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云皓大笑,朝前看去,“那丫头活了几百年啊!人心不堪在她眼里算什么啊!她要想对付人,谁能活得了啊!看着吧,她必然是有后招儿。”
空虚子却还是不信,“可你分明先前还说她单纯善良。”
云皓点头,“是啊!我家落落最单纯善良,乖巧可爱了。”
说完。
两人就见对面有数十个人抓着个人不放,高声怒斥。
“常王!你说!我家文敏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为了脱身文家,故意杀了她是不是!”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祸不及外嫁女!她对你这般情深义重!你怎能如此狠心!”
“就算文家如今式微,也绝不容许你这般欺辱文家女!走!见皇上去!”
而那被抓着的人。
痴傻大笑又疯癫而哭。
一时抓头发,一时拽衣裳。
被文家人扯东扯西,也不发怒,甚至还朝他们吐口水!
活脱脱一个傻子模样!
不是那个风雅无双的常王,又是谁?!
而他的后背上,正趴着个长发飘飘舌头老长的恶鬼,正掐着常王的脖子哈哈大笑。
空虚子朝云皓瞄了眼。
云皓抠了抠脸,“落落就是很单纯啊!这个坏蛋是咎由自取,跟我家落落没关系。”
空虚子默默收回视线——敢情刚刚说云落落厉害的不是他。
两人也不理会文家人与常王的纠葛,转身便朝外走。
出了乱哄哄的王府就见暗七和白影在跟赵四说话。
见着他,急忙迎过来。
“大先生,云先生跟着您的符篆传送,却没回清华宫!”
“???”
刚刚还说自家妹妹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大师兄,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按在地上震惊地看向几人,“你说什么?我落落不见了?”
暗七几个眨了眨眼。
空虚子垂眸,片刻后,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
轱辘声碾过,一辆马车来到延禧门前。
守城的军士接过通行牌一看,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跟在后头的士兵们一见,也跟着迅速跪下。
车边,御前总管王鹤笑着抬了抬手,道,“莫要声张。”
那军士立刻垂首起身,示意士兵们开门。
不起眼的马车平稳缓慢地进了皇城,来到长安门前。
王鹤转过身,整理了一番衣衫后,走到门边,亲自摆了脚凳,恭恭敬敬地说道,“女冠,请下车吧!”
不一时,车门打开。
不知所踪的云落落俯身,从车内缓步而出。
王鹤立马又往下低了低头,抬起胳膊。周围的随侍没有一个敢抬眼半分。
云落落按着王鹤的胳膊,下了马车,抬眼,看太极宫华丽繁复的大门。
王鹤小心地挪了下脚尖,“女冠,陛下在内恭候,请女冠移驾。”
云落落松开他的胳膊,只觉心口的那一处火烧得实在难受。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让那炙热强行压回血脉深处。
然后伸手,抚平自己的袖子与衣襟,抬脚,走进了光华门后,这间世上无数人仰望贪求的宫殿内。
然而,入殿内,却不见满室的辉煌与奢靡,只在角落处点了一盏莲花灯。
一个微微佝偻的人影站在那灯边,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云落落站住脚,看了眼,屈膝,朝他跪下,“参见皇上。”
只是,膝盖还没落地,脚步声已靠近。
景元帝笑着虚扶了下她的胳膊,“不敢受女冠如此大礼,请起。”声音沙哑。
云落落顿了顿,起身,抬目。
便看眼前人,相貌与封宬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已是浅浅死气萦绕。
她抬手,朝景元帝又行了一道家礼,“皇上恭安。”
景元帝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样知礼,顿时笑开,“免礼免礼。”又道,“按着道门的规矩,朕是不是也要给女冠还一礼?”
云落落抬头看他,认真摇头,“不可,我受不起。会折寿。”
“哈哈!”
景元帝大笑开,“女冠这样惜命。”
云落落看他笑得开怀,也跟着弯了弯唇,点头,“嗯,我要与三郎共白首的。”
景元帝的笑声又大了些。
一边笑,一边摇头,抬手,示意了下莲花灯边摆着的矮桌。
云落落见那桌上摆着一盏茶,朝景元帝看了眼。
景元帝笑道,“主家待客,茶为首道。女冠尝一尝?”
云落落也不扭捏,走过去,将茶盏端起,闻到一股十分好闻的味道,便饮了一口。
甘味入体。
那股燃烧在心湖中的炙热倏然如被清泉覆下,顷刻便熄灭无影。
云落落捧着茶盏,眨了眨眼,又转头看旁边的景元帝。
景元帝笑着看她,“宣儿抓走赵氏女后,曾从她手里拿走了一剂药。朕让人去赵家拿了一包解药来。”
不过简单两句话,可这其中天子的皇权威势,足以彰显!
云落落看了眼手里的茶盏,然后举起,一饮而尽。
景元帝又笑开,轻叹道,“难怪宬儿那样的性子,都能如此中意女冠。”
云落落放下茶盏,转向景元帝,“皇上怎知我会来寻您?”
云皓的符篆并非没有将云落落传送成功,而是云落落自己故意将暗七白影送离那处险境,而她自己,则顺势出了常王府。
本准备前往皇城,谁知却在延禧门前,遇见了似乎早已守在那儿的王鹤。
景元帝笑了笑,道,“朕这样算计着宬儿,也是为了能见女冠一眼。”他背过手,转向另外一边,又低笑一声,“宬儿将女冠藏得太紧了。朕不过也想见一见福佑我大玥的仙人罢了。”
云落落眨了下眼。
景元帝已朝前走去,“女冠陪朕走一走?”
云落落便抬脚,跟在他身后半步。
景元帝笑了笑,领着人从玄福门出了太极宫,便看西内苑的城墙下,王鹤提着个灯笼静静地站在那儿,周边静悄悄的,没有另外的人。
见二人过去,王鹤便在前方无声地走。
夏夜微风不凉,吹得人倒是舒爽。
景元帝背着手,走了一会儿后,又道,“宬儿中毒,朕也未曾料到。”
云落落没说话,脚下的砂石磨磨沙沙。