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重提

前几天我的朋友小梦和她老公来我家吃饭，他们似乎是知道我平时吃的不好，所以带了一堆大鱼大肉来慰劳我。吃饭的时候，小梦对我说：“昙哥，最近那群神仙过的还好吗？”

“你还记得这件事儿，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我当然是在开玩笑，这件事儿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候这个叫陈磊的家伙还不是小梦的老公，一个呆着厚厚眼睛的，生物化学工程专业的学霸，对这样的人，我一项没什么好感。

总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多的可以解释世界上的所有事，对于这种爱作死的人。我通常都会自动屏蔽。陈磊和他的名字一样，土气木讷，从曾经一度怀疑，小梦怎么会跟了这厮。

回到事件本身，事发时小梦和陈磊刚从学校毕业，因为陈磊的成绩不错，毕业后被一家北京不错的企业录取，对于这点小梦要比陈磊还高兴，这意味着两人将可以长相厮守，比起那些毕业那天一起失恋的同学，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去单位报到之前，陈磊需要回老家开一份户籍证明，而当时小梦的工作尚无着落，因此只能让陈磊独自回了老家。

说起陈磊的老家，如果不是我之后亲自去过，真不能想象在中国还有那么穷的地方，那是甘肃东乡附近的一个镇子，常年缺水，网上盛传的一倍只洗三次澡，据说就是那里。

不过在陈磊眼中，家乡贫困的面貌，除了于自然条件恶略有关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人的意识，对于自小接受正统学校教育的他而言，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家乡，会有那么多的庙，人们有病不去医院，而是去庙里求神拜佛，在那个农作物产量极低的地方，村子里一半的粮食，都用来供奉那些所谓的神明。

年少气盛的陈磊，决定用自己的所学，为家乡父老好好上一课。陈磊老家所在的村子，名叫“八家庙”顾名思义，一个村子里，有八家寺庙，这些庙永远都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建筑，当地人几乎每个几十年，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举全村之力，对这些庙宇进行修缮。

陈磊回家之后，正巧赶上村子里的一位老人闹肚子，这老人是陈磊的远房亲戚，感到身体不适，第一时间打发家里的孩子去药神庙里去拜拜，去之前特意准备了几个白面馒头，在当地，白面算得上奢侈品。

说来也奇怪，当老人的孩子从庙里回来不久，她的病就痊愈了，老人告诉陈磊，“八家庙”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是却有神灵保佑的，附近村子，哪家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守着这么多仙家。说完穿好衣服，打算去庙里亲自给神仙磕个头。

“愚昧，无知。哎.”陈磊一进家门就开始抱怨。对儿子的态度，陈磊母亲很不解，于是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陈磊把看到的情况讲给母亲听。

“我觉得咱们这儿最好的生意，就算这几个破庙了，好不容易攒俩钱儿，全花在这上面，我真搞不懂，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愚昧无知的地方。”陈磊自从去北京上学，对自己的家乡颇有些看不起，在加上今天生病老人的那些话，让他觉得似乎是对自己所学知识的一种侮辱。因此一股邪火，涌上心头。

“不行，看样子我得给这些人上一课了。”陈磊的母亲听了儿子的话，很是担心，一个农家妇女，对鬼神之说，还是深信不疑的，但自己儿子的学识，一直一来都让他引以为豪，见儿子此时要和神明作对，他不知该阻止还是该支持。

陈磊看出了母亲的担忧。笑呵呵的跟母亲说，其实所有的鬼神，都是人杜撰出来的，是因为愚昧，对自然科学不了解，所以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些神秘力量上，这都是封建迷信，他作为新世纪的青年，有必要为家乡的精神文明建设，出一份力。当时的陈磊刚入党，说起话来总是一副上纲上线的架势，好像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不是贫瘠的家乡，而是学校学生会主席就职的讲台。

陈磊的母亲本就是个务农妇女，被自己儿子煽惑的一愣一愣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出于最原始的母爱，她决定无论儿子做什么都支持。

在村委会，一家一个代表，陈磊这个全村学历最高人，被一群叔叔大爷的围在当中。

“各位叔叔大爷，兄弟姐妹，我是老陈家的小子陈磊，这回从学校回来，发现咱们家这边有个大问题，大家没觉得全村一半以上的口粮都捐给庙里了么。我们这儿为啥穷，穷就穷在这儿”。陈磊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本以为在他激昂慷慨的感召下，大家会有所反应，不过大家的反应，显然出乎陈磊的预料。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全然不知所云。陈磊暗暗挠头，看来对付这些尚未开化的家伙，一定得拿出点真本事了，这时他想到自己在学校做过一个屋里实验，这个实验很简单，并且可以就地取材。

想到这儿，陈磊从村委会找来了一把斧头，然后把斧头上系了一根绳子，在绳子的另一端挤在一个凳子腿儿上。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磊在干嘛的时候，一个惊奇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陈磊把斧头把抵在凳子腿下面，然后把凳子腿的另一端挂在桌子角上，那柄斧子居然奇迹般的吊在空中，只有一个支点，斧子以悬浮的状态，子空中摇晃着，就是不掉下来，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陈磊很满意。不过这还不够，他还要再加点料，想到这儿陈磊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然后在斧头上满满把手打开，那些碎石纷纷落在了斧头上。在石块的击打下，斧头一度摇摇欲坠，围观的众人都看傻了。他们估计是以为陈磊这后生从外面学了什么法术，一个个眼睛瞪的大大的，有些抽烟的人，烟头几乎烧到手了还没反应。

这一切，让陈磊很满意，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

“各位，你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种最简单的科学知识，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原因和简单，是因为我找到了那个斧头的黄金分割点，也就是他重量最平均的地方，而这个凳子腿，和斧头的重力正巧互相抵消，所以才会出现失重的情况。”

另外我在给大家演示一个。

陈磊觉得打铁需趁热，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赶紧继续自己的科学知识普及。

“大家注意我手里，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说着陈磊跟变戏法似的伸出手让众人检查。大家发现他手里确实空空如也，都显得很好奇，不知道这个大学问的后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各位叔叔大爷，谁有卷烟的纸给我两张。”在当地，大多数人还习惯抽手卷的土烟炮。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递给陈磊两张烟纸，这种纸很薄，当地人一般用来糊窗户，白色的，阳光下有些透亮。

陈磊把一张纸拿在手里，然后跟对方点头致谢。

“大家注意看我手里的这张纸，千万别眨眼啊，下面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那是某谦的这句话刚刚在银幕上流行，陈磊便借鉴了人家的台词。随着他话音刚落，手中的纸突然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如果说刚才斧子悬浮的实验，仅仅是让大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这张纸的突然燃烧，则马上让这些朴实的乡亲，觉得陈磊惊为天人了。

“神了……”

“这孩子不会成仙了吧……”

“……”

类似种种的话，传进陈磊的耳朵，让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各位，各位，安静，听我说，有谁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摇头，“没有”“不知道……”

这些答复都在陈磊预料之中。他清了清嗓子，跟众人说到。

“其实很简单，刚才我做的是个最简单的化学实验，”说着陈磊从一个铁盒子里取出一个几厘米的锡纸包。向众人扬扬手。

“秘密就在这里。”说着陈磊把纸包打开，随着他的动作，众人看到纸包里有火光发出，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白色的烟雾。

看到这个情况，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大惊失色了。

“别怕别怕，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妖怪。里面包着的是一种叫“磷”的东西。这东西燃点低，只要温度够就会发光发热。我们平时在坟地里见到的鬼火，其实就是这东西。

听了陈磊的话，各位老乡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害怕，有钦佩，更多的还是疑惑，他们搞不懂，陈磊在众人面前显示了半天法术，到时是要做啥。

“各位叔伯大爷，婶子大妈。我刚才跟你们演示的，叫科学实验，我是想让大伙知道，其实好多事情，看似神秘，其实都是由科学依据的，并没大家伙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因为我们不懂，所以总爱往鬼神之类的东西上靠。我大小在村里长大，这几年才去外边上学。可是当我出去之后才发现，我们之前太愚昧了。

大伙想想，就咱们这破地方，一年能产多少口粮，小一半的粮食都被送到庙里了，可是大伙也不想想，要真有神仙人家能看上咱这破地方，谁不找个有山有水有吃有喝的地方呆着，总而言之，这都是大家伙想出来的，叫封建迷信。”

陈磊顿了顿，一面休息下嗓子，一面观察众人的反应，他发现比起刚才一脸的麻木，此时众乡亲的表情，要丰富的多。

“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科学，索性把这些破庙拆了。省下的粮食，说不定能养活好几家人。”陈磊的话好像个霹雷，震着在场每个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