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姚珊语的疑问令马文才脸色变得一时白一时青，尴尬以及。

“我是看得起你才要你做我的朋友，你以为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我的认可吗？”马文才这个时候说的话就像被人拆穿谎言的小孩子，梗着脖子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更理直气壮一点。

姚珊语忍住笑，道：“好的，你说服了我。”

这个夜晚，马文才睡得格外不舒服，翻来覆去。黑暗中侧着身子背对自己的姚珊语让马文才看得格外专注，昏然的月光打在屋里，朦胧中勾勒出姚珊语纤瘦的身体曲线。马文才这才注意到，相识了许久的人身体竟然这样瘦小，简直和女孩子一样。

马文才小心撑起身子，从自己的这边挪到姚珊语那一边，越过侧起的肩膀看向她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

白日里那明亮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闭上眼睛的姚珊语显得很安静，格外瘦小。

窗外蛐蛐的鸣唱一阵歇一阵，时而连贯如琴弦波动，时而颤抖如波浪翻滚。空气带着凉意浸入皮肤，刺激的脊背神经一抖，马文才摸了摸胳膊，看姚珊语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揣度她会不会冷。犹豫着将放在两人中间做分割用的薄被打开，轻轻盖在姚珊语身上。

马文才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撇了嘴巴回到自己的位置，心道：睡觉！

啾啾，啾啾

晨薄的雾气里，啾啾的鸟叫声随着湿意的空气穿透窗格，朦胧意识渐渐清晰，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姚珊语眼皮掀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马文才放大的脸。

两个人离的这样近，对方呼出的气息洒在脸上，姚珊语脸上一热，背向后靠去。眼前的睡美男没有了醒时的傲娇任性，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纯然天真。明明是个正太，偏偏当自己是个男人，这种成熟与不成熟之间的矛盾差距令他给外吸引人。

从这个距离，姚珊语可以清楚地看到马文才略显黑的皮肤，英挺的鼻子，略微薄的嘴唇和根根可数清的黑色眼睫毛，他的两道眉毛像剑一样挑起，加深了他英挺的五官印象。

姚珊语很快从美男的诱惑中清楚过来，想起昨天晚上马文才居然起床不叫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这家伙昨天说的多好听，早晨才让她挨了罚，晚上就质问她为甚么不愿与他做朋友。

姚珊语轻手轻脚下了床，确保马文才能睡的安心，不会被冻醒。姚珊语将被子替马文才盖好，收拾好自己这才悄悄出了门。

哼！不叫我起床，我也不叫你。

姚珊语站在门口伸展僵了一夜的手脚，在书院的石子小路上慢跑起来。晨雾让视线内都是白茫茫一片，可视范围只有十米的样子。

姚珊语哀叹一声，起早了！

书院里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姚珊语跑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见到饭堂的张嫂打着哈欠出现了看到张嫂张大嘴巴打哈欠，姚珊语忍不住也捂着嘴巴哈了一声，虽然空气是凉的，可也挡不住瞌睡虫的来临。

哈欠过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来，姚珊语迈着步子艰难的走向学堂。现在回去睡觉，指不定又要睡过头，还是去学堂里睡吧。

睡着的姚珊语是被梁山伯推醒的。

“英台，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快醒醒，不然会着凉的。”

姚珊语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才努力撑着眼皮看梁山伯：“来得太早了，上课了吗？”

梁山伯看姚珊语脸色憔悴，担忧道：“我看你脸色不好，感觉怎么样？”

姚珊语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强作精神说道：“没事，就是太困了，醒一醒就好。”

姚珊语向四周看了看，学堂来了一半的人，其余人也在陆陆续续进来，看来提前睡在学堂里是个正确的选择。姚珊语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变得更清醒。

马文才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跟梁山伯说话的姚珊语，原本无表情的脸顿时搭下来。大早晨起来就不见了姚珊语，原来破天荒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见梁山伯，马文才揪着眉毛，他实在不能理解，梁山伯怎么就比他强了。

感受到马文才无比怨念的眼神，姚珊语望过去的时候马文才猛地转过去不看她，那别扭的样子明显极了。

今天不开心的明显不止马文才一个，梁玉盯着两只黑眼圈进了学堂，惹得经过她的同学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梁玉苦着一张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敷衍他们自己没事，而后在经过姚珊语身边的时候停顿了有十秒钟，就在姚珊语以为她会跟自己说什么的时候，梁玉顿住的脚步迈开离去。

姚珊语扭转头往后看，梁玉坐下抬头，意识到姚珊语的注视，回了她一个笑容。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姚珊语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这念头令她惶恐不安，为了遏制惶恐的情绪，姚珊语只能安慰自己什么事都不会有。

等到上课时间，陈夫子也绷着一张脸，耷拉着他的八字小胡子走了进来。一双老鼠似的小眼睛扫描一遍全班，以一种言不由衷的口气说道：“为了更好地让你们学习，山长决定派遣人下山寻找五柳先生陶渊明给你们讲课，现在有想要去帮助邀请五柳先生到尼山书院的，请举手。”

众人面面相觑，全班一时间安静下来。

姚珊语已经呆在尼山书院很久了，饭堂的饭菜也已经吃腻了，现在有个下山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忙举手：“我！”

陈子俊的表情有一刻显得舒了口气，梁山伯很快也跟着发言：“夫子，下山邀请五柳先生只有英台一个人的话，只怕会不方便。不如我也跟着去吧，两个人找起来也快。”

马文才哼了一声：“夫子，我也可以去，三个人更快。”

梁玉见马文才居然也要去，深怕自己说晚了陈夫子会答应他们三个，忙忙的站起来说道：“夫子，我也去吧，四个人有商量，想必寻找五柳先生的事情只需花上两天的功夫就能完成了。”

本来以为没人去，这一下子就冒出来四个人。陈子俊瞪圆了他的小眼睛严肃问道：“你们四个人都要去？”

姚珊语看了梁山伯一眼，心里头打起了鼓，四个人好像太多了，要不她就不去了吧。

谁料陈夫子居然同意了，摸着他的八字胡，以一种老怀大慰的语调说道：“很好，既然你们四位同学这么有爱心，本夫子就批准你们下山邀请五柳先生到尼山书院讲学。不过限于你们是四个人，人数多的情况下，就给你们指定期限。上下山需要花上一天的功夫，除去这一天，寻找五柳先生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务必要完成任务，不然本夫子罚你们打扫庭院刷马桶。”

姚珊语捅了捅梁山伯，悄声问道：“陈夫子怎么这么热衷于罚我们扫庭院啊，这回连马统都遭殃了，完不成任务，咱们回来向文才兄借马统用用，把他洗刷干净送给陈夫子检查好了。”

坐在前排的马文才听到姚珊语对梁山伯说的话，脸一下子就黑了，猛地回头狠狠瞪了姚珊语一眼：“完不成我就把梁山伯洗刷干净送给夫子！”

无辜遭殃的梁山伯：“……”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课也不用上了，四个人回宿舍收拾要穿的衣物。姚珊语怕路上肚子饿又没遇到卖吃的小店铺，专门到后头饭堂央求张嫂帮着做了几张烙饼带着，金黄泛油的烙饼看得姚珊语一阵咽口水，抱着张嫂猛夸了她一顿，这才带着那一堆烙饼回了宿舍打包起来。

姚珊语又去跟银心交代了几句，看银心不舍的样子，想起马统的事情，遂交代她：“要是你跟马统住的不习惯，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可以跟四九住在一起，四九这个人老实，你也放心他。等我回来。”

银心点着头：“那小姐银心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离那个马文才远点，梁公子肯定会保护你的，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梁公子商量。小姐，你要记得吃饭，晚上睡觉盖好被子不要乱动，还有……”

银心啰嗦了一大堆关心姚珊语的话，听到最后姚珊语都无话可说了：“好啦管家婆，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快回去吧，我去找大哥。”

回了宿舍拿起自己打包好的东西，看着马文才稳坐不动的样子，姚珊语拿包袱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你东西呢？”

马文才看了姚珊语一眼，将手里准备好的弓箭拿出来亮了亮相，腰上挂着一个钱袋，看来这就是马文才的包袱了。

“我们去找山伯汇合吧。”

马文才眉头一皱，道：“你去找梁玉，我去找梁山伯，我们在山门口汇合。”说完也不给姚珊语说话的机会，拿起自己的弓箭快速离开了。

姚珊语只好去梁玉的宿舍找她。

还未走到目的地，梁玉已经背了一个小包袱迎面走过来，黑眼圈消下去一点，变得浅了。看她精神也不错，梁玉看了看姚珊语的装束，稍微离近了就能闻到从姚珊语身上传过来的浓重的烙饼味道，梁玉摸了摸肚子，这味道勾的她肚子都饿了。

梁玉用手做扇状在鼻子边扇了扇，做出一副忍受不了的样子，嫌弃地看着姚珊语，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道：“祝英台，你身上抹得什么脂粉味道啊，这么难闻。”

作者有话要说：熏衣找到了一份赚钱的工作啊，大家保佑我能坚持下去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