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路飞奔,甚至比之前逃跑的时候还要急。
一路上再无人多话,廖大树识相的紧追慢赶,尽管体力不支,但还是不敢被落得太远;暮清三人的修为果然不同凡响,只经过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便已封住了大半的邪毒,步法轻盈,不慢李小木半步。
李小木寒着脸,心中已是如火焚焦——糟了!‘五绝门’即将步‘八沿门’和‘丘阳门’的后尘!
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自己还在山下城中花天酒地、赌金调情,可“八沿山”上已招来恶敌,大火焚山。
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失去了同门师兄弟师姐妹,失去了宛如亲母的师娘。
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的少年时代仿佛瞬间被割成两段,前边,是无忧无虑;后面,开始凶险重重……
而同样的夜晚或许就要重现,这次将要受难的不只有支派的上下老小,更有‘天合’的弟子,而最让他心惊肉跳的,便是洛淑儿,且不说那个平日张扬跋扈的小师妹对自己已渐如亲人,单是师父洛义德对她的宠爱,就足以让李小木心焦磨烂,如果她真的出了事,自己回去如何向师父交待?又如何面对一派长幼?!
人,碰到麻烦的时候,往往会把事情往坏处想,他甚至已经想到了那烧红半边天的无边大火,看到了那漫山遍野的尸骸肉骨,闻到了那弥漫不散的血雨腥风,感到了那欲哭无泪的悲惨绝望……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祈祷,一遍一遍的祈祷。只是加快步伐,越来越快的步伐……
回山比出山的时间提前了将近一半儿,当他们从后山绕过来的时候,李小木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截——
没有火光,没有血腥气。
但也没有人,偌大个门派,冷冷清清,好像被突然遗弃。
这又让李小木的心悬了起来,等看到几个巡夜弟子漫不经心的走过来来的时候,李小木第一个窜出去,拽住了一个。
“什么人?!你、你——啊,是、是李师弟!”那弟子认了出来。
“人呢?”
“谁?师弟找谁?”弟子被李小木抓得生疼。
“所有的人!”李小木急得说不清楚话。
那弟子好像明白了,“哦,都、都在‘五绝峰’下,师弟忘了吗?这几日,正是结界大开,‘五绝’现世之时!”
李小木终于长舒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一松下来,顿感浑身疲乏,头重脚轻,四肢百骸酸疼如裂。但也不敢再耽搁,“赵掌门呢?”
“应该也在那里。”
“快带我去见他!”
“哦——师弟请。”
“五绝峰”所距不远,没用上一刻钟,李小木几人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并不高、并不大,反倒有些不起眼儿的小峰,与其说是“峰”,不如谓之丘陵,坡缓无险,平凡无奇。
但离得近了,几人都渐渐感到震惊——
前方滚滚而来的,是浓浓的灵气,氤氲雾霭间,数不清的人头在攒动,在穿过人潮人海时,李小木几人透过雾色,看到了小峰上的那种种“绝迹”——
峰上被各颜各色的奇花异草所覆盖,五光十色,大放异彩,大小珍矿美石点缀其间,宛如星落凡尘,煞是壮观,果然有不少弟子在峰中采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敬慕。
再近一些,便能看到那株“紫枫树”了,确实木高参天,冠顶奇大,职业透着紫红色的荧光,树下有弟子正在捡拾着飘落下来的叶子,那叶子如红色的巨大雪花儿,片片点点的从空中扬撒下来,每一张都有巴掌大小,其上纹路闪闪耀耀,壮美非常……
而峰外围着的人们,此刻的目光几乎全盯在一处,在山峰顶的一大团还没散去的薄雾中,正透出一具高大人影,一手持着蛇形钩镰,另一手握着判官短笔,动如疾风蛟龙、静如处子顽石,突飞突落,冲前退后,招法怪异,奥妙无穷,宛若天神降世,犹如仙者显灵,好一番惊艳了得!
暮清三人都被这种种奇象震惊吸引,巾仑丰更是把眼睛盯在那巨型人影上,甚至也不时的随之而舞动,一边临摹,一边“啧啧”称奇。
李小木却没心思看这些,在巡夜弟子的引领下,穿过重重人海,终于在接近峰底的时候,见到了洛淑儿一众。
但他也没顾得上多寒暄,洛淑儿一见他,眼中先是少了几分担忧,随后便怒气冲冲:“该死的小淫……,师兄,你、你去哪儿了?!”
藻茶在后面冷笑:“哼哼,擅自出山,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没把诸位师兄放在眼里?!等回师门后……咦?潘师兄?暮师妹?”
李小木的目光穿过他们,直接去找副掌门荣钢,“荣师叔,掌门师伯呢?”
荣钢笑着看向他,本想再客气几句,可发现他们几个脸色严肃,好像真有急事,也就免了废话:“嗯?刚刚还在啊,这、这会儿去哪儿啦?”
身后有弟子提醒,说掌门已早早离去,好像往山门那边走了。
李小木拉住荣钢就要走,那位副掌门有些错愕,“师侄,您、您这是要往何处去?‘疯影’的新招新式我们还没有参悟,可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岩士戎等人也舍不得走,“李师弟,有何要事,也等这‘奇迹’过后再说,我们……”
“嗨!还等个屁啊——”李小木大急,“再等等等,‘五绝山’都要移平啦!”说话的同时,一把将荣钢从座位上拽起来,“快!快!赶快下令,让所有弟子都别看热闹了,封堵各处大小山门,十人一队,百人一阵,准备迎战!”
“迎、迎谁的战?”副掌门愣愣道。
“哎呀,哪还那么多废话,要你传令就传令!”李小木真是急了,也顾不得长幼尊卑,荣钢听了,自然不悦。
藻茶不失时机的在一旁抹黑李小木,“荣师叔,他素来喜欢无事生非,您老可别……”
“给我闭嘴!”李小木火冒三丈,指点着藻茶的鼻子,“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大伙儿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