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近人情。”律子抱怨,继续低头揩眼泪。“老实说,您想大半夜的把女皇帝弄出来给你当三陪,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点儿。先不提女皇帝答不答应,单单老国王那一关你就过不去。比起有门禁的艾莲娜,菲莉雅方便得多吧,你那么喜欢她,去邀请菲莉雅会死啊?”
“我在维纳留学那几年,总结出了经验,”腓特烈策马疾驰,目不斜视地告诉神器:“那些不甘寂寞的男女,虽然亲热得恨不得双宿双飞,可是一旦分手,就突然有了隔阂,平白失去个珍贵的朋友。所以啊,如果不愿意某人离开你的世界,你要做的不是用爱情绑住她,而是别用爱情玷污她。”
“爱情就这么肮脏啊?”律子兴致勃勃地问。
“生涩的爱情就是生殖冲动。既然是冲动,就要克制。”腓特烈在霍夫堡皇宫外面勒住马,举头眺望巍峨的宫墙:“我绝对要娶艾莲娜做伯爵夫人。既然如此,提前拐骗她出来吃喝玩乐,就当培养感情了。”
律子低头沉思,一时竟没动静了。
腓特烈吩咐骑士们:“我翻墙进去。半小时后,如果我学两声猫头鹰叫,你们就叠好罗汉,接女皇陛下翻墙出来……”
三名骑士面面相觑,全傻眼了。
“如果听见宫内哗乱,那就是我东窗事发了。你们就去马厩放火,分散禁军注意力,然后分头跑路,在英雄酒馆集合。注意不要暴露自己。”腓特烈扯了块黑布蒙住脸,义正辞严地叮嘱几句,就轻快地翻墙而过,蹑手蹑脚消失在宫廷里。
“我没听错吧,”骑士们窃窃私语,“殿下试图把皇帝从宫里偷出来?操作难度太大了吧?”
“殿下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殿下有点膨胀了。”
“是啊。”
三个骑士栓好马,围在树下东张西望地搓手。
腓特烈翻墙时,心里都决心坚定,觉得“深更半夜去扒女皇的窗户”是手到擒来的事。当初他被推进去换衣服时,就居心叵测地记住了艾莲娜寝殿的位置,是下宫南面四楼的右数第五枚窗户。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潜入消暑花园,远远看见禁卫军十人队在巡逻。他悄悄运行“风振”心法,微风推搡他时,他感受到了无限精细的复杂气流,气流带来了风吹草动的情报:百米内的树叶摇动、巡逻步伐、队伍移动、窗户开合,全都编译在风儿的密码里,被他悉数读取,了如指掌。
一组巡逻队整齐划一地走过巍峨的下宫。
腓特烈埋伏在花园的阴影里,专心致志地错开皇家禁卫军的巡逻时间,见缝插针地窜出来,攀住下宫墙面上的大理石浮雕,开始快速攀爬。下一组巡逻队估计会在1分钟内抵达,他只要在此之前进入室内,就大功告成。
他一身轻装,要攀援建筑简直轻而易举。
绕开巡逻队时,他屏气凝神,心如止水。但是攀爬宫殿时,他开始想象艾莲娜卧室的芬芳气味,脑补艾莲娜的四柱大床,心惊肉跳地假设皇帝的睡衣款式、幻想少女君主的睡梦表情,这些惹人心跳的画面像山洪决堤似的涌入他的脑海,顿时让他紧张无比。
他的四肢像具备人工智能,可以在大脑走神时自己运作。短短1分钟里,腓特烈已经爬上4楼,他攀在雕花考究的花玻璃窗户外,耿耿于怀地想起艾莲娜在舞池里甩开他的那一幕:
“你这个笨蛋,谁喜欢你啦?动不动就把我弄哭,讨厌死你啦,滚回老家结婚去吧。”
她说这句话时,那泪水涟涟的脸蛋,至今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在仲夏夜的凉风里,他趁黑悄悄攥住艾莲娜的手,女皇的五指像柔软的小鱼,在他的掌握下惊慌地挣扎,最后却老实地给他捏着,仿佛臣服在他的意志下;可是当她重新坐下以后,习惯成自然地把小手递回他的手心,又把那种征服的快感变成了私密的温馨,仿佛她俩一起厮守着一个风流的秘密。
明明都在享受这种感觉;明明是笑着走下舞池的。最后,她却用那种欲说还休的泪眼来告别——她笑着把手递给我时,明媚得像枝头的新蕾;离开的眼神却肝肠寸断得像在戒毒。开什么玩笑啊,这种告别,怎么能让人接受啊。
腓特烈越跟老国王势不两立,越想抓住艾莲娜说个清楚。这个冲动埋在他心里面,像顽固的执念,叫他一不小心就做出了幼稚可笑的事情——半夜吊在皇帝陛下的绣窗外面,紧张激动地胡思乱想。
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腓特烈再不入室,就有被发现的危险。他紧张得身子发凉,在夏夜的暖风里哆嗦了好几个寒战。
“腓特烈,你不许临阵退缩;拿出勇气来,一天都不能等了,今夜一定要爬进艾莲娜的房间里去,否则就用手枪爆了自己的头。”腓特烈用力深呼吸,咬牙切齿地威胁了自己一句,然后心一横,轻轻推开窗户,敏捷地翻进房间,双脚踩上又厚又软的地毯,扑鼻闻到一股甜丝丝的温暖香味。
月色晦暗。艾莲娜的卧室像她的腰肢一样软绵绵,像她的头发一样香喷喷。虽然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却令人更加如履薄冰,因为这样柔软馨香的闺阁,令不速之客油然生出一种莽撞的罪恶感。
腓特烈张望了一圈,隐约看清卧室分内外两间,他站在宽敞的内间里,十步之外放着一尊四柱顶天的大帷帐床,纬纱飘舞,朦朦胧胧地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忽然,冷冰冰的枪口顶住了腓特烈的右耳朵,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飘过来:“别动。双手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否则一枪开了你的瓢。”
腓特烈缓缓举起双手,干巴巴地笑道:“艾莲娜,你既然没睡觉,干嘛不开灯?”
“腓特烈?!”裙脚在地毯上一扫,惊讶的艾莲娜从黑暗里移出来,将燧发火枪放在窗台上,跺脚恼怒道:“吓死我了!我差点就不吱声地轰了你,你这个笨蛋!”
“还好你讲礼貌……”腓特烈拿起燧发火枪仔细端详。他记得莱恩用这种火枪轰碎了黄猛龙的颅骨,近距离击发的威力不容小觑。
“你这个疯子!笨蛋!你……你就不能像个正常臣子一样等待召见吗?你知不知道私闯寝殿是身败名裂的死罪?”艾莲娜气得心惊胆战,七窍生烟地立起眉毛,偏偏不敢大声骂他,俏脸涨红地咬牙娇嗔时,火冒三丈的模样既令人害怕,又热辣迷人,令人惊慌时仍旧蠢蠢欲动地想推倒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