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嘴巴甚甜,赶紧道:“谢谢大婶大叔了。”帮着大婶一起去厨房生火做饭去了,到晚方见主人家口中说的栓儿回来,二十岁的愣头小伙子,身板壮实,原是帮东家出工去了。
见有同龄的人借宿,又得知原委,在饭桌上就熟络了,倒也心地耿直,听了两人的遭遇,答应明天去找东家,帮两人注两张身份牒来。
阿九好奇道:“你东家是谁?本事很大么?”
栓子点头道:“东家在临江府的大酒楼里当掌柜呢,因是本村人,常搭帮着村里的人家,请我们做工都是很厚待的。与官府关系又好,明天我去求他,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六顺偷偷问道:“临江府很大么?是在什么地方啊?”
栓子老实道:“很大,是靠近寒楚的最大的城了哩!再过去几个小城,就是寒楚国了。”
“城里繁华吗?”
“繁华!”
“有赌坊吗?”
“有!六顺,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去赌坊赌吧?听说赌坊里可是赌很大的!”
六顺嘿嘿一笑:“随便问问。我又没银子,哪什么去赌。对了,从村里去临江府在多久啊?”
“走路要一天。坐马车要半天。”
“马车?村里有马车去临江府吗?”阿九偏过头看着栓子感兴趣地问道。
栓子黎黑的脸不觉一红,低头道:“明天我东家要回临江府,要是你们想去,我我也去求他。”
好银哩!阿九心里乐得冒泡,笑眯眯地看着栓子道:“栓子哥真好!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去。”
慌乱地扫了一眼那双笑弯弯的眼睛,栓子把头垂得更低了,那黑黑的脸庞竟然看得出如熟透的大虾般的红来。
六顺想不想,凑到阿九耳边张口就说道:“你装嫩,调戏人家纯情少男!”
阿九一脸纯真的甜笑,用腻得死人的声音悄声回敬六顺道:“大婶说我顶多十七岁,我哪里是装嫩了,人家本来就嫩嘛!”
六顺做了个恶心的动作,赶紧与阿九离开点距离。
想到明天可以去临江府,一切归零的两人不禁有些憧憬,生活,会是美好地展开么?
栓子的东家果然很好说话,叫了管家带了阿九和六顺到里正那里注身份牒。
里正见是村里的大人物带来的,不敢怠慢,拿了两张空白的身份牒问道:“籍贯就写村里了,你们二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了?”
阿九看着窗外的一片云,想着如今两人跟云一样,无根无系,心有所感,随口说道:“姓云,我哥哥叫云六顺,二十岁,我叫云阿九,今年十七岁(这可是大婶儿说的)。”
小心收好身份牒,云六顺和云阿九喜滋滋地搭上了栓子东家覃掌柜的马车,尽管是坐在马车沿儿上,两颗心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飞向了栓子描述的繁华的临江府,整一个热血青年奔赴大好前程的样儿。
好在一路算平整,半天功夫,两人揉着麻木的屁股跟覃掌柜一迭声道了谢,一跛一拐地向街市走去。
六顺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拉了阿九道:“走,到赌坊挣点饭钱去!”
两人一路打听来到城内最大的一家赌坊,来顺赌坊,脚一迈就大步跨了进去。好在两人换回了已经晾干的衣裳,守门之人见两人衣裳甚好,放两人进去后冲里面打了个眼色:来了两个有钱的雏儿。
阿九扯了扯六顺的手道:“你有钱押么?”
六顺咧嘴一笑:“没钱怕什么,老办法!”却拉着阿九往赌坊里掌事那儿一带,说道:“这位大哥,在下赶来急,忘记带银子了,到了你这地儿又手痒想赌,把我妹子先押给你,你给我换些银子,待我赌赢了来赎她。”
掌事的眼睛冲阿九一扫:“长得一般,多大了?”
阿九恨恨地瞪了六顺一眼,难怪说老办法,把自己当物品来押还押上瘾了,嘴上乖巧答道:“十七了。”
“会琴棋书画么?”看衣物也是大富之家出来的,气质倒也娴静像个小姐,若是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输了,也不怕家里没人来赎她,就是卖了她也该值点银子。
“不会!”
听到干脆的回答,掌事的噎了噎,继续问道:“女红总会吧?”也许看错了,她不是大家小姐,而是小姐的丫环,当绣娘也可以挣钱抵债,大家出身的丫环的手工还是相当不错的。
“也不会!”
掌事的瞪大了眼:“那你会什么!”这是哪家的丫环啊,养来吃白食的么?!
“会吃饭!”似是猜到了掌事的心思,阿九笑眯眯地回答。
掌事的一口气没吸好岔了道儿,剧烈呛咳起来。
“我还会唱歌!”生怕掌事的不要自己的样子,阿九赶紧献宝地说道。
“唱曲儿?”掌事的拍着胸口顺了气,“唔,唱几句听听?”放到酒楼上唱曲儿也不错。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停!停!停!”天哪,这是什么声音啊,想不到秀秀气气个女孩子,说话声音也清清脆脆地,大声唱起歌来却锯耳朵的很!掌事的来了气:“我说你俩是太闲了成心拿我来开涮的吧,来人”
看着六顺拼命地挤眼睛,阿九好容易忍住了一脸诡笑,朗声说道:“我会算帐,可以帮你们记帐的。”
“呃?”真的假的?另一家赌坊里正缺个管帐先生,掌柜的正叫自己找个来呢,难道真还有捡现成的?
“如果不信,你拿帐本来,我帮你算好!”阿九拍了胸脯保证道,“不过,你要先借银子给我哥。还有,我哥赢钱来赎我时,我帮你们做好的帐,你要算工钱给我!”
“五两!拿去吧!”掌事的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云千,转身冲阿九道:“小丫头片子,先别吹大话,来算了再说。要是你敢骗我”
阿九调皮地冲六顺眨眨眼,用手指比了个V的手势,跟着掌事的走进高高的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