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道别

吃完饭后，苏晓安帮着孔阿婆洗完了碗，周昇也跟在后面完成了一些能帮的上手的活计。

村庄的悠闲，很容易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忙活完，时间已经接近过了一点了。

告别了孔阿婆，晓安和周昇走了出来，来到了就在隔壁的一家人家。

而这里就是苏晓安外婆外公家。

比隔壁洪阿公家稍微好一点，透过不高的围栏，有着三间屋子。可破败程度，却远超一旁的洪阿公家。

周昇非常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一路走来，近乎一半以上的房子都是这种状态。

当人离去的时候，房屋也会跟着死去。

苏晓安站在门口，看着房门上的一个老铜锁，看了许久。这才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老旧的蓝色香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随着铜锁打开，老旧的木头转轴传来了咔拉声，院门打开了。

“周昇。”

跟着走进来的周昇，听到苏晓安喊她，就停止了四处打量，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看看，这里好荒凉啊！”

默默地走到少女身旁，周昇看着四周。

房屋其实不算破败，却因为无人打理，杂草在院落丛生，光滑之处，苔藓成块。这种场景周昇并不陌生，自己的老家也有这种老宅。

那些从农村前往城市的家庭，遗留在农村的家，也是如此。

苏晓安眼眶微红，却看了看周昇，强行起伏了两口，压抑住了情绪。

周昇看着苏晓安，安慰道：“还没有结束呢，想哭可以的。”

苏晓安摇摇头，继续说道

“还没到时候，万一到时候，眼泪不够了怎么办？”

歪了歪头，周昇属实没憋住，此时的情况有点反过来了，他倒是被她开了个玩笑。

“嘛~你说的对。”

简单的院落里，苏晓安仔细地搜刮着记忆中的细节，给周昇一点一滴的介绍着。

“这里是猪圈，妈妈说，这是家里最重要的收入。当初我还记得外婆还带着我喂过猪，小猪猪吃饭的时候，可有意思了。”

“这里原来有一棵树，什么树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当初有只鹅老凶了。就一直占着这里一圈，就连曾经有家里的大黄狗都打不过它。”

“这里，这里原本有个奇奇怪怪的半圆形石头，比我都大，我还想把它挖出来。可挖到一半的时候，被一只大虫子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那是块坏掉的石磨。”

……

没有太多的回忆，和林萧萧不一样，这里是她妈妈的家，却不是她的。绞尽脑汁的讲完四五件，苏晓安就想不到别的了。

不过周昇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因为没看出来，苏晓安小时候的确还挺皮的，不过比起周昇还是差了亿点点。

走着说着，两人就来到了主屋前。苏晓安推开了屋门，两人前后进入。

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的屋子里，只留下了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牌位，一只香炉，和两支燃至小半的蜡烛。

苏晓安上前一步，在牌位前三拜。周昇没有犹豫，在苏晓安之后，也拜了拜。

“走吧。”

“哦。”

没有多加打量，尽管周昇不信鬼神，但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何况，周昇看了看视线之外的感叹号，还真不好说。

周昇关上房屋门，跟在苏晓安身后，正不知道她下一步往哪里去的时候，苏晓安却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不过周昇也没有很意外，也跟着坐了下去。

“周昇。”

“嗯？”

“我不敢，我害怕了。”

“怕啥？”疑惑地看着苏晓安，周昇挠了挠头。

“我刚刚拜的时候，是想说，想跟外婆外公说，我要带着爸爸妈妈走，以后就不回来了。”

苏晓安不知何时已经把脸蛋埋入了双手中，她两腿曲起并拢，尽量的把自己蜷缩了起来。双肩颤抖，压抑地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但周昇已然明白，她已经泪流满面。

无奈地叹了口气，周昇在打开的页面上把【读心】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金光亮暗闪烁，就像此时周昇烦躁的心。

双臂撑地，周昇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后转身站到了苏晓安面前。

“苏晓安，抬头！”

略带凶横的语气，让苏晓安明显一哆嗦，然后就乖乖抬起了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周昇盯着少女的桃花眸。

邪邪一笑，他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用不轻不重的力气，周昇掐住了苏晓安的脸蛋，揉面周师傅上线。

“粥剩，你，干蛇马？”

“阔爱！”

少女的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周昇掐出来的，还是因为他的话。

不过她却是乖乖巧巧，没有反抗。

满意的点头，周昇盯着苏晓安笑道

“苏晓安，我周昇很满意你的表现，所以害怕不用紧，我来帮你说，不就行了。”

没等苏晓安反应过来，双手就被周昇牵住，随后下一刻，苏晓安被周昇轻松拉起身。

放下一只手，周昇依旧牵住少女的另一只手。

拉着苏晓安，周昇来到了被自己的关上的门前，略微用力的推开了合上的门。

没有盛气凌人，没有调笑嘻嘻，周昇只是自然而然地牵着苏晓安的手，来到了供桌前。

他声音平缓而庄重，几乎没有太多的起伏，却足够的震撼人心。

那是一种无惧一切的眼神，苏晓安很熟悉就是那个眼神，曾经帮助她摆平了姨父姨母。

“林阿公，童阿婆，苏晓安要带着她的父母走了。”

没有多余的话，周昇只是再拜了拜，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拉着苏晓安，走了出去。

大门再次紧闭，周昇看向了苏晓安，脸上的意思是，这不轻轻松松？

“卧槽~”

苏晓安紧绷的身体，在此刻如同脱力般的松弛开来，幸好周昇眼疾手快，赶紧托住了她，不过也不可避免的，周昇揽住了少女的腰肢。

微微不自然，周昇扶着苏晓安再次坐在了台阶上。

看着苏晓安脸色微白，冷汗淋淋的样子，周昇不解地抽出纸巾，边擦边笑道

“怎么了，你外公外婆有那么可怕吗？你看，他们不是默认了吗？”

“哈哈，周昇，你真的是太，唔~”

脸色苍白的苏晓安，想骂脏话，但是却词穷的少女，想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

“嘻嘻~”

周昇没必要帮她想词骂自己，笑呵呵揭过这个话题。

没有放开苏晓安的手，周昇慢慢地等待着她的状态平静下来。

“周昇，想听听一些其他的故事吗？”

“没问题啊。”

平静下来的苏晓安，用清脆的声音讲述了两个版本的故事，大致是。

林萧萧，家中末女，山村中的孩子，在她的那个年代，读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方法。当年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从山村通过读书走了出来，从川渝走到了江南。从而见识了高楼城镇，也认识了她的丈夫苏南江。

两个故事都是这样的节奏，但不同的是，一个是林萧萧告诉苏晓安的，一个是苏南江告诉苏晓安的。

在故事里，林萧萧的那个剧本，家是舍弃不了的归途，自己是让家得以荣耀的子女。因为她是双葵村，第一个大学生。

而苏南江的剧本里，林萧萧是偷偷溜出来的，兄弟姐妹不愿，父亲不许，也只有母亲偷偷的拿出了三十块，让她偷偷的离开了。

而不许的理由，是二哥结婚，需要钱，外公想把她嫁出去。那位二哥，就是那只姨父。

人不是神，苏晓安知道，哪怕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有脾气，有想法。

但问题就是，苏晓安真的不明白这两个版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曾经她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当父母离世的时刻，她却为此困扰着。

周昇笑道：“这就是你害怕的理由？哈哈哈~”

察觉到少女地手不开心的扭来扭去，周昇连忙道歉地解释道

“抱歉，抱歉，我应该先说的。”

微微握紧苏晓安的手，她小脸微红，不安分的扭动立马停了下来。

满意的点了点头，周昇开口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讲一个你路上好奇却没有好意思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