一把大腿气闷坐下:“唉,谁叫那骰子邪门!连出了几把大,就是不出小!”
一旁看戏的六顺突然呵呵笑了几声。
当家的抬头惊异道:“栓他娘,这两娃儿是哪儿来的?”
方才一脸晦气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自家院中多了两人。
大婶叹了口气道:“路过的。”想着卖粮的钱就这样被当家的输掉了,明春儿子可凑不齐钱娶媳妇了,一时肉疼的很,气嘟嘟地坐了,也不再言语。
阿九偷偷看了看这家两个主人的脸色,乖巧地说:“大叔大婶儿,我哥会赌的,我让他把大叔输的钱赢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清楚六顺会赌,而且只会赌赢。
听到这话,大叔迟疑又心动地看向六顺道:“你真能赌赢?”
六顺肯定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要是我不把大叔的钱赢回来,我就把阿九留给你家栓子做媳妇!”
“啥?”大叔大婶瞪大眼赶紧仔细看了清秀的阿九一遍,“那敢情好,你可说真的?!”
不顾阿九飞来的白眼,六顺再一次肯定地点头:“说真的,绝不变卦!”
大叔赶紧向老婆讨了根头上的银簪,笑眯眯地拉着六顺走了。
大婶一边心神不宁地继续纺纱,一边偷眼觑着阿九,这姑娘,长得秀气得紧,要真给栓儿作媳妇,一村人不知该多羡慕,可是哪儿才求来的福呢!一想到这儿,大婶心里竟然暗暗盼望六顺不要赢,哪怕输掉她那支嫁妆银簪,哪抵得上天上掉下来这么个俊媳妇儿呢!
阿九垂着脸帮大婶拣着菜,自是知道大婶在偷觑自己,也料得到她的心思,不禁有些好笑。
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笃定那个混六顺会赢呢?为什么呢?阿九的思维一时间又混乱起来。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六顺和大叔就大步地走了回来,手头还拧了几个荷叶包裹,一脸的喜气。
老远的,大叔就叫道:“栓他娘,六顺帮我都赢回来了!”走进院中,将手中的荷叶包裹一一打开跟大婶展示着战利品,“看,这是我们买的盐,这是二赖在集上买的肉,这是”末了,还从怀中掏出几锭小小的银子,笑道:“除了卖粮的钱,还赢了五两过来哩!”
横睨了六顺一眼,阿九悄悄地附在他耳边道:“你又出千!”
六顺嘻嘻笑着,悄声回答道:“是他们用灌水银的骰子,呵呵,碰到我,算是撞到玩水银骰子的老祖宗了,谁让我名字叫六顺呢,当然骰子甩得都是六六顺了。”
大婶看着阿九心里虽是有些失落,但见赢了大注银子回来,也是喜笑颜开:“六顺,阿九,在这儿吃晚饭,大婶给你们炒顿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