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赶到柱子家时,他正在吃饭,见村长进门,柱子妈赶紧迎上来,脸上挂满了笑容,她告诉我们,他家柱子好了。
村长显得很惊讶,他不相信一个险些断气儿的人,会突然间活蹦乱跳了,于是赶紧走到屋里,我和陈磊的母亲也快步跟了过去。
果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盘腿蹲在炕上,端着一个特大号的碗,呼噜呼噜的吃着面,同样的空碗,在他面前还摆着好几个。
“村长,您咋来了?”说话间那人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咋来了?还不是听你娘说你生病了。不过没想到,你小子命还挺硬,愣是挺过来了哈。”村长笑呵呵的说道。
“可不是么,可把我吓坏了,你们是没见着,昨晚抽风时那样儿,可把我吓死了,不过没想到就中午时,突然就好了,而且知道饿了,这不都吃了五碗面了。”柱子妈说话时显得很是后怕。
“妈,还有不,再给我弄点吃的。”柱子吃完一碗面,有袖子抹了一把嘴,跟自己母亲说道。
“有有。我给你盛去,村长你们先坐啊。”说着珠子妈朝屋外走去。
我看着眼前的柱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的表情好像从我一进屋,就显得很怪,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我,那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乡下人特有的腼腆,倒好像他打心里怕我怕似的。而且我注意到在他面前已经摆了四五个空碗,那种碗个头大的出奇,好像饭馆里装酸菜鱼的那种大碗,看起来和帽盔差不多。
想到这儿,我朝柱子身边走了两步。“你干啥,你是谁,来我家干啥?”还没等我到他跟前,柱子突然恶狠狠的质问我的来历。
这个行为显然是反常的,有违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不过当时我还没注意到,柱子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异样,直到柱子的母亲,端着一大碗面从外面走进来,我才意识到,李柱子被鬼上身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但因为他一直坐着,我看不到他的正脸,可当面被端上桌,柱子好像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伸出接碗,那是我们第一次四目相对,我发现,在他脑门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印儿。这个黑印说明,在他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咦?。”这是一声轻叹,来自一旁的村长。他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异样,我才意识到,柱子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应该是加重了。
按柱子妈说的,他起初只是精神上受到了影响,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成行为失常了。
一个人一顿饭吃了将近十斤粮食,这绝对算的上反常了,而柱子妈因为心疼儿子,连这个最基本的状况都没意识到。我不知道柱子平常饭量怎么样,不过换做我,此时估计已经撑的受不了了。想到这儿,我赶紧来到柱子身边,一把把他手里的碗抢了过来。
因为事发突然,不单柱子,屋里的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那只碗实在太大,结果被我一下碰到了地上,不过柱子却根本没理会我的无理,而是出人意料的从炕上窜下来,趴在地上用手捡面条吃。
“这是咋回事儿啊,你这后生,你要干啥。”说话的柱子的母亲,边说边向柱子身边走,“儿子你快起来,锅里还有,想吃妈再去给你……啊。”柱子妈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当她的手碰到柱子胳膊的时候,柱子突然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不过正是这个笑容,险些让柱子妈晕过去。其实不光是他,包括村长和陈磊的母亲,也是大惊失色。因为此时的柱子,已经和我们刚进屋的时候判若两人了。
眼睛向上翻着,整只眼完全被白眼球占据,最恐怖的是他的嘴巴,好像下巴掉了似的张的大大的,就是这张嘴,让我心里都不由得发颤,我看到柱子的嘴不是一层,而是好几层套在一起,在他长得大大的嘴里,还有至少两张小嘴巴,而且密密麻麻的长着好几排牙齿,口水顺着嘴角一个劲儿的往下淌,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特别的声音。
“咕噜咕噜……”这声音好像喝醉了酒呕吐时才会发出的。
“妈呀!”刚才还人五人六的村长,此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估计要不是吓得两腿发软,说不定早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好在我当时里柱子仅一步之遥,看到他的样子,赶紧朝着他踢出一脚。
不过柱子却不逃不躲,硬生生的挨着,而且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地面上的那些面条,就这泥土,快速的往嘴里送,我的脚踹在他身上,一点弹性都没有,感觉跟踹到一块儿石头差不多,这让我有点惊讶,一开始我还怀疑他可能是被饿死鬼附身,所以才会饭量激长,但看来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想到这儿,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混了沉香菖蒲艾草的水瓶,朝着柱子的脸上喷了几下,当他的皮肤接触到这些水的时候,我发现柱子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看起来真和抽羊角风挺像的,我趁这个机会,有在他身体的其他地方多喷了几下,大概十几秒,随着一声惨叫,柱子仰面倒在了地上。
我却没时间查看他的情况,因为在他到底的同时,我发先一个灰色的影子,从他身上剥离出去,而且速度很快的从窗户逃脱了。
我赶紧趴上炕,但那家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正当我懊悔的时候,却有了惊人的发现。这次我看到了大量的灰色粉末,和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从炕上一直延续到窗外,如果不是因为有风,说不定我可以寻根溯源的找到那个灵异体逃跑的方向。
而且我看到从柱子的口鼻耳朵,均有这也那个的粉末流出。虽然让它跑了,但这些发现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问题的关键,正在那几家庙里的神像上。
有了方向,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不过在这之前,为得先争取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而眼前的柱子,就是最好的由头。
“行了,你们别怕,这会柱子是彻底没事儿了。”说完我看了看摊在地上的村长,已经一脸惊愕的柱子妈,陈磊母亲因为经历过比这更严峻的考验,此时表现的要比两人冷静的多。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牌,这个香牌除了一些有驱邪功效的中药成分意外,还加入了一味特殊的成分——冰片。
《医林纂要》说冰片主散郁火,能透骨热,治惊痫、痰迷、喉痹,舌胀、牙痛、耳聋、鼻息、目赤浮翳、痘毒内陷、杀虫、痔疮、催生,性走而不守,亦能生肌止痛。然散而易竭,是终归阴寒也。热闭神昏者,冰片可与麝香、牛黄、黄连、郁金等配伍,以清热开窍。
我这里用的冰片是艾片,属自然提纯,因为冰片有助开窍的功效,而且燃烧时味道极浓。对于那些因为灵异体的附身而导致气郁晕厥的人有奇效。
香牌被我点燃之后,冒出很浓的黑烟,那味道是很难闻的,我把香牌放到柱子鼻子前熏了几下,没过多久,柱子就哼哼唧唧的有了动静,当他刚睁开眼,马上用手支着身子,在地上吐了起来。过了好久,地上出现一大滩尚未笑话的面条,和着胃酸难闻的臭味,再加上香牌燃烧发出的味道,本就狭小屋子里,已经呆不了人了。
我站在门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村长和陈磊母亲,也来到了院子里。过了一会儿,柱子和他母亲也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来到我面前,突然跪倒在地。
“这位小神仙,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柱子,还不快给恩人磕头。”
“大妈,您可千万别这样,跟您老说实话,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陈磊跟我是好朋友,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说着我赶紧把老人从地上搀起来。
“大妈,您先去屋里收拾一下,我有点事儿,问柱子哥,另外村长大叔,您不是说村里好几个人都病了么,不行您辛苦一趟,让他们都到柱子家来,我帮着看看,说不定能治好。”我这时还不能把事件的本质,告诉他们,陈磊的事儿,就是前车之鉴,如果不能让村民从心里服你,想要动这几座庙,是比登天。
陈磊母亲和村长一起去通知其他人了,柱子妈给我和柱子沏了点水,然后就收拾屋子去了。
“柱子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柱子因为刚才吐的几乎虚脱了,此时说起话来显得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的讲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当天他帮陈磊把文昌庙拆完,陈磊突然晕厥倒地,目睹这一情况之后,柱子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虽然平时胆子不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磊病的太邪乎了。
当陈磊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柱子就回家了,一家人都显得很沉闷,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最终珠子妈决定让柱子去吉星庙里拜拜,求吉星大仙儿帮着跟老奶奶说说好话,千万别怪罪他,这吉星庙之所以香火不盛,是因为当地人认为吉星庙的大仙儿主要是帮人平事儿的,除非有危险降临,否则很少有人去拜祭。
这有点像教堂里专职为人做忏悔的牧师,总是被人临时抱佛脚。
柱子听了母亲的话,带了好多贡品去了吉星庙,当他到那儿的时候,发现以往罕有人至的吉星庙前,居然跪着好几个人,这些人全是参与了拆庙的那些年轻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完场祭拜之后,柱子回了家,当他晚上,就发生了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